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嬪去了碧華軒,還與平王妃的女官發生了衝突?
父子倆一聽,都不禁微微蹙眉。
楊彥腦子裡迅速調出芳嬪的資料。
芳嬪即芳昭容沈氏,出自江南吳興沈氏一族,父親是正四品的台州知府,前年才進宮。她不但青春貌美,還頗具才氣,是這兩三年後宮裡最得寵的嬪妃了,這才能在短短兩年時間裡晉封爲位列九嬪第二的昭容。
要知道,當初惠妃第一次懷孕才封的才人,而後生下隆裕公主,這才封美人。後來再次懷孕封婕妤,直到生下平王才封了九嬪中最下等的充媛,賜封號“惠”,一般稱惠嬪。後來十多年都沒再晉封過,直到平王成年封王戰功赫赫,她才得以晉位爲妃,卻也是超編的庶妃,在貴淑德賢四妃之後。
齊夫人怎麼會與芳嬪起衝突呢?齊夫人不是芳嬪的姑母嗎?當初讓齊夫人當安然的女官,也是考慮了這層關係的。畢竟父皇這幾年那麼寵芳嬪,與她拉近關係總不會錯的。可是怎麼看起來芳嬪和齊夫人之間有些不大對勁?
楊彥倒是不擔心父皇怪罪安然,不管怎麼說,安然身爲平王正妃,位比正一品的貴淑德賢四妃,品級在芳嬪之上,出了錯也怪不到她身上去。但父皇要是爲芳嬪出氣,降罪齊夫人,只怕安然更難過。齊夫人可是她的表姨母,安然向來對齊夫人又尊敬又依賴的。
楊昊卻想着,芳嬪到底年紀小,不懂事。她年紀小,又沒有子嗣,自己尚在的時候自然能護着她,可一旦自己不在了,她怎麼辦?宮裡好幾年沒有生過孩子了,楊昊自然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因爲心裡對皇后德妃她們有些愧疚,也就裝不知道罷了。就算他護着芳嬪生下一男半女來,也得年長的兄長照拂才能平安長大,得罪了平王和平王妃對她有甚好處?
“走,一起去看看吧!”楊昊看兒子神情似乎頗有些不安,不由又寬慰他道,“父皇年紀不小了,分得清兒子江山和美人哪個更重要。芳嬪到底年紀小,不懂事,你和你媳婦多擔待吧!以後要是父皇不在了,別讓人欺負她就好。”
楊彥忽然紅了眼睛,哽咽地叫了一聲“父皇”,卻什麼都說不下去。這一刻,他體會到父皇心底最最柔軟的那一部分,對兒子的期許,對愛妾的歉疚,以及對歲月流逝的無奈。
碧華軒裡,沈怡正跪下給芳嬪請罪。
安然得到消息起牀洗漱趕了過來,就看到表姨母還跪在那裡。她心裡很不高興,卻不得不笑道:“父皇突然將碧華軒賜給平王殿下,倒是給後宮裡的娘娘們帶來不便了。剛纔午睡,不知道芳嬪娘娘過來,怠慢了。”
說着,自己走到主位上坐下來。她雖然是晚輩,但品級比芳嬪高,她這樣其實算是很給芳嬪面子了。如果芳嬪懂事,就應該借坡下驢,別再刁難她的女官了。
芳嬪從安然進門就一直在看她,直到安然開口,她才起身來,卻沒有先開口參拜。如今,等安然說完了,她纔開口道:“擾了王妃午睡,是妾身的不是。”
這句話如果只從字面上理解,是帶着幾分卑微與歉意的。但如果加上芳嬪的語氣神情,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
安然在聽說表姨母向芳嬪請安,芳嬪卻沒讓她起身時,就知道芳嬪是來找麻煩的,可怎麼化解麻煩,她還真不知道。要是平王的妻妾找麻煩還好,她怎麼處理都行。可是父皇的寵妃找她麻煩,這個度要怎麼拿捏,還真是考驗人。還有,她怎麼覺得這位芳嬪與表姨母長得似乎有幾分相似?
“娘娘客氣了。您請坐。”安然想,不管怎麼着,先恭敬着總是沒有錯的。
“謝平王妃。”芳嬪也就順勢坐下來,卻不提讓沈怡起身的話。
安然悄悄看了表姨母一眼,卻見沈怡眼中有些歉疚,讓她有些不明所以。她假裝不知道芳嬪罰跪表姨母,驚疑道:“齊夫人,你還跪着做什麼?可給娘娘請安了?”
