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最終圍剿(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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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兩輛民用卡車開進山區,一束車燈掃過,卡車停下,後面的人接二連三的跳了下來。接着,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被從車上扔下來,重重的落在地上。

陸錚哼了一聲,痛醒過來,卻躺在那裡動彈不得。

最前面車上跳下來的楊宗賢轉頭瞧了瞧,一腳踢在他顴骨上,口氣陰冷的說:“拜你所賜,我和譚哥損失了幾個億。”現在中緬邊境的所有口岸都在嚴查,他想偷偷出境也不可能,只能留在這座山裡,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

“先帶去給我看好了,等我吃完飯有力氣了再好好招待他。”

幾個手中提着衝鋒槍的大漢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和腳踝,便粗魯的擡走了。

囚室是一個陰暗的山洞,空氣溼冷,散發着腐爛的味道。兩名武裝分子提槍坐在洞口,百無聊賴的打呵欠,外面的人開始撿柴生火做飯,山洞裡有食物儲備,這樣的生存條件對他們來說並不算惡劣,還有人在輕鬆的開着玩笑。

不一會兒,山洞裡就香氣四溢,有人來給囚室送飯,兩個彪形大漢聞着飯菜的香味都在咽口水,其實就是最地道的中國菜,但他們流浪在山中叢林,似乎很久沒吃到這種美味了,現在已是垂涎欲滴。

陸錚被綁在刑架上,滿臉血污,額前的碎髮被泥污沾在一起,垂下來擋住了視線,他眯着眼睛,不知在思考什麼。

一頓飯吃得仍然很快樂,就像當初在憑祥莊園裡一樣,美酒佳餚,歌舞昇平。波剛對中國菜很感興趣,豎着大拇指讚揚。大家都是退役軍人,無論似乎奢華還是簡陋的地方,都過得怡然自得。

過了一會兒,酒足飯飽的波剛纔問楊宗賢:“抓到的那個叛徒,你準備怎麼辦?”

楊宗賢的眼裡滿是陰毒的笑意,漫不經心的說:“不忙殺,得問出他們部隊的番號,誰是這次圍剿的領導人。”楊宗賢從坐着的地方揪了一把枯草,攥在手心拈碎,“他們毀了我一個毒品倉庫,我要還他們點顏色看看!”

楊宗賢扯了扯嘴脣,臉上全是嗜血的興奮。落魄至此,他想的不是能否逃出生天,而是如何報復。

連波剛都爲他的狠絕打了個冷顫:“中國陸軍不是這麼好惹的吧……”

“放心,我們這個地方一向隱蔽,就連衛星也發現不了。他們短時間內不會找到。只要利用好這段時間,聯絡軍火供應商,只要有錢什麼買不到?他們有武器,我們也有!他們有特種部隊,我們也有武裝軍隊!”

波剛已經開始打退堂鼓,楊宗賢是個軍人,骨子裡有好戰的因子,而波剛是個不折不扣的緬甸商人,頂多從事的毒品生意需要一些非正規的武裝力量保護而已。

“那麼那個特種兵……留着他會不會夜長夢多?”

楊宗賢臉上露出輕蔑的笑,他摸了摸自己右肩還未痊癒的傷。那是槍傷,這麼多年,還沒有人能傷到他!

“好不容易抓了個活的,當然得好好的款待寬帶他。我對他倒是很感興趣,中國陸特?我要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樣的精英。”

波剛附和的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與楊宗賢相同的興奮。

吃完了晚飯,楊宗賢就要去囚室提審犯人。

在這之前,沿途運輸的路上,陸錚已經沒少捱過拳打腳踢。但他一直格外的沉默,有時連哼都不哼一聲,也許是軍人和軍人之間額外的惺惺相惜,看守他的武裝士兵認爲他是條漢子,倒也沒有過分爲難他。

楊宗賢走進來,陸錚從垂着的劉海下面微微斜眼,睨了他一眼,嘴角一鬆,扯出一抹冷笑,又視若無睹的撇開了視線。

楊宗賢隨手取下牆上的鞭子:“看來你們是不懂如何對待戰俘?我不想看到他還能笑得出來!”

