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九,洗手間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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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護士捂着眼睛,在門口“咳咳”了兩聲,素問一聽到有人,騰地一下就從陸錚懷裡掙出來,面紅耳赤的縮在被子裡。

護士也覺得分外尷尬,尤其看着陸錚時,小臉紅彤彤的,她低着頭,不好意思的說:“307房的,有人來探病。”然後回頭,衝門外站得遠遠的顧淮安一指:“那個當兵的,你可以進來了。”

說完又瞪了顧淮安一眼,這麼感人的偶像劇場面啊,居然讓她當電燈泡。

顧淮安嘿嘿笑着,大踏步坐進病房來。

陸錚一看來人,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顧隊——?!”

語氣裡有驚訝,有驚喜。

顧淮安迎面用力的給了陸錚一拳:“小樣兒,在家黏糊不夠,黏糊到醫院來了。”

陸錚呵呵笑着,也回了顧淮安一拳,二人你來我往,笑聲不斷。顧淮安看到神情自然磊落的陸錚,心中也充滿了安定。他最優秀的兵,噢,不,已經不是他的兵了,終於擺脫了人生中最大的浩劫,迎來了新生。相信離開部隊,他在其他領域一樣可以取得成功。

他再一次張開手臂,緊緊的擁抱陸錚,由衷的用男人間的方式表達無言的情感。

陸錚反手用力的拍打着顧淮安的肩背,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一段事件後,臉紅耳赤的聶素問看不下去了,上前掰開他們,佯裝介意的說:“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也不怕我吃醋!”

“哈哈哈……”病房裡迴盪着爽朗的笑聲。

過了一會,陸錚問:“顧隊,你怎麼來了?”

上回在車站送別時,顧淮安說過等孩子出生會回北京看望他們,可這才分別不到一個月。狼牙的訓練生活不算輕鬆,尤其是身爲隊長的顧淮安,沒有任務的話絕對不會閒着特地跑過來。

顧淮安咧嘴哈哈笑:“我來看看弟妹,順便辦點事。”

素問不留情面的戳破他:“反過來說纔對吧?”

顧淮安還是笑。陸錚撞了撞他肩膀:“這次又什麼事?”話一出口,立刻覺得不妥,他已經不是狼牙的一員了。

“對不起,我習慣性的就問出口了。”

顧淮安拍拍他肩膀,表示他懂。

顧淮安坐了一會,聊的都是陸錚還在部隊時候的事,素問也插不上嘴,反而感覺自己在這,他們好像都聊不痛快,於是找了個藉口,說自己想休息了,讓陸錚陪顧淮安下去轉轉。

醫院草坪上,顧淮安掏出煙給陸錚點上,陸錚本來想拒絕,看到部隊的紅殼特供,想到演習獲勝的那天晚上狂歡夜裡,一羣狼牙戰士湊在一起對煙,無法無天的喝酒侃大山的場景,心中一動,便接了過來。

顧淮安抽得很快,又急又猛,像是心中有事。

陸錚瞅他一眼:“這次任務很棘手?”

顧淮安用腳尖蹭了蹭地上的菸蒂,笑:“還說放下了,我看你關心得緊。”

陸錚默然。在素問面前他只能表現得釋然不在乎,可他騙不了自己,他做夢都想着在狼牙那些熱血沸騰的歲月,每天伴隨着槍炮汗水的訓練,和歹徒鬥智鬥勇。忽然寧靜下來,他好像還不能適應,每天早晨五點還是準時睜眼,如果不寫下去跑個五公里就渾身不自在似的。

顧淮安懂他的心思,安慰他:“人之常情,剛退伍的老兵都有這感受。部隊就是你第二個家,離了家哪有不想念的?大家也都念着你,這是大夥兒託我給你帶來的。”

顧淮安交給他一個牛皮紙袋,陸錚打開一看,都是他留在部隊宿舍抽屜裡的,有射擊筆記,和他第一次打槍的85狙小口徑子彈,宿舍樓下楓樹到秋天落下的葉子做成的書籤,以及一本被全寢傳閱過的《戰爭通史》。

陸錚心中不斷下沉……

那些刻意被遺忘的往事,彷彿一陣狂風,呼啦吹過他耳際,他甚至聽到了他們在格鬥場上的吼叫聲,廝殺聲。

“其實我這次來,是配合緝毒大隊進行後續的收尾工作。之前的行動你也參加過,而且……這次的目標,跟你還都有點關係。我倒不必刻意隱瞞你。”