沈怡苦笑了一下,再次給芳嬪磕了一個頭道:“奴婢沈氏給芳嬪娘娘請安!”
若是芳嬪不想與平王妃撕破臉,就該到此爲止,讓沈怡起身來。可是,芳嬪卻出乎意料的板着臉道:“奴婢沈氏?本宮也是沈氏,你這是譏諷本宮不過是奴婢?”
“娘娘息怒,妾身不敢。”齊夫人再次一拜。
安然一看就知道了,芳嬪還真是故意的了。不過同姓,怎麼就是譏諷她了?難道芳嬪曾經也想要要這碧華軒,而父皇沒有答應?
咦,兩人同姓,又長得有幾分相似,難道是親戚?對了,以前在王家的時候,她背過宮裡嬪妃們的基本資料,這位芳嬪好像就出自吳興沈氏,而表姨母,也是出自吳興沈氏的。還真的是親戚?可是,有這麼對親戚的麼?難道是宿怨?
“哎呀,原來芳嬪娘娘與齊夫人都出自吳興沈氏,難道是親戚?”安然強忍心中不悅,再次給了一把梯子。
誰知芳嬪卻不接,反而冷哼一聲道:“她早已經與沈家脫離關係了,哪裡配姓沈?”說到這裡,芳嬪又對安然道,“平王妃用人需謹慎纔是,可不要被人騙了。就她這種曾經拋頭露面在江湖上廝混的人,如何能做尚儀女官?”
表姨母與沈家脫離了關係?爲什麼?看了真的是沈家的家務事了。
安然面不改色地輕輕一笑道:“謝娘娘關懷。娘娘或許不知道,齊夫人不但是我的尚儀女官,還是我的表姨母。不知娘娘是否能給我一個薄面,讓她起來?”
既然側面敲打不行,安然也只好直接開口了。
芳嬪微微一怔,似乎想不到沈怡居然跟平王妃還有親戚關係。她看了看安然,又看了看沈怡,忽然冷笑一聲,起身道:“打擾了平王妃,是妾身的不是,妾身這就告退回宮了。”
這算什麼?安然有些頭疼了,早知道後宮的女人麻煩,但也沒想到她們能這樣無理取鬧。芳嬪居然寧願與她撕破臉都不肯給表姨母一個面子,她們之前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就在這時,皇帝和平王到了。外面小太監高聲唱道:“皇上駕到,平王殿下駕到!”
如此,芳嬪也不能即刻就走,只好與安然一起,到門口跪下接駕。
“恭迎父皇(皇上)!參見平王殿下!”
皇帝走在前面,目光淡淡地掃過安然和芳嬪,伸手虛扶了一把道:“平王媳婦起來吧!”
“兒媳謝父皇!”安然一聽就笑了,看樣子芳嬪雖然得寵,父皇還是更看重兒子。
這時,楊彥已經走了過來,親手將安然扶起來,小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安然看着不遠處還跪在地上的芳嬪,忽然又覺得她可憐。以芳嬪的才貌,嫁給一個幾乎可以做自己祖父的人,她心裡肯定是不甘的吧?而且,父皇現在當着他們的面處罰芳嬪,芳嬪還不恨死了他們?說不定等他們一走,父皇就會去哄芳嬪呢?畢竟老夫少妻,皇上肯定會寵着的,到時候芳嬪要是吹點枕頭風什麼的,她和哥哥可就有麻煩了。
想到這裡,安然立即上前幾步對楊昊道:“父皇,原來芳嬪娘娘和兒媳的尚儀女官齊夫人都是出自吳興沈氏,她們剛纔正敘舊呢!”
這算是解釋她和芳嬪沒什麼衝突?皇帝輕輕“哦”了一聲,淡淡地掃了芳嬪以及依舊跪在地上的沈怡一眼。看樣子,是宿怨?不過,就算是宿怨,芳嬪也顯得有些小氣了。俗話說得好,打狗還要看主人的嘛!
不想,安然忽然又帶着幾分哀求小聲道:“父皇,今天的事情都是誤會,您別怪芳嬪娘娘好不好?”