話落,鞭子揚手抽了過去,“啪”的一聲劃破空氣的銳響。

與陸錚一樣,同樣在外軍特種部隊待過的楊宗賢,都受過審訊和反審訊的專業訓練,知道怎麼樣可以讓人意志薄弱。他的每一鞭都手法極其講究,鞭身一轉,就扯下一大片衣服,每一鞭下去,幾乎都是皮開肉綻,血淋淋的口子。

很快,陸錚身上就看不到一塊完整的衣服,一道道血痕掛在身上,因爲他膚色白,更加得明顯。

好不容易交錯的啪啪聲停止,陸錚卻還有力氣啐出口血沫,擡頭冷笑:“你是晚飯沒吃飽吧?沒力氣了可以換一個人。”神情之間充滿了輕蔑。

楊宗賢更怒,頓時鞭如雨下,當漫天的鞭花已經從身上蔓延到他的脖子,臉上時,楊宗賢終於意識到,這樣下去,沒有一點用,就算把他打死,打成一灘肉泥,他也不會開口說一個字。

他扔下鞭子,回頭對一旁守着的下屬說:“換點新花樣,你不是硬漢麼?讓我看看你有多能撐。”

一旁受邀前來觀賞審訊犯人的波剛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光鞭打有什麼意思?他提議:“不如把我們研究的新藥拿來給他試試吧?”

楊宗賢眼睛一亮:“不錯,給他繡個花,把新藥埋進去。他炸了我一個倉庫,我怎麼也得給他留點紀念。”

其他人都笑了。

之前提煉的海洛因,粉末狀雖然輕便適合運輸,但隨着緝毒技術的發展,各種探測儀器無孔不入,所以他們一直在合作開發一種新的毒品載體,更隱蔽,更不容易被發現,當然,濃度和純度也更高。

只是,過量純度的毒品常常會使人產生幻覺,發生猝死。研製出的新藥還沒有經過人體測試,不能確定這種經過化學反應提煉的新藥是否會產生副作用。

下屬拿來了新藥,楊宗賢決定親自給陸錚種藥。

“這種藥,還沒有名字,我叫它‘神仙冰’,今天給你先嚐嘗,讓你也感受感受那欲仙欲死的滋味,看你到時候骨頭還硬不硬。中國陸特,來自地獄的勇士?只怕沒兩下就要變成狗一樣,跪到我面前求我施捨了。”

種毒的過程非常殘酷。

與海洛因注射或吸食不同,這種毒,是採用刀割開皮膚,直接種入肌肉中,除了能阻斷人體神經傳導外,還能加強肌肉興奮,令服食者在短時間內產生情緒高漲,激動,好戰等現象,攻擊傾向強烈。楊宗賢之所以有信心以非法武裝對抗正規軍,正是因爲手中有這樣的藥品。

當然,這種藥的副作用極大,會對服食者的心、肝、腎等主要臟器都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害。

一個人上前,將陸錚胸前的衣服一把撕開,另一個人按住他手腳,楊宗賢手裡橫持着鋒利的刀鋒,直接便劃上了他的胸膛。

陸錚在驟然襲來的劇痛中繃緊了身體,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哼都沒哼一聲。

楊宗賢在他的胸膛心口位置,橫向縱向劃了個十字,然後鬥開藥包,將一粒粒狀似碎冰(蟹)糖的晶體抖入他的傷口中,等到晶體快速融化,滲入血液中,有人遞上來一根針,楊宗賢親自爲他縫合上傷口。

他們都學過野外醫療自救,縫合傷口自然不在話下,只是眼下的條件,自然不能消毒或鎮痛,陸錚疼得全身直哆嗦,卻始終硬撐着,沒有一絲一毫示弱的表現。

而楊宗賢果真十分有興致的在他胸口繡了朵罌粟花。可怖的傷口被擠壓扭曲在一起,縫合成花形,陸錚緊咬着的牙關終於鬆開,他的頭無力的垂了下來,痛暈了過去。

“給他鬆綁。”一旁,楊宗賢扔開針,淡淡的說。

波剛忙質疑:“這……”他本想見識下新藥的奇效的,沒想到整個過程除了血腥噁心以外,沒有任何觀賞性和趣味性。這個俘虜的骨頭太硬,從頭到尾一個字不說,甚至連申銀都沒有,使整個過程非常沉悶,一點也不刺激。

楊宗賢淡淡笑道:“不要急,一會請你看好戲。綁着能看出什麼意思?等會就讓你見識什麼叫超級戰士。”

波剛半信半疑。

楊宗賢陪着他走出了囚室,兩人在外面吸了根菸,又聊了會,波剛開始覺得意興闌珊:“會不會藥性太猛,他已經掛了?”