陸錚拿下嘴裡的煙,怔了怔。

顧淮安把夾在腋下的文件袋解開,抽出一沓照片。

“楊宗賢已經被你擊斃,但是這個販毒集團並沒有瓦解。譚曉林還活着,只不過下落不明。我們和緬方的警方已經取得聯繫,證實緬甸境內的毒品交易還在進行,我們懷疑他們在國內還有大買家。你在報告裡提到過一個叫郝海雲的男人,之前他並不在我們的目標範圍裡,不過現在我們開始懷疑他。從刑警大隊調出的檔案裡,還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

陸錚閉上眼睛,眼前全是在憑祥莊園中,素問挽着郝海雲的畫面。在行動之前,他們完全沒料到會有這樣一號人物摻進來,現在,他也對郝海雲充滿了好奇。

“這隻販毒集團在內地有一整套成熟的產銷鏈條。他們把從緬甸進貨的高純度毒品自己稀釋摻雜後銷售,然後把賺來的黑錢投到上市公司洗乾淨,用來購買軍火或者揮霍。從毒販那邊不好下手,所以我們打算先調查爲他們洗錢的公司。經過篩選,最後我們鎖定了這個目標——”顧淮安頓了頓,別有深意的看了陸錚一眼,“你一定想象不到,爲他們洗錢的這個人是誰。”

他把照片拿出來,放在陽光下,蕭溶的面孔在光線的折射下纖毫畢現。

陸錚定定的看着那張照片,就像每一次研究罪犯照片時一樣。但他從未想過,他兒時的玩伴,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他皺着眉頭,緊盯着那張照片,良久,重複了一遍:“你是說……他在幫毒販……洗錢?”

“只是懷疑。暫時還沒有證據。”顧淮安抽回了照片,面色嚴肅的看着陸錚,“不過他的可疑度最高。如果你有什麼消息能提供的話,那就最好。”

陸錚抿着嘴沒有說話,顧淮安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分得清是非的。”

陸錚點點頭:“我知道。我們雖然一起長大,但是坦白的說,我並不瞭解他。就像今天你來之前,我從來沒想過他會幫人洗黑錢。”

他們都是出生在大院的孩子,天之驕子,尤其是蕭溶,雖然平時行爲放蕩了點,但作奸犯科的事,他不會做。他爲什麼要洗錢?他缺錢嗎?

這讓陸錚疑惑。但他也相信,顧淮安不會憑空捏造。

顧淮安看了看他,搖搖頭:“還有件事,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郝海雲這個人,我們也派人調查過他,不查不知道,這可是個老混子了,他在北京市某區警察局的案底,有這麼高。”顧淮安拉開兩手的距離,比了比,“這麼多年,警方一直在派人暗中盯着他,就是一直拿不到他犯罪的證據。這傢伙狡猾的很,手下小弟也多,根本犯不着親自出手,這次他出現在西南邊境,恐怕也不是巧合。喏,這都是幾年來跟蹤他的警察拍的。”

顧淮安把一疊照片展開,指着其中一張說:“這是三年前拍的,喏,弟妹……好像認識他。”

顧淮安說完擡頭看了看陸錚的表情。

陸錚沒說話,把手裡的煙放進嘴裡狠狠吸了一口。

照片裡是三年前的聶素問沒錯,正是他們剛認識那會,她還瘦巴巴的,一頭長直髮清湯掛麪的垂在臉側,沒有現在的成熟嫵媚,也沒有現在開朗活潑。陸錚記得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像只驕傲的天鵝,渾身都是硬骨頭,照片裡她的表情也是有點冷清高傲的,彷彿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細得竹竿樣的小腿下面,趿着一雙夾腳拖,鬆鬆垮垮的T恤,短褲,臉色也不太好,黃黃的營養不良似的,百無聊賴的盯着街邊某處。

相比之下,她身旁的男人就顯得醒目的多。那時候的郝海雲比現在年輕一點,穿一身黑,長款的黑色皮風衣在鏡頭光圈下反射着暗啞的幽光,粗而硬的短髮根根倒豎着,雙手隨行的插在兜裡,側着頭,低垂的下巴,正看着身側的女孩,目光裡,是一種與他冷硬的穿着完全不符的柔軟。

很……溫柔。

陸錚想了半天,只想到這個詞來形容照片裡郝海雲的眼神。

並不是他太敏感,也許是照片抓拍的角度,連顧淮安看到時,也產生了一種矛盾的錯覺,所以纔會猶豫再三來找陸錚。

當初警隊的人洗出這張照片時,都是把聶素問當作郝海雲的女人,一同列入監控範圍的。

可惜誰也沒想到,這丫頭乾淨得跟一張白紙似的,郝海雲帶她去的地方,不是夜市路邊攤就是學校小店,夜總會交易場所這種,一次沒帶她去過。後來這丫頭不知怎麼就去上了電影學院,郝海雲也再沒去找過她,警方又跟了一陣後,才徒勞無功的把聶素問從名單上劃去。

半晌,陸錚搓了搓腦門,眼睛裡一片模糊的光:“你想我怎麼幫你?”

