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白芬芳坐在病牀旁抹淚,而白羽沫就躺在病牀上,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管子,眼睛緊緊閉着,一張臉白的沒有一點血色,而病房裡並不見蘇定邦的身影,想來也是,這白羽沫畢竟不是他的孩子。
白芬芳紅着眼睛站起身,看向蘇涼,話還沒說一句,眼淚倒是撲簌着掉了不少,蘇涼再再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的眼淚,再看着白羽沫的虛弱的樣子,心裡沒點動容是不可能的。
更多的還是氣憤。
又或者是感慨,老天到底是公平的,白芬芳拋夫棄子,現在終於輪到她要去求被她拋棄的丈夫和孩子。她看着白芬芳,本來是想要說幾句重話的,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落井下石一向並不是她的作風。
“我可以幫你聯繫他們,至於他們肯不肯救,那就不是我能作主的事了。”
聽到這麼說,白芬芳紅腫的眼睛裡登時又升起了名爲希望的光亮,激動的想要來抓蘇涼的手,蘇涼直接避開了,表情淡淡,終於還是沒忍不住替陳土根父子叫屈,“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陳大山急需救命錢的時候你這個當媽的人又在哪裡,現在知道找他們救命了...”
白芬芳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辯駁幾句的,看到她一臉的嘲諷,最後又默默低下頭,受了她的冷嘲熱諷,她這般放低了姿態,蘇涼多少覺得心裡舒坦了些。
拿着手機走出病房。
陳土根不用手機,陳大山是有一支的,是那個騙了他錢的女人用舊了給他的,當然,女人用的新手機是他花錢買的,從當初聯繫兩父子時,蘇涼就存了陳大山的號碼的。
這次陳大山住院,她付了醫藥費,那對父子堅持要把錢還給她,父子兩人也都留在了雲城打工,每個月陳大山會往她卡上匯一千塊錢,匯了錢就要給她打個電話讓她查收。
她撥了陳大山的手機,很快電話就接通了,陳大山憨厚的聲音夾雜着工地上機械的聲音傳出來,很是明朗,“顧太太,有什麼事嗎?”
蘇涼頓了頓,回頭朝病房看過去,入眼的是白芬芳一臉焦急的模樣,她心裡咯噔一下,便道:“你請個假來華山一趟,我在醫院門口等你,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當面說,把你爸也一起叫過來。”
“出什麼事了?”陳大山的聲音低了下去,隱約透着緊張。
電話裡也說不清楚,蘇涼直接道:“你先過來再說,別擠公交了,打個出租車過來。”
“哦,那我這就過來。”
得了陳大山的答覆,蘇涼放下電話轉身,面前光線突然一暗,蘇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見她放下電話,立即追問,“你是不是再給我姐的爸他們打電話?”
蘇涼點頭,沒什麼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越過他直接進了病房,對白芬芳說道:“他們父子再過來了,我會去把他們帶過來,至於其他的事,你們自己看着辦,不要指望我會插手。”
“你這就要走?”白芬芳着急的站起來。
蘇涼擰眉,“這是你們家的事,跟我沒什麼關係。”
“可是,”白芬芳皺着柳眉,爲難的盯了蘇涼好半晌,終於說道:“你對他們有恩,如果...你肯幫忙說句話,他們肯定會同意的,蘇涼,你就當是...”
“我爲什麼要幫你?”蘇涼冷冷打斷她的話,在白芬芳錯愕的目光下,勾脣冷笑,“我又不是普渡衆生的菩薩,沒有慈悲的心懷,想救你女兒,你就自己去求他們。”
“你...”白芬芳仍是不敢相信她竟然會說出這麼絕情的話,臉上的表情一度很是驚訝,幾十秒鐘之後才彷彿突然醒過來,“難道你真的這麼狠心,我好歹...”
“好歹什麼?”蘇涼冷笑着,倒是很想要聽聽看她到底還能說出什麼博情分的話,她也很想知道,自己曾經是不是受過這個女人什麼恩惠了?
在她嘲諷的笑容下,白芬芳俏麗的臉漲的通紅,兩隻手不停絞着衣襬,最後憋出一句話,“我好歹盡心盡力的照顧了你爸這麼些年。”
這簡直是蘇涼聽過的最可笑的話,沒有之一。
“那真是多謝你照顧我爸了。”丟下一句話,再不想看這副嘴臉,轉身就大步走出了病房,身後,白芬芳一張臉煞白煞白。
蘇涼走到醫院門口,剛站定,就看到陳男走進來,身上披着白大褂,手裡捧着一束鮮豔的紅玫瑰,興高采烈的走進來,嘴角高高揚起,她一時起了玩性,見他一直盯着手裡的玫瑰花束,直接腳步一挪擋在了他的跟前,笑道:“陳男!”
陳男跟見了鬼似的嚇的整個人平地一蹦三尺高,剛想叫罵幾句,一擡頭就對上蘇涼笑眯眯的臉,整個人又像是觸電一樣急急向後退開一大步,猛地又把手裡的玫瑰花藏到背後,一臉不自在的跟她打招呼,“嫂,嫂子。”
蘇涼只覺他的反應十分之可疑,不由打趣他,“怎麼嚇成這樣,不想被別人知道你交女朋友了?”
陳男一顆頭立即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兩片薄脣抿成一條直線,愣是不說話。
蘇涼不免覺得奇怪了,“怎麼着,還真的是不能說的秘密啊。”
這下,陳男用力的點頭,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蘇涼癟癟嘴,“那好吧,等什麼時候能公開了,我做東請你們吃飯,也看一看是怎麼樣出色的女子博得了你的歡心。”
聞言,陳男只能苦笑幾下。
正好門外一輛出租者停下,陳大山從車裡下來,一眼就看到蘇涼,立即跟她打招呼,“顧太太,我們到了!”
蘇涼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過去,匆匆跟陳男打了個招呼,“我還有事,有機會再聊。”
直接朝陳大山父子走了過去,陳男自嘲的笑了笑,久久盯着手裡那束永遠送不出去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