正說話,忽然從後方山洞裡傳來嘭嘭幾聲槍響,兩人面色都是陡然一變,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楊宗賢拉開手槍保險,就當先躍了進去。

可到了囚室外,卻是幾名趕來的武裝分子提着槍,槍口朝地,面面相覷。完全不像有危險的樣子。

“怎麼了?”楊宗賢立刻問。

一人拿槍朝囚室裡指了指:“他醒來後忽然發狂,搶了一把槍,做掉了我們的兩個人,我正逃出去請求支援,結果他直接拔槍對着自己腦門開了一槍……”

說話的人好像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這難道就是新藥的效果嗎?

楊宗賢一驚,跳進去囚室一看,果然只有三具屍體躺在地上。另兩具就不必說了,都是他自己的人,而陸錚的……

他提着槍,謹慎的走過去,槍口已經拉好了保險,彷彿生怕他詐屍似的。

直到看見躺在地上的人,眉心一個駭人的血窟窿,打在那種地方,不可能還活着了。

他舒了一口氣,同時又覺得懊惱。興致勃勃的等着看好戲,結果……就這樣死了?難道新藥的研製失敗了?

波剛湊過來,問:“現在怎麼辦?”

楊宗賢回頭看看無故犧牲的兩名屬下,也很無奈:“拖到外面去,埋了。”

其他人丟下槍照辦,有人來擡陸錚的屍體時,楊宗賢忽然蹙眉:“等等。”然後他擡槍,衝着陸錚胸口心臟的位置“嘭”的又開一槍,確認他已經死透了,才說:“拖出去吧。”

兩名武裝分子過來擡走了陸錚的屍體。

*

軍總醫院病房。

顧淮安提着一籃子水果上來,門沒有鎖,從外面就看到坐在牀上發呆的聶素問。她明顯比剛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又消瘦了一大圈,即使整天的在醫院養着,有一大羣的醫生護士圍着她,照顧她,給她輸營養液,她還是飛快的瘦了下去,整個人形銷骨立,渾身散發着凋零**的氣息,讓他聯想到一個詞,紅顏枯骨。

如果不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可能一點食物都不想吃。護士每天給她送飯就是最大的頭痛,因爲送過去什麼樣,過一會兒來收幾乎還是什麼樣。不是不想吃,是真的沒胃口,塞進去就像塞了塊石頭似的,硌在胃裡,鯁在心口。

顧淮安忽然有點不忍心這個時候去打擾她。

糾結再三,敲門。

門裡的人明明聽見了,可是沒有動作。

他等了一會,自己推門進去。素問這才慢慢的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回過頭去看着窗外。

他順着她的眼光看過去,十五樓的病房,窗外連個屋頂都看見,除了灰茫茫的天,什麼都沒有。

他倒是有點驚奇:“這麼冷的天怎麼開着窗戶,受涼了怎麼辦?”

素問盯着窗外,半晌,幽幽的說:“是我讓他們開的。總覺得胸口悶,想透透氣。”

顧淮安走過去,幫她把窗關上了:“我知道你難受,就算不爲你自己着想,也要爲你肚子裡的孩子多想想。”

素問沒再說話,彷彿默認了他的說法。

顧淮安把果籃放在桌上,素問知道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索性直接問:“今天來又要告訴我什麼,有關陸錚的?”

顧淮安的眼皮一顫,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犀利得讓他都害怕,尤其是這個女人,說她聰明吧,有時候就象個天真的小女人,什麼都不懂,一門心思的任性,他甚至擔心過她會成爲陸錚的負擔。但說她傻吧,在某些事上,她又敏銳得太讓人害怕,彷彿心如明鏡,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他猶豫了一下,還決定開門見山的告訴她:“找到陸錚的屍體了,過兩天就會下葬,召開追悼會。如果你身體好一點了,想去送他最後一程,我可以爲你安排。”

素問揚起蒼白的一張臉,怔怔的看着他。

“還有一些他的遺物,這兩天我去他宿舍整理了一下,等你出院就一起轉交給你。等追悼會結束以後,你看需不需要幫你轉回北京的大醫院繼續療養,有什麼要求可以直接提,能做到的我都會盡量幫你。”

非常公事化的口氣,儘管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而素問只是看着他,微笑着搖了搖頭。

“我不會去參加他的什麼追悼會的,我不相信他犧牲了,我不信!你說你們找到他的屍體了?你們憑什麼證明那就是他?我不會走的,我要留在這,你們說他死了,你們不肯去找他,那我親自去找!我一定會找到他,活生生的陸錚!”

