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御軒抿着脣,久久也不吭聲。
在沈歸雁以爲他真的會憋死也不開口,轉身就不打算理他的時候,他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那個……”
他吞吞吐吐的,目光還有些閃爍,始終都不落在她的臉上,彆扭的道:“這個事情……如果你實在想說的話,那我也可以隨便聽聽看。”
沈歸雁愕了。
這傲嬌的態度,他還有理了是不是?
什麼叫做她實在想說的話,他就隨便聽聽看?
他是有多勉爲其難?!
她的脣動了動,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高御軒似乎已經意識到了剛纔說的話有欠妥之處,他終於望向她,強調道:“我聽只是因爲我覺得可以瞭解一下事情的真相,不代表我計較,我說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
沈歸雁倒是沒想到,關鍵時刻他還是考慮得挺周全。
這話說得……可謂是滴水不漏。
沈歸雁卻是無語透頂。
他既然這麼喜歡彆扭,就讓他一直彆扭下去好了。
“這麼說,你是真的不計較?”
“……”他不說話,卻勉強的搖搖頭。
沈歸雁接着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反正過去的事情沒什麼好計較的,我說的話你就隨便聽聽,我不說的話你也不過問了?”
“嗯。”
高御軒毫不猶豫的點頭,顯得異常堅定。
他不知該怎麼表達,但是想讓她感受到他是愛她的,因爲這樣的愛,可以把別的任何因素都排到次要的位置。
豈料……
“好吧!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
高御軒的腦袋卡殼了半晌。
就這一小會兒的工夫,他也終於徹底的理清楚了,其實他還是想要知道的,否則光是這麼猜測,就得煎熬死他。
他只不過是想表現出自己大度的一面。
現在好了。
貌似傲嬌過了頭。
口是心非又不是女人的專利,她難道看不出來他說的其實是反話嗎?怎麼現在說不說,就不說了?
他糾結死了……
卻在那一瞬間,恍然看到沈歸雁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在她再一次轉身想要從他面前離開的時候,他忽然就一個激靈,也再一次將她給拽了回來。
“沒有……是不是?”
他問得小心翼翼的,眼中卻是激動的試探。
沈歸雁眨了眨眼睛,故作困惑,“什麼?”
“你和上官旭,你們沒有那什麼……是不是?”
“那什麼,是什麼?”
“……”
高御軒沒有及時接她的話,但是卻有一股怎麼也藏不住的喜悅從心底冒出來,漸漸的浮現到他的臉上。
他一時按捺不住,迅速的將她擁到懷裡來。
“我知道,就是沒有!你不會讓別人碰你的,上官旭也不行!我就知道……”
沈歸雁被他摟在懷裡,雖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得意,但是從他的聲音就能感受得出來他那種忽然鬆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頭的愉悅。
她就知道,嘴上說着不在乎,但心裡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爲了這事兒,恐怕他沒少抓狂,也沒少和自己較勁吧?
也難爲他了……
從那日
在菡香殿相見開始,他就一直糾結到現在,怪不得口口聲聲都喊着要殺了上官旭才能解恨。
她多少有些心疼他心中的煎熬,正想說些什麼,肩膀忽然就被他捏住,他將她從懷裡推開的時候,臉色肅然。
“不對,你說你早就看出來我在想什麼了?”
“……”
“那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他實在是懊悔極了,敢情他這些天都白白和上官旭較勁了,虧他一直視上官旭爲假想敵,現在想來,上官旭根本就不夠格。
他板着臉,雖然是質問,但臉上卻全是溫柔。
沈歸雁聳聳肩道:“我故意的。”
“?”
“既然你自己不問,那正好讓你嚐嚐這種滋味,否則你怎麼會知道當初以爲你和沈璐瑤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我是什麼感受,又怎麼會知道我以爲你和喜兒生了一個兒子的時候我是什麼感受……”
她說得很認真。
但,語氣中卻又帶着幾分得逞之後的調皮。
高御軒的心裡已經打鼓了。
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有預感再順着這個話題說下去的話,又要被翻舊賬了,所以還是就此打住爲妙,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怎麼都掩蓋不住心裡的喜悅。
他摟住她的肩,低頭就將吻印在她微張的小嘴上。
吻了一下,卻並不深入,接着又吻第二下,然後沒玩沒了。
“你是我的。”
“……”
“我一個人的!”
他望着她的眼,像是霸道的宣誓,再次吻下來的時候,終於多了幾分纏綿的力道,四片脣瓣粘在一起,他越吻越深,終於再也不捨得退開。
沈歸雁一直都是被動的承受,直到感覺他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她才手忙腳亂的想要推開他。
好不容易從他的吻中掙脫出來,她已然呼吸不穩。
“你……放開我!”
