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吒商場這麼些年,顧斯年從來不是沉不住氣之人,更不會暴露自己的弱處以及弊端讓別人知道,這一次,他卻實在是沉不住氣了,甚至不顧俞浩的反對,親自打電話約費雲庭見面。
費雲庭的外表實在是極其俊美,看見這張臉,便是顧斯年身爲男人,還是一個相貌不錯的男人,也有片刻的失神,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費雲庭低笑着。
“請坐,顧先生。”
兩人在咖啡廳坐下,一個俊美出塵,一個冷酷俊朗,兩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卻都是一樣的迷人,更是瞬間吸引了咖啡廳裡所有人的目光。
顧斯年一概是置之不理,相反費雲庭在脣角帶笑,似讓人如沐春風,於是,更多少女少婦的目光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而這時候,他則是平靜的收回了視線,再不看旁邊的人一眼。
顧斯年把他的舉動看在眼裡,淡淡一笑。
“說吧,什麼條件。”
費雲庭一副聽不懂他話的樣子,“我不明白顧先生的意思。”
“蘇涼。”顧斯年知道他是故意裝傻,雖然心中氣憤,臉上倒是一片平靜,聲音也很平穩。
“她怎麼了?”不曾想,費雲庭竟然繼續跟他裝傻,端起咖啡輕呡一口,端的是悠然愜意,甚至還滿足的低嘆聲。
顧斯年目光微微一閃,跟着也喝了口咖啡,不着痕跡的皺眉,“費先生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何必爲難一個女人。”
這話...多少含了幾分警告的意思。
他知道費雲庭不可能聽不明白,果然,費雲庭也真的慢慢收起了臉上慣有的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顧先生真愛說笑,我什麼時候爲難過女人?”
看他的樣子,顯然是不肯說實話了,顧斯年心裡明白,既然他能保持這麼高的神秘性,讓外界很難查到他的身份,行事必然低調,他來的時候就想到了會是結果。
倒是也並不失望,又呡了口咖啡,擡頭看他,“一句話,有我在,誰都不許傷害蘇涼,若有人膽敢傷她分毫,我勢必千百倍奉還。”
費雲庭眉頭輕挑,“顧先生果然如外界傳言一般,十分疼愛您的妻子。”
“你知道就好。”顧斯年並不否認。
費雲庭笑,“希望蘇小姐配得起你的厚愛。”
顧斯年有些不理解他的話,待想追問,費雲庭已經直接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外面走,彷彿像是從漫畫書裡走出來的絕色男子,一身的氣質渾然天成。
不由皺眉,這麼一個神仙似的男人,來往之處怎麼可能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很詭異。
這廂,費雲庭迅速駕車離開,迅速看了還坐在咖啡廳的顧斯年一眼,拿出手機直接就給蘇涼打電話,“蘇小姐,你還有兩天的時間考慮,否則的話...我也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手機裡傳出蘇涼隱含怒意的聲音,他嗤笑一聲,直接就把電話掛了,褪去溫柔笑意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就像蘇涼做了什麼骯髒的事侮辱了他的眼睛。
而接到他的這通電話,又讓蘇涼變得不安,對她而言,這無疑又是一個十分艱難的抉擇,似乎不管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很爲難。
便是在這時候,慕雲打來電話約她逛街,她當然沒有拒絕。
兩個人去了一處十分熱鬧的百貨商場,蘇涼去的晚,走近的時候就看到慕雲穿着一襲白色的長裙,身段窈窕,就像是流動的人羣中一副安靜的畫,美麗的讓人駐足停留。
走的更近了,才發現她的氣色不好,似乎也瘦了很多。
心裡刺刺的有些難受。
“蘇涼,這裡,”慕雲也發現了她,對她招手示意。
蘇涼答應着,甩去一些胡亂的想法,維持着淡淡的笑意走近她,“慕雲,”
“嗯。”慕雲笑了笑,“走吧。”
兩人進了商場一路隨便逛着,慕雲並不怎麼說話,蘇涼每次想說點什麼來化解沉悶,一偏頭就看到她瘦削的側顏,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便又把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默默陪着她慢慢的走。
走的累了,兩人就進了旁邊的一間甜品站,點了兩份芋圓,一勺一勺挖着。
“他,”慕雲說了一個字又突然不說了,悶頭吃着紅豆。
蘇涼知道他說的是費雲庭,默了默道:“他不是個簡單的人。”
慕雲點頭,白皙的臉上露出悵然的情緒,“其實我也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麼完美的人,可是...依稀免不了犯傻。”
蘇涼在心底默默嘆息,“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知道不可以,卻還是眼睜睜看着自己陷進去,並不是說費雲庭不好,只是那樣的人...心機太重,如果跟他在一起,你一定會很累,所以。”
“我都知道。”
蘇涼便也覺得無話可說了,默默扭頭看向窗外,本來就是隨意的看了眼,誰知道竟然被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目光一緊,人已經迅速站了起來。
“我很快回來。”
慕雲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走遠了,迅速往窗外看去,只見蘇涼飛快的走着,也不知道是在找什麼人,待要收回目光,打算跟出去,又看到一個人跟了過去,這人她知道,是楊玥,算是顧斯年替自己培養的親信,用來保護自己的那種,凝神一想,便也明白了,多半是顧斯年不放心蘇涼一個人,所以就安排了楊玥暗中保護,既然有楊玥在,她倒是也沒必要跟上去了,便又坐了下來。
蘇涼一路跟着人羣往前面走,終於在消防通道那裡把穿着保潔馬甲的男人叫住,“陳土根,你怎麼會在這裡?”