顧淮安沒想到這個女人不哭也不鬧,就是語氣執拗得可怕,硬得像頭牛,怎麼拉也拉不回來。

可他無力反駁。要說什麼呢?這時候說什麼都只是在她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而且他們找到的屍體,除了穿着陸錚當時的衣服,帶着他的裝備,的確不能證明那就是他。因爲屍體都被炸得四分五裂了,連臉都掀去了半邊。

顧淮安也只能勸說:“節哀順變吧,就算你這樣,陸錚也不能活着回來。而且他如果在,也希望你能夠過得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好好的把你們的孩子撫養長大。”

素問只是睜着眼睛看窗外,不說話。

後來,顧淮安走了,素問才低下頭,摸着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語:“寶寶,你是希望跟媽媽一起平平安安的生活,還是想讓媽媽帶你去找爸爸?”

良久,良久。

“你想見爸爸,對不對?”

……

……

……

顧淮安出了醫院,警惕的查看四周,然後一溜身,身形極快的隱入旁邊的一處茂密樹叢裡。

醫院後院靜謐的消毒室外,他看着焦躁不安等候在那裡的男人,搖了搖頭。

“該說的我都說了,她不肯走。”

“……”隱藏在陰影裡的男人沉默。

顧淮安有點無奈:“她說要去找你,找到活生生的你。你說你們夫妻倆怎麼一個性子呢,都是自作主張的主兒!抓不到人就抓不到了,邪不勝正,他們早晚要落入法網的,你至於以身犯險去做俘虜刺探他們的大本營嗎?要是你真死了我拿什麼賠給你老婆?你沒看見她哭得那樣兒,我都不忍心看她,就覺得欠了她八輩子似的,以後這種缺德事兒,你可別找我幹。”

“……”面前的男人還是沉默。

顧淮安罵了一通,出了口惡氣,這才斜眼看他:“你怎麼了,一聲不吭的,被打傻了?對了你那傷怎麼樣,醫生怎麼說,要不要緊,要是不行你就別參加後天的行動了。”

陸錚這纔開口:“沒事,幸好這玩意兒救了我一命。”

他說着,從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屬勳章。

那是他在兩大軍區聯合演習時立下二等功頒發的勳章,他一直貼身帶着。本來他和顧淮安裡應外合,他假裝被俘,刺探到敵人最後的大本營的確切位置。只因他們在山中可藏匿的點太多,很多山洞連衛星都探測不到,陸錚纔不得已,出此下策。

在林中分別時,顧淮安甚至連空彈殼的槍和血漿包都替他準備好了,讓他逼不得已時就假裝自盡。爲了以假亂真,他還射殺了看守他的兩人。但誰都沒想到,楊宗賢兇殘至此,竟然對着屍體又補了一槍。

也幸好當時這枚勳章替他擋住了子彈。子彈嵌進肉裡,卻沒有傷及胸腔和心房。

“幸好你命大,不然你兒子出生就沒了爸爸!”顧淮安忿忿的說。

陸錚摩挲着手裡被巨大的衝力銷燬掉半邊的勳章,目光變得晦暗如海。

良久,他擡起頭,乞求般說:“隊長……我想去看看她。”

顧淮安睜大了眼睛:“你發什麼瘋,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個死人!”

“隊長,我會小心的,不會讓任何人看到我!”陸錚急忙保證。

“……”顧淮安咬脣,掙扎了半晌,“行了,你要去就去,當我沒看到。”

不然顯得他真跟冷麪閻王不盡人情似的。這次任務,論首功,肯定是陸錚,升級表彰肯定是少不了的,現在讓人家夫妻倆“生離死別”,他也挺過意不去的,看一眼就看一眼吧。

*

素問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她夢見了陸錚。

從聽到他的死訊以來,她一直沒有夢見過他。有時候她也會問自己,難道陸錚真的死了嗎?因爲他騙了她,心懷內疚,所以連夢裡都不願來與她相見?