他就知道顧淮安不會平白無故給他看這些。

“如果弟妹肯說出來,那當然最好。不過這不是緊要的。郝海雲在北京城盤踞了十幾年了,一時半會要拔掉這個根也不太可能。”顧淮安釋然的笑了兩聲,拍拍陸錚的肩,“這次來京的主要目標是蕭溶。雖然你和他現在沒什麼來往了,不過你們倆家畢竟住隔壁門兒不是?依你們二十年的交情,他一定不會防範你。最好是能套出什麼來……”

顧淮安沒有再說下去。有些話不必多說。

陸錚點點頭:“……我試試看吧。”

……

……

……

顧淮安從醫院離開,回到招待所。當晚陸錚的電話就來了,他接起來,習慣性的輕鬆問:“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什麼消息?”素問本能的反問。

“……弟妹。”顧淮安沉默了一陣。大家都是聰明人,他料到聶素問遲早會問起,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還是用這種方式。

“顧隊,”素問催促了一句,“陸錚現在出去了,他把手機留下來給我解悶的。你知道他是怎麼沾上毒品的,對嗎?難道你希望他就一直這麼墮落下去?”

顧淮安一怔。才意識到素問要問的是這件事。

幾番權衡後,他終於回答:“陸錚被俘虜的時候,他們拿他試藥。這是一種新型毒品,不僅我,研究毒品的專業醫師也沒見過。”

素問輕輕的“啊”了聲,然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做好最充分的準備:“這種毒,很難戒?”

“不是戒不戒的問題,我們暫時連它的危害有多大,都還摸不清楚。”

“……”

在漫長的沉默裡,素問的心突然平靜下來。

無論什麼壞消息,只要陸錚還在她身邊,她都可以接受。連聽到他的“死訊”時她都挺過了,還有什麼邁不過去的?

只要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可擔憂,沒有什麼值得懼怕。

顧淮安似乎在想着措辭,怎樣形容這種可怕的毒品更合適:“聽陸錚說,這種毒叫‘神仙冰’,它比海洛因更厲害,它讓人產生幻覺,讓人刺激,興奮,充滿爆發力和破壞力,如果毒癮得不到持續的滿足,有可能產生兩種後果……殺人,或者自殺。”

“陸錚的自制力很強,他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很樂觀的了。”

“也就是說……還會更嚴重?”

“不知道,我們完全沒有先例。戒毒所在積極的給他配置藥丸。主治醫師建議用鐵鏈將他綁起來,他是個特種兵,一般繩索都綁不住他,爲了不讓他在毒癮發作時出去傷人,我們只能給他的藥丸裡添加少量毒,先暫時滿足他的毒癮。”

素問不可置信的驚叫:“你們這是在讓他越陷越深——!”

“我也沒辦法……難道你希望看到他被鐵鏈綁在暗無天日的戒毒室裡,每天發狂發瘋,被折磨得不像個人?”顧淮安的聲音聽着很無力。

“……”素問沉默了。

“對了,你剛纔說他出去了,他今天吃過藥沒?”顧淮安似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沒有……”素問握緊話筒,艱難的說出實話,“他答應我要戒毒,把注射器扔了,藥都衝進馬桶了。”

“……他在哪?出去多久了?”

素問聽出他的緊張,也跟着慌了神:“我……他說要幫我拿換洗的衣服,可能回家了吧……顧隊,他會不會有事?”

顧淮安忙安慰她:“你先別急。你現在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連你也害怕了,會影響陸錚的情緒的。記住,待會他如果回來,你要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失常,也不要不安,鎮定點,你們在醫院,有什麼事,可以第一時間找醫生。”

素問稍微放心一點,放下電話,略有點歉意的說了一聲:“謝謝你,顧隊。”

“沒關係。”顧淮安想了想,緊接着問了一句,“弟妹,你們在憑祥莊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素問怔了怔,穩住正準備放下的電話,失神了片刻,才冷靜的反問:“陸錚不是都已經寫在報告裡了?”

離開西南邊境後,她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已經過去的事情。

對於她來說,那只是一場噩夢,如同過去那個在陰溼晦暗的角落裡倔強成長的聶素問一樣,那些陰暗不堪的記憶,彷彿受了潮,發了黴,被她嫌棄的扔開。

不去想,憑祥莊園那四季常青的花園。

不去想,傅曉雅單衣短裙的鮮豔裝扮,在日暮下胸口綻開一朵血花的情景。

不去想,郝海雲單手摟着她的腰,爲她低頭挽發的模樣。

“好吧。”顧淮安似乎很不甘心,但還是自然的轉開了話題,“關於陸錚的情況,我只說一句,他不希望別人看到他的難堪雨脆弱,特別,那個人如果是你,一定會加深他的自厭情緒。所以,弟妹,如果你不小心看到他的反常,不要指出來,不要義憤填膺的讓他去改,努力讓他歡欣,可以做到嗎?”