見安然給芳嬪求情,卻又這樣小聲似乎生怕芳嬪聽到了,皇帝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
他之所以不叫芳嬪起來,一來有敲打她的意思,二來也是想看看安然會如何對芳嬪,是借他的手打壓呢還是合稀泥將這事圓過去?而安然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她居然不計前嫌地爲芳嬪求情,還不想讓芳嬪知道。
皇帝也想過,安然這麼做或許是不想徹底得罪了芳嬪,畢竟芳嬪這兩年很得寵;又或許是給自己這個父皇面子,想要將此事遮掩過去;甚至有可能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大。然而不管安然是出於何種目的,皇帝都是滿意的。
至少這丫頭是有些心胸的。以後,必定不會薄待了他的后妃和其他子女。
“芳嬪也起來吧!”皇帝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安然見目的已經達成,便又悄悄站回楊彥身邊去,給了他一個我們回去吧的眼神。
楊彥收到,立即向父皇告辭道:“父皇,兒臣想去看看母妃。”
皇帝頷首道:“嗯,去吧!難得進宮一回,不去看看你母妃也說不過去。”
“兒臣(兒媳)告退!”
夫妻兩個很快帶着自己的人離開碧華軒,往惠妃宮裡去。
卻說平王夫妻離開以後,皇帝這才輕輕擺擺手,讓華恩帶着人都出去,這纔對着芳嬪淡淡地問道:“怎麼回事,說吧!”
芳嬪緩緩走過來,跪在離主位三步遠的位置,咬着脣,擡頭看向皇帝,滿眼的委屈和淚水。
是的,芳嬪覺得委屈極了。她一直以爲雖然皇上年紀大一些,但到底是至高無上的天子,又最寵愛自己,爲此她願意將心底的委屈和不甘都放下。可是就在剛纔,她終於醒悟過來,自己對皇帝來說,不過就是個玩意兒而已,是遠遠不能與他的兒子相比的。
“皇上既然都認定是臣妾不知趣,冒犯了平王妃,又讓妾身說什麼?認錯麼?”
皇帝輕輕嘆息了一聲,起身走過去親手將她扶了起來,靜靜地看了她許久。
芳嬪被皇帝的舉動弄糊塗了,皇上這是做什麼呢?爲什麼他的目光如此複雜?
皇帝細細看了芳嬪好一陣,終於開口了,然而第一聲卻依然是嘆息。
“唉!你向來聰明,怎麼這一次會如此衝動而糊塗?”
芳嬪聽皇上話裡的意思似乎對自己還有幾分憐惜,不禁心裡一酸,於是趕緊低下頭去,默默流淚。
皇帝輕輕將她抱在懷裡,嘆息道:“你還這樣年輕,可是朕已經老了。以後你要怎麼辦?你要依靠誰?”
芳嬪聽到這裡,總算明白過來,不由緊緊抱着皇帝,擡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哽咽地叫了一聲“皇上”,繼而淚水就流得更兇了,但臉上卻滿是喜悅與激動。原來,皇上竟然對她用情至此?
皇帝知道她已經明白過來,便拍拍她的後背,輕笑道:“好了,不哭了。平王是個心底仁善的,又有情有義,平王妃心思單純,也不是那等小心眼兒的人,你以後多與惠妃交好,再託她送一份禮去平王府就當賠罪了,把這事了了就是。老三夫妻兩個不會放在心上的。”
芳嬪忽然雙眼堅定地盯着皇帝的眼睛道:“皇上,以後……臣妾永遠不會離開您。您去哪兒,臣妾就跟去哪兒!”
皇帝看着芳嬪眼睛裡的堅定認真,心裡自然也有些激動,但他很快收斂了自己外露的情緒,輕輕笑道:“又說傻話……你放心,朕會安排好,不會讓你後半生沒有依靠受委屈的。”不但是芳嬪,其他的人他也會安排好。比如皇后。
年輕的時候,他一心想收回世家在朝中的勢力,便狠心斷了世家出身皇后的子嗣,這些年來,對皇后也不太好。現在老了,回想起當初剛剛大婚時,皇后也是個羞澀的對他充滿了期待的小姑娘,也曾經對他一片真心。只是那個時候的他是不可能將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所以他狠心地打碎了她的夢,這才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副尖銳刻薄的樣子。
他拔出李家在朝中的勢力,再傳位爲平王,皇后便成了孤家寡人,以後就算當了太后,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平王爲了一個仁孝的名聲,應該也會善待她的。他能爲皇后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芳嬪見皇帝一時間有些神思迷茫,也不知道再想什麼。只當他不相信自己的話,眼淚不禁再一次滑落,卻不住地搖頭道:“不,臣妾是認真的,臣妾自己願意。若沒有了皇上,臣妾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皇帝忽然想起上午安然的話,她說成仙沒有意思,還不如凡人有喜怒哀樂實實在在的感受,芳嬪這話與那丫頭的話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忽然道:“以後有機會與平王妃多相處。朕知道你在江南的時候頗有才名,但平王妃……她就是大隋第一才女也當得,你會喜歡她的。”
芳嬪訝然,她從未見過皇上這樣讚賞過一個人。那位平王妃出身寒門,從未聽過她有什麼才氣啊?皇上也沒見過兩次,怎麼就知道她當得起這大隋第一才女?