可是這一次的夢,非常的真實。

夢裡,他還是那樣的英俊帥氣,穿着筆挺昂藏的軍裝,立正站在她面前,衝着她溫柔的笑。

她知道這是夢,所以不敢動,甚至不敢落淚。只怕一點兒風吹草動,他就會不見了。

她只是拼命的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喃喃的問:“陸錚,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來看我了……?”

他輕輕蹙着的眉舒展開,什麼也沒說,只是對着她笑。

素問終於按耐不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他靠近。他的身上圍繞着無數光圈,絢爛得彷彿要羽化,越是接近,她心中越是害怕,再與他咫尺之遙的時候,顫慄抖擻着停下,怯懦的伸出一隻手。

“陸錚……”她輕喚。

那麼近的距離,連他眉骨上的傷痕,和眼底閃動的亮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麼真實,真實得都不像做夢了。

她又想哭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陸錚……陸錚……”她不斷的叫他的名字,彷彿那樣他就能回來一樣,終於,在她的手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一直微笑看着她不曾動彈的陸錚,也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

她愣了。

溫暖柔軟的感覺,不是冰冷的,是有溫度的!

極大的狂喜洶涌而來,她緊緊反握着那隻手,欣喜若狂:“你還沒有死,對不對?你託夢是來告訴我你沒有死的!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找你……陸錚,陸錚!”

就在她激動之下要向他奔去時,他的手忽然鬆開,無數的氣泡從他腳下涌出,膨脹,要將他埋葬。

“陸錚——陸錚——!”她怕極了,驚惶大叫,一下子從牀上坐起來。

收拾病房的小護士一臉詫異的回過頭看她,見她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好意問她:“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嗎?”

素問只是怔怔的發呆。

白色的牆壁,消毒水的味道,這是醫院沒錯。

只是……夢?

她倍感疲倦的垂下手,感覺到茫茫的失落,忽然一股涼風襲來,讓剛發了一身冷汗的她頓時瑟縮了起來。

小護士忙走到窗口,一邊關窗一邊埋怨:“真是的,誰又把窗戶打開了啊?都說了病人不能吹風。”

素問一愣,坐在牀上怔怔的擡起頭。

那扇窗戶……剛纔顧淮安來的時候明明給關上了。

她忽然問:“我剛纔睡着的時候有人來過嗎?”

小護士搖頭:“沒有人登記探病啊。而且你剛睡着沒一會我就過來陪護了。”

素問茫然的蹙起了眉毛,忽然,她跳下牀,赤腳跑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冷風呼的一下灌進來,吹亂了她的頭髮。

護士驚訝的叫道:“哎,你怎麼下來了?你還沒穿鞋!”

素問把頭探出窗外,突然而來的高度讓她有微微目眩的感覺,馬路上的汽車像是一個個小盒子,行人都變成了渺小的黑點。

失落感重新籠罩了她。

有可能嗎?有人能從十五樓的窗戶爬進來?

*

西南軍區狼牙特種大隊,已經準備好的追悼會現場,一片哀婉肅穆。鐵血的戰士們親手採摘的山間野花做成的花環圍繞滿整個會場,即使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戰友犧牲的事實,但他們還是低垂下了頭,將眼淚藏在沒人看見的地方。

河北大漢項前進甚至哭紅了鼻子,他們這個小分隊是一路一起走過來的,從最初參加狼牙的選拔試訓,到最後一期並肩作戰,打擊罪犯,從炎夏酷暑,到數九寒天,他們河水裡泡過來,泥漿裡滾過來,什麼時候都在一起刻苦的訓練着。

陸錚也是他們這個小分隊裡唯一一個成了家的男人。他們曾經開玩笑,說進了狼牙,都要打一輩子光棍了,然後把有嬌妻的陸錚排擠在一旁,要麼就是集體欺壓,非要他把老婆發來的短信當衆讀出來。

這是一個只有男人的部隊裡特有的氣氛。

他又想起聶素問,那個總是包容他們,把狼牙的戰士也看成自己家人的豁達女孩。他們個個都叫她弟妹,不僅因爲陸錚比他們小,而是他們真心喜歡她,把她也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子。她的到來給枯燥的軍營增添了多少歡樂,她的勇敢讓她陪着陸錚完成了軍區聯合演習的勝利,爲他們狼牙掙來了光榮,她毫無怨言的付出是每一個軍嫂的楷模。

可她得到了什麼?