“……”他不理,埋頭下來還要繼續吻。
沈歸雁偏開頭不讓他得逞,繼續推拒,“別……你別呀!會被看到的。”
高御軒理直氣壯的道:“前輩已經走了,大白天的這裡連個鬼都沒有,誰會看到?”
“不要!反正你放開我。”
“要是我不放呢?”
“放不放?”
“不放!”
“……”
沈歸雁直接不與他爭辯了,她的手原本搭在他的腰間,用力的一擰,高御軒臉色微變,尚未來得及呼痛,她又利索的跺了他一腳。
“唔……”
這下子,高御軒想要不放手都不行了。
沈歸雁趁機將他推開,扭頭就走了。
他看着她其實洶洶的背影,就跟剛纔來時一樣,但心裡卻美美的,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看怎麼愉悅。
他想,他果然是有受虐傾向的……
大清早的,額頭上被砸了個包,腳趾頭被跺得不輕,就連她往他腰上掐的那一下也沒有手下留情。
他卻愛死了她對他的潑辣,心情美極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山洞。
這麼一會兒的工夫,那老人看他們這模樣,估計是和好了,無語的搖搖頭,什麼也沒說,繼續回過身去……
這山洞說小不小,說大也沒有多大。
所以,高御軒和沈歸雁在此逗留了兩
天,早就發現了在山洞的最裡端,矗立着一座與人的身高相差無幾的石像。
老人轉過身去,手裡拿着一個鐵錐子,正在雕刻。
這兩日,老人因爲腿上的傷還沒痊癒,所以一直待在山上,只要他一空下來,幾乎就是在雕刻石像。
哪怕只是對着一塊石頭,他的每一下都顯得小心翼翼。
沈歸雁驀然想起剛纔……
感覺挺不好意思的。
她和高御軒兩個鬧彆扭,卻讓人看了笑話。
而且,他們承蒙這位前輩相救,現在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怎麼也不該再給人家找麻煩了。
她慢慢走過去,卻絕口不提剛纔的事情,略顯尷尬的開了口,“前輩,沒想到你不僅爲人心善,武功高強,居然還有這手藝呀,這都是你雕的嗎?”
老人頭也不回,輕聲嗯了一聲。
沈歸雁已經習慣了他這種態度了。
老人對他們很友善,但是在友善之餘,卻總是刻意疏離,似乎是在故意拉開距離,不想與他們太過熟稔。
“你刻了多久了?”她又問。
話剛落音,老人便倏地停止了手下的動作,擡手撫在那雕像的肩上,輕輕摩挲一下,像是陷入了沉思中。
就在沈歸雁以爲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
“快三十年了。”
“!”
不僅是沈歸雁,就連高御軒也不由得一怔。
他們只知道老人在這山洞裡隱居了三十餘年,那麼就是說這具雕像從他隱居的時候開始就陪伴着他了?
他有一身好武藝,絕非凡人。
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他獨居在此?
高御軒曾問過這個問題,卻沒有得到回答。
現在再仔細看那具石像,老人每一天都在不斷的完善中,但是有些地方已經被磨得極其光滑,尤其是臉部的輪廓,已經栩栩如生。
竟是一張絕代少女的臉!
“如此用心雕琢,我想……這女子一定是前輩年輕的時候心愛的人吧?”
這個問題,沈歸雁同樣在心裡憋了兩天,儘管有些唐突,卻還是問出口來,老人沒有回答,卻沒有否認。
“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居然能讓前輩對着她的雕像懷緬三十年?前輩如此情深意重,實在是讓人感動。”
高御軒聞言,終於插了一句話進來。
“我可以天天看着你,不止三十年!”
沈歸雁面對他赤裸裸的表白,臉頰微紅,“誰要你看?”
“你不要我看,那要誰看?!”
“……”
“反正……”
“咳咳!”
高御軒還欲說什麼,卻被沈歸雁一聲輕咳打斷了,並朝他使了個眼色,到底有沒有一點眼力勁兒啊?
老人的表情,分明變得凝重起來,他還在這裡打什麼情罵什麼俏?
高御軒閉了嘴,也留意到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當一個人對着一尊石像露出心痛而惋惜的表情,那麼一定是說明石像的真人已經不在了。
三十年,何其不易啊?
高御軒的目光下意思的也落在那尊石像上……
既然老人雕刻了三十年,那便說明這是那女子三十多年前的模樣,果然是個絕代佳人,但是……
“前輩,爲何這女子身上穿的是盔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