在廢棄的倉庫裡,陳宇森被反綁了雙臂,吊在牆上,反覆地被痛揍。拳頭、皮鞋、棍子,雨點般地朝着他的身上臉上招呼着,直揍得他一佛出世兩佛升山,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楚鈞一聲不吭地坐着,俊臉如同陰雲密佈,冷寒逼人。裴駿元立在旁邊,跟他的主人一樣,酷酷着冷着臉,欣賞着陳宇森被痛揍的場面。
“救、救命……”陳宇森只能發出微弱到幾不可聞的呼救聲,嘴脣被打破了,滿臉鮮血,看起來極是狼狽可憐。
一名英挺俊美的男子走進來,看了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陳宇森,對冷酷旁觀的楚鈞說:“差不多就行了吧!如果真打死了,我沒法跟老婆交待!”
楚鈞嗤之以鼻:“結了婚變得婆婆媽媽,什麼事情都要顧着討你老婆歡心,你還是那個令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凌琅嗎?”
凌琅挑眉,絕魅的俊顏掠起一抹淺譏,還擊道:“你以爲自己能好到哪裡去!爲了個女人,專門親自跑來整治你的情敵!雞腸小肚,小氣吧啦,以前的豁達大度哪裡去了?”
被凌琅一番譏諷,楚鈞更加火大!犀利如鷹隼般的眸子射向半死不活的陳宇森,喝令道:“不用打了,把他放下來!”
還剩半口氣的陳宇森總算被恩准放下來,爛泥般地癱在地上,根本挪動不了半分。
“本來,你可以不用這麼慘!就因爲給安寧打電話求救,所以要要加倍懲罰!”楚鈞俊顏冷沉,叱道:“只要你不怕捱揍,可以繼續糾纏她!我可以打到你筋骨寸斷,再不能騷擾她爲止!”
陳宇森咳着,吐出一口血沫。他用盡力氣擡起鼻青臉腫的腦袋,努力翕動被打裂的脣,發出憤怒的聲音:“楚鈞……你他媽的……”
詛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打手揮去老拳,再次揍倒在地。
“嘴巴還挺硬!”楚鈞冷笑着,對左右侍立的打手吩咐道:“繼續打!最後給他留一口氣就行!”
寂靜的冬夜,無風,卻下起雪來。
安寧並沒有感覺冷,只是一個人在空落落的街頭,未免孤單淒涼了些。找不到出租車,偶爾有停下的豪車,問她去哪兒。看着那些從車窗裡探出的肥頭大耳,安寧不敢亂搭順風車。
“我就隨便逛逛,不去哪兒!”安寧這樣謝絕了那些男人的“好意”。
在雪花飄舞的街頭徘徊許久,安寧懊惱地跺着雙腳,不由撅起嘴巴。該死的楚鈞,她都出來這麼久了,他竟然連個電話都沒打來。
就在她暗暗賭氣的時候,有一輛熟悉的炫金色法拉利攔在了她的身前。不用擡頭,也知道車的主人是誰。心裡明明頓時變得溫暖,可是鼻腔卻澀澀的,喉嚨像堵了塊棉花。她扭過頭,不去理睬。
“哎,回家了!”車上的男人這樣吆喝道。
她仍然不理,可是捲翹的眼睫上凝結了細小的水滴,不知是否因雪花落在眼睫上融化所致。無聲的沉默着,只是嘴脣咬得很緊,似乎在剋制着某種情緒。
“陳宇森沒事了!”拉長的音尾昭示着他不悅的心情,但他仍然剋制着,慢慢對她解釋:“託你的福,我及時從凌琅手裡救下他一條小命!不然,就依凌琅那種殘忍冷酷的性子,不可能放過他!”(某狼連打噴嚏,真是冤枉極了)
安寧擡起頭,在霓虹燈光的照耀下,她投向他的目光非但沒有半分感激,卻分明有着十足的怨懟糾結。
“還是不高興?”楚鈞真有些沒轍了,聳聳肩,道:“好吧!我道歉,不該對你說那些話!”
眨了眨眼睛,眼睫上的水珠凝結得更多了。安寧抽了抽酸酸的鼻子,仍然沒有開口說話。
車門打開,他向她伸出一條手臂,卻沒有握住她,只是把那隻修長白皙的大手探到她的跟前。這是一種邀請的姿式,選擇權在她的手上。
安寧嘴角終於抿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擡起一隻手緩緩搭上了那條健壯的鐵臂。
“呃,”剛剛碰觸到他的大手,她隨即被他拎上車,然後坐到了他的懷裡。醉人的溫暖氣息籠罩住她,使在冰寒街頭駐立良久的她有些恍惚的眩暈。緊緊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裡,不想再動彈。
大手溫柔地撫着她的肩,他俯首親吻她沾着冰露的秀髮和她冰涼的額頭,魅惑沙啞的聲音隱隱有些責怪:“以後不許再一個人跑出來!”
“誰讓你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安寧嘟着嘴兒,跟任何一個受寵的小妻子一樣,她在跟丈夫賭氣撒嬌。
“是我不對。”楚鈞吻了吻她嘟起的小嘴兒,隨着逐漸柔和的目光,他的心也變得柔軟。“以後保證不會再這樣!”
回到家裡,安寧想問問陳宇森的情況怎麼樣了!可是,幾次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不知怎麼的,經過今天晚上這一鬧騰,她變得有點兒怕他。楚鈞看似隨和,對她頗爲寵溺,但前提是不要觸碰他的底線。經過幾次教訓,她總結出——他的底線就是在他面前最好不要跟陳宇森扯上什麼關係。
“渾身粘膩,該洗個澡了!”楚鈞打了個哈欠,似乎累了。“老婆……”
“我頭疼,也許是在街上站久了,有點着涼!”安寧知道他想幹什麼,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也沒有心情跟他洗什麼鴛鴦浴。便蜷縮進牀裡躺下,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楚鈞倒也沒惱,只是關切地道:“讓卓醫生過來給你瞧瞧,開點藥吃吧!”
“不用,我喝杯熱水,睡一覺,也許明天就好了!”說罷,安寧便背朝着他躺下,閉上眼睛。
身後的男子靜默片刻,安寧聽到他自己推着輪椅去了浴室。
心,悵然若失。呆呆地出了會子神,又覺得自己純粹在自尋煩惱。何苦呢,爲了那個陳宇森跟楚鈞鬧彆扭,實在得不償失。再者,他不是說了已經從顧依凝的老公那裡幫着撿回了陳宇森一條命。只是,他沒有跟她詳細說明陳宇森的具體情況罷了。
就因爲心裡還是惦記着陳宇森,又不敢再問,所以她才潛意識地跟他賭氣,不肯陪他去洗澡。
這樣想着,頓時內疚起來。安寧坐起身,猶豫着要不要去浴室。
浴室的門似乎沒關,裡面傳出水流嘩嘩的聲音,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洗澡的!沒有人幫他,他會不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