她失去了愛侶,失去至親的親人。留下來陪伴她的,只有一個“烈士遺孤”,和一筆寒酸的撫卹金。

這叫一個脆弱的女人如何承受。

所以他理解弟妹爲何不肯來參加追悼會。總覺得追悼會一舉行,陸兒就真的已經死了。可他們都不願相信,他們中最優秀的戰士,就這麼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硬漢們默默垂淚,會場外一輛輛汽車停下,團長,軍區首長紛紛到達。

會場內哀樂聲聲,軍區首長親自致辭,爲他們的英雄送行!

在送陸錚走這天,素問拒絕了顧淮安的邀請,沒有去狼牙大隊,反而來到了醫院的特殊加強護理病房。

這裡躺着的人,是傅曉雅。

自從在憑祥莊園將傅曉雅送上直升機後,素問還一直沒來看過她。聽說她中的那一槍十分兇險,差一點就沒命了。可即使搶救過來,也好不到哪去。

據說子彈打中了神經,她這一輩子就只能這樣躺在牀上了。

素問隔着ICU的玻璃板,看着病房裡毫無知覺躺着的人,內心一片空白。

對於傅曉雅,她說不上是恨還是什麼。

她不喜歡看到傅曉雅和陸錚並肩站在一起的樣子,彷彿她們纔是天生一對,可她似乎又該感謝傅曉雅。

如果不是她,也許楊宗賢的那一槍,就會要了陸錚的命。

素問說不出自己心裡的那種感覺,空空的,又說不上釋然。

她一直覺得傅曉雅不是個聰明的女孩,若然她夠聰明,以她的條件,應該有更明智的方法和自己爭奪陸錚。可她最後的這一次選擇,連素問也不得不承認,極其的高超。她寧可那個爲陸錚擋子彈躺在這兒的是她自己,也不願欠了傅曉雅的情。

她在用生命作賭,賭她最終可以在陸錚心裡留下一席之地。

可她們誰也沒有猜中這結果。

陸錚犧牲了,可她們都還活着。

素問轉身離開走廊。今天她辦理了出院,本來也就沒什麼大礙,因爲懷孕了,情緒又不穩定,才一直被留在軍總住院觀察。

今天本來是顧淮安要接她去部隊參加追悼會,所以主治醫生爽快的批了她的出院申請。

她走出醫院,來到長途汽車站,在拉客的售票員中,找到前往瑞麗口岸的車,買票,上車。

有些事,從哪裡開始,就會在哪裡結束。

冥冥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召喚着她回到憑祥莊園。

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她覺得,在那裡,一定可以找到陸錚。

*

狼牙。

追悼會結束的當晚,雪狼小組的兩個分隊就被召集到指揮室。

顧淮安手拿紅外電筒,指着牆上的一副巨大的西南地區邊境圖。

“這次的邊境緝毒戰役,我們雖然摧毀了對方一個軍火庫和整條的毒品生產線,但是還不夠徹底!毒販集團的首要頭目還潛逃在境內,根據我方情報人員在及其危險的情況下偵查到的情報,現在已經能確定罪犯的藏匿窩點,我們的任務是——將罪犯一網打盡,一個不留!要記住,對方都是曾經在外軍特種部隊服役的退役軍人,他們擁有的先進武器絲毫不落於我們,且手段兇殘,陰險狡猾。你們要時刻準備,提高警惕,否則犧牲的,就有可能是你們!我不希望在我的隊伍裡,還有任何一個人犧牲。”

他的話,讓每一個雪狼小組的成員悲憤不已。這是一場復仇血戰,他們要爲犧牲的同仁報仇雪恨,要讓犯罪分子血債血償!

眼見戰士們已經激情高漲,顧淮安再一次提醒:“記住,這一次的任務是發生在中緬邊境的山地叢林裡。有一點,是絕對不能逾越的。不能越過這裡,也就是說,紅線。不能越界偵查,不能越界作戰,不能越界圍剿,一切行動,到紅線戛然而止,一旦向境外開槍,就意味着兩國宣戰,明白了嗎?”

顧淮安將手中的紅外光線指向地圖上的兩國國界,戰士們齊聲回答:“明白!”