卻說楊彥和安然給惠妃請了安,說好過幾天再進宮爲她畫像,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出宮回王府。
進宮的時候,是坐三輛馬車來的,平王和王妃一輛,沈怡和兩名侍女一輛,孫望和平王身邊的兩名親隨一輛。
楊彥和安然在一起的時候,不喜歡有電燈泡,所以從來不讓人與他們同車,也不要人伺候,但出宮的時候,安然還是將沈怡叫上了他們的馬車。
馬車很大,坐三個人也不覺得擠,只是沈怡坐在安然和楊彥對面,一直低着頭沒有說話。
安然開門見山地問道:“表姨母,你和芳嬪娘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長得有幾分相似呢!”
沈怡沒有擡頭,輕聲回道:“回王妃的話,芳嬪是妾身兄長的女兒。”
“那,那她怎麼會如此爲難你?”安然忽然有轉頭看向楊彥,這事哥哥不可能不知道吧?
楊彥點頭表示他知道這層關係,而後同樣不解地問沈怡道:“齊夫人,你和芳嬪可是有什麼誤會?”
誰知沈怡卻搖搖頭,苦笑道:“妾身也不知道。妾身出嫁的時候,她還沒出生呢!”
安然一想也是,表姨母早早就出嫁了,能與芳嬪有什麼恩怨?如此說來,多半是上一代的恩怨了?
果然,就聽沈怡又補充了一句道:“芳嬪娘娘的父親本是庶出的,因爲妾身的母親只生了妾身一個,所以父親讓三哥過在母親名下,或許三哥是生母魏姨娘心裡有些不高興吧。”
沈怡就說了這麼一句,就不肯再說了。安然想着家醜不外揚,可能表姨母不想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便也不再追問,只想着以後儘量避開芳嬪就是了。或者,以後不帶表姨母進宮就是。
回到王府,二管家易達來報,說蜀王送了一個人給王妃,另外,有幾張拜帖,都是想來給王妃請安或者請王妃參加什麼宴會的。
安然一邊看拜帖,一邊好奇地問道:“蜀王殿下給我送了個什麼人?是丫頭還是婆子?”
只見易達面色微變,居然看了楊彥一眼,這才道:“是位大夫。說是姓岳,以前在蜀王府爲王妃診過病的。”
安然訝然:“嶽先生?”說着,她側頭看着楊彥道,“蜀王將嶽先生給我做什麼?嶽先生跟着他十來年了……”
楊彥卻是一聽就明白過來。
當初他找了很多大夫給安然看嗓子時,趙世華就曾經跟他說起過嶽先生這個人。
趙世華說岳朝城癡迷醫術,當初肯跟着蜀王,也不過是蜀王願意提供給他研究醫術的藥材,還經常藉着研究醫術的名號從蜀王手中救下過不少人,他就是其中一個。而成都各大醫館一旦發現疑難病症都可以通知他去義診。也就是說,那位嶽先生不但醫術高,醫德其實也好。
楊彥想,岳父大人將那位嶽先生送來給安然,一來是擔心萬一以後他出了什麼事,也不至於連累嶽先生;二來,也是擔心女兒在平王府被人算計,有個醫術好、信得過的人在安然身邊,他才放心。
想到這裡,楊彥便做主道:“皇叔也是一片好意,就收下吧!”他讓三管家孫望派人在外院收拾一個小院子出來給嶽先生住,又告訴孫望儘量滿足嶽先生的要求。
安然對嶽先生的醫術是信得過的,她只是想着,爹爹把嶽先生給了自己,他要是需要的時候怎麼辦?