“……我會的。”素問定定的回答。

“那好吧,有什麼事再聯繫我。”

“謝謝你。”

掛斷電話後,素問努力的整理自己的情緒,希望在陸錚回來時,可以換上一副笑顏面對他。

這樣想着,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晚飯時間。送飯的護士見今天只有她一人,還詫異的問了兩句。素問只說等等,再等等。

這樣一直等到八點鐘,她再也等不下去了。陸錚只是說給她拿幾件衣服,他連手機都沒帶,會去哪裡去這麼久呢?

她往家裡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顧淮安說過的話,卻連番出現在她腦海裡。

沒有藥了……如果陸錚毒癮又發作了,他會怎麼樣呢?

她根本想象不出。跳下牀,在病號服外披了件大衣,就拿着錢包出去了。

在醫院外攔了輛出租車回家,擡頭看見樓上的燈果然是亮着的。

陸錚在家,可他爲什麼不接電話呢?

她乘電梯上去,熟練的用鑰匙開門,門口擺放着他的鞋子,客廳和玄關的燈都開着,可是沒有人。

她試着叫了聲:“陸錚……?”

沒人迴應她。

素問脫了鞋,納悶的走進去,客廳……沒有,臥室……沒有,洗手間……

她看着虛掩着的洗手間門,裡面靜悄悄的。

忽然有種錯覺,陸錚在裡面,他一定在裡面!

輕輕推開門,沒人……?淋浴室的簾子是拉上的,她慢慢走過去,拉開,張嘴欲呼的同時,面前的陸錚突然擡起頭。

素問猝不及防,連忙止住聲音。

陸錚赤腳蹲在瓷磚上,身上還穿着他下午穿的襯衣,可是渾身都溼透了,簌簌的往下滴着水。他那麼大一個人,瑟瑟的貼着瓷磚發抖,蜷成一團的樣子,讓人看得一陣心悸。

他像個孩子似的,懵懂的擡起頭,那雙漂亮的眼睛裡血絲遍佈,紅彤彤的嚇人。

這一眼,讓素問怔怔的停在原地,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陸錚緊接着伏下身體,手捂着胸口,頭垂得很低很低,好像害怕似的,不讓她看見。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他一直在發抖,素問手足無措。

腦中又響起顧淮安的話:陸錚一定不希望你看到他脆弱的樣子。

怎麼辦,……怎麼辦……?

難道就這樣轉身離開?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丟下這麼痛苦的他?

艱難的抉擇,幾乎將她逼瘋。

心一抽一抽的痛着,最終,行爲已不受思維控制,她不由自主的蹲下來,去抱住戰慄不止的陸錚。

他的身體好冰,好冷,素問竭盡全力的抱緊他,希望能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她附在他耳邊輕輕嘆息般的耳語。

“別說話……”

嘶啞的嗓音,像一把鈍刀割在她的心上。素問鼻子一酸,聽話的選擇沉默。只是靜靜的抱着他,聽着他輕淺的呼吸聲。

寂靜的洗手間,似乎連兩人交錯的心跳都能聽清。

忽然,陸錚抱着她站了起來。

素問正要問他怎麼了,他突然一個猛子扎過來,將她撞得連連倒退,後背一直貼在冰冷的瓷磚上。

昏暗的洗手間燈光下,迴盪着他粗啞沉重的喘息。

素問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躲避他的氣息。陸錚溼漉漉的髮絲下露出的那一雙紅血通紅的眼睛嚇到了她——

那樣……兇狠的……眼神。

陸錚撲了個空,又朝着她抓過來,素問一閃,正好露出身後盥洗池的尖角。

眼看陸錚踉踉蹌蹌的就要撞上去,她大叫一聲:“不要——!”

終究忍心不下,搶上去用身體擋住了他撞過來的趨勢。

“呃……”一個一八幾的男人轟然砸下來的重量,讓她痛苦的申銀出聲,背部被那處尖角頂得火辣辣的疼,小腹更是一陣痙攣。

時間仿若靜止。

她睜開眼,第一時間卻是查看,幸好陸錚沒事。

而他,血紅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她。彷彿盯着……獵物。

“你……先起來……”她試圖掙扎起身。

而陸錚卻死死的壓着她,眼神漸漸變得灼燙和憤懣,如同醉了一般,呼出的滾燙氣體噴在她耳畔:“我……不……!我要你……你不是想讓我碰你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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