“準備,出發——”

一聲令下,全副武裝的雪狼小組出戰,一張張塗滿迷彩的臉孔在星夜的輝照下,跳上直升機,螺旋槳轟隆隆旋轉,承載着他們抵達戰場。

另一邊,作戰總指揮顧淮安已通過無線電,與早已在作戰地點隱藏好的陸錚取得聯繫:“孤狼,孤狼,這裡是狼穴,收到請回答。”

事先隱匿在絕佳的狙擊點,觀察着楊宗賢武裝部隊的一舉一動的陸錚,輕輕動了動腮邊的耳麥:“孤狼收到。完畢。”

“作戰二十分鐘後開始,確認情況一切正常。完畢。”

“目標暫時沒有異動。完畢。”

今夜,無月,無風,淺淡的星光下,陸錚調搭好狙擊槍的位置,如同一頭潛伏在夜色中的狼,慢慢對準了他的目標。

同樣,憑祥莊園的夜,也因這無星無月的天空,顯得鬼影幢幢,被摧毀過的葡萄莊園一片狼藉,偶有幾根枯枝斜在暗影中,魑魅魎魍,妖氣斜生。

這樣的夜,這樣的地方,就是個五尺大漢,恐也生出一背的冷汗來。

卻有一個女人,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走入這座到處充滿着死亡氣息的莊園。

聶素問循着記憶穿過葡萄園,面前是別墅的斷壁殘垣,噴泉早已乾涸,綠草地變得荒蕪斑駁,轉過草地,往越來越黑暗的地方走去,便是倉庫和後山。

——那個陸錚永遠離開她的地方。

因爲無慟,所以無懼。

影子在身前跳動,如同張牙舞爪的小鬼,忽然,靜謐的夜裡傳來一陣車輪的轆轆聲!

聶素問頓時屏住了呼吸。在這個已經成爲廢墟的莊園,怎麼還會有車開進來?

------題外話------

呀呀呀,素素看到的到底是誰捏~

順便吐槽一下,冰糖都是禁詞,不活了!

一七四,險些被抓一六四,最終圍剿(求票)一六六,該誰負責一六七,開出軍籍一六二,傅曉雅掛了!一八四,失之交臂一六六,該誰負責一八五,金三角一七零,分室而居一八二,惡有惡報一九一,籠中鳥一九零,大騙子一七四,險些被抓一九零,大騙子一七二,和好一九零,大騙子一七二,和好一九一,籠中鳥一七三,愛你一生,不夠一七一,冷戰,戒毒一八六,嗜血之吻一八七,熟悉一八零,透心涼一八八,代號罌粟(二更)一八九,同行一七一,冷戰,戒毒一六一,身陷險境一七六,蕭溶落網一六二,傅曉雅掛了!一八九,同行一六七,開出軍籍一六三,又懷了一八零,透心涼一七二,和好一八九,同行一八八,代號罌粟(二更)一八四,失之交臂一七六,蕭溶落網一九零,大騙子一七三,愛你一生,不夠一六八,地老天荒一八三,避風港一七八,一念之間一七七,擲地有聲一八三,避風港一八二,惡有惡報一六一,身陷險境一八五,金三角一六六,該誰負責一六五,朝她開槍一八四,失之交臂一八一,“愛過他”一六九,洗手間危情一七二,和好一七五,陰錯陽差一八零,透心涼一七四,險些被抓一九二,你是不是陸錚?一七六,蕭溶落網一八五,金三角一七七,擲地有聲一八零,透心涼一七九,你媽媽是誰一八五,金三角一六六,該誰負責一六七,開出軍籍一七八,一念之間一九零,大騙子一七九,你媽媽是誰一七五,陰錯陽差一七六,蕭溶落網一八四,失之交臂一八一,“愛過他”一六一,身陷險境一六一,身陷險境一八七,熟悉一七七,擲地有聲一七八,一念之間一七八,一念之間一八八,代號罌粟(二更)一八六,嗜血之吻一六八,地老天荒一九一,籠中鳥一八六,嗜血之吻一八五,金三角一八三,避風港一九二,你是不是陸錚?一九零,大騙子一八零,透心涼一八九,同行一七四,險些被抓一八三,避風港一八三,避風港一八四,失之交臂一七九,你媽媽是誰一七九,你媽媽是誰一六七,開出軍籍一八三,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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