面前的男人拿着掃把準備掃樓梯,聽到聲音擡頭,見是她,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顧太太,你來這裡買東西吧?”
蘇涼點頭,“你呢,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陳土根臉上憨厚的笑容迅速不見了,蘇涼凝目看過去,發現他整個人似乎比剛來雲城的時候憔悴了不少,兩鬢的白頭髮也多了。
似乎是察覺到她探究的目光,陳土根迅速低頭,粗糙的手緊緊捏着掃把的手柄,飛快的說道:“我,我現在在這裡當清潔工。”
自從把他們帶去見白芬芳之後,中間又發生了太多的事,也是出於牴觸,她並不想再多過問白芬芳的事,所以也就沒有再關注他們父子,想着哪怕是白芬芳不認他們,兩人雖然傷心,至少也能絕了念頭,安心的回老家過日子。
實在是想不到,兩人竟然還留在雲城。
“你們...是不打算回去了嗎?”
陳土根似乎想搖頭,旋即又飛快的點了點頭,奇怪的是,他始終低頭躲避着蘇涼的目光,像是怕被她看穿什麼事情似的。
蘇涼裝着沒看出他的異樣,又問,“那你兒子大山呢,他也留在雲城了嗎?”
話落,她敏銳的察覺到陳土根身體一顫,飛快的回答她,“對,大山他也在雲城。”
蘇涼覺得古怪,正想再問。
陳土根已經飛快的搶話,“我還要打掃,如果蘇小姐沒什麼事的話就快走吧,我還有很多活沒幹。”
這就算是趕人了吧,蘇涼越發覺得古怪,這時,正好有人推門進來,是個年過五旬的婦人,身上也套着保潔的馬甲,也不看蘇涼,直接就對那陳土根說,“你兒子這兩天好沒好點,還在醫院躺着啊,”
陳土根拼命的對她擠眼睛,她終於反應過來,看向身後的蘇涼,又回頭看了看陳土根,突然就撲過來抓住蘇涼的手,“這位小姐,我看你肯定是有錢的人,快幫幫土根他兒子吧。”
蘇涼這纔算知道,原來當天他們父子兩人被白芬芳趕走,就想坐火車回家,爲了省打車的錢,兩人就去搭公交,結果公交車上有賊偷錢包,陳大山就去追小偷,包是搶了回來,胸口也被捅了一刀。
送到醫院搶救,好在命是搶回來了,只是醫藥費也不便宜,錢包的主人出於道義拿了五千塊錢出來,還有一些目擊者的捐款,七七八八湊了七千塊錢,陳土根又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勉強只湊了個手術費,後期的錢都欠着,醫院看他們實在可憐,給打了欠條,讓他慢慢還,陳土根這纔出來打工,而陳大山則還在醫院躺着,沒法下地。
聽完,蘇涼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出了這麼大的事,難道你就沒有去找白芬芳,就算她跟你早就夫妻情不再,可陳大山好歹是她親兒子!”
陳土根的眸子瞬間就暗了,“找了,她讓我少編故事騙她。”
蘇涼徹底怔住,無語的瞪了陳土根一眼,拿出手機就給白芬芳打電話,“你還有沒有人性,陳大山是你親兒子!”
電話裡安靜了幾秒鐘,跟着就傳出白芬芳囂張的聲音,“你也說了那是我兒子,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我給他們錢了,是他們自己不要,回頭又編了這麼離譜的事向我掏錢,我又不傻,憑什麼相信他們?”
蘇涼氣結,勉強壓住怒火,沒什麼好氣的說道:“既然你懷疑,爲什麼就不去醫院看一眼,白芬芳,你可不要忘了,陳大山口口聲聲護着你,現在他出事了,你就這麼對他?”
沒想到,白芬芳直接回了她一句,“當初要不是你把他們帶到雲城來,他們還能出事嗎,蘇涼,要怪也是怪你多管閒事,跟我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