這時,她忽然看到拜帖裡面有一張居然是崔夫人王靜媛送來的,說是想要給她請安。安然想了想,對沈怡道:“明日勞煩表姨母去一趟趙家,後天讓媒婆上門提親去。等會兒我回個帖子,請崔夫人大後天下午過來喝茶。表姨母覺得怎麼樣?”
不等沈怡發表意見,楊彥卻接過那張拜帖看了一眼,建議道:“崔夫人的事情或許有些緊急,你請她有空的話,明天就來王府吧!”
“啊?王姐姐有什麼急事?”安然在勤政殿打瞌睡,自然不知道崔禹成了李正謙的替罪羊。
楊彥笑道:“別擔心,晚上我再慢慢跟你說。是崔大人朝堂上的事情。”
安然一聽,這才放心了些。既然哥哥說不要擔心,那就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
沒一會兒,嶽朝城過來拜見新主子。楊彥也難得給了他一個好臉色道:“之前王妃的嗓子多虧了嶽先生。”
嶽朝城臉上立即就帶來幾分得意道:“屬下早就對王妃說過,那些大夫的醫術都不如我。”
沈怡站在安然身後,微微皺眉看了嶽朝城一眼。這個人,只聽一句話就知道不是個有規矩的人。真不明白蜀王送這麼個人過來是什麼意思。平王府難道會缺了大夫?她自己就是下毒解毒製毒的好手。
嶽朝城的東西很不少,其中大部分是藥材和醫書,他沒將蜀王府的侍女帶來,就厚臉皮跟安然開口想借了玉蘭過去幫他收拾屋子。
安然問道:“嶽先生要是覺得缺人伺候就告訴孫管家,先生之前在蜀王府有四個丫頭服侍,不如也讓孫管家幫先生挑選四名侍女好了。”
不想嶽朝城連連擺手道:“不要不要,女人麻煩死了。我只要我的小藥童服侍就成了。”
“哦?”安然眼珠子一轉,奇怪地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道,“既然女人麻煩死了,你還讓玉蘭去幫你收拾屋子?難道玉蘭不是女人?”
說着,安然側頭看了低着頭紅着臉的玉蘭一眼,對嶽朝城道:“嶽先生,你這樣說可是很傷人的。”
“我,這個……我可沒說她不好……”之前安然是不能說話,等到她嗓子好些了,也不能多說,因此嶽朝城一點不知道原來這位王妃看着溫婉可人,其實一張嘴這樣利索不饒人。
安然的目光又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看了看,依稀看出點端倪來。可是,嶽先生和玉蘭,他們似乎也不熟吧?而且,嶽先生的年紀也大了點,如何配得上玉蘭?
“玉蘭,嶽先生想麻煩你幫他收拾屋子,你可願意?”安然試探着玉蘭道,“你要是沒空,我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幫忙的。”
玉蘭偷偷擡頭看了嶽朝城一眼,紅着臉道:“嶽先生治好了王妃,奴婢心裡感激不盡,如今先生來到平王府,奴婢理當幫着先生安置妥當纔是。”
這麼說,玉蘭竟然也有意?這姦情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她怎麼就一點沒看出來呢?
安然雖然心裡疑惑,但當事人自己都樂意,她自然是順水推舟答應下來。安然讓嶽先生先離開,將玉蘭叫到裡間去說話,玉蘭以爲安然要問她和嶽先生的事情,正想着如何回答纔好,不想安然說的跟她想的半點都不搭邊。
安然悄悄對玉蘭道:“你找個機會替我悄悄問問嶽先生,問他蜀王殿下臉上的疤痕有沒有淡化的可能。別的我也不敢想,只想着能不能將那些疤痕淡化一些,看着不那麼嚇人就行了。”
玉蘭在趙家那麼多年,對趙世華的身形聲音也是熟悉的,雖然安然沒有明說蜀王的身份,只告訴她關於蜀王的事情,若有人問起,一個字都不能說。但她心裡是有數的,自然也分得清輕重,因而慎重點頭道:“王妃放心,奴婢明白了,會慎重行事的。”
晚飯後,玉蘭回來,氣呼呼地回報說:“奴婢悄悄跟他說了,他只說知道了。王妃您說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究竟行還是不行啊?”
安然失笑地看着氣呼呼的玉蘭,反而安慰她道:“既然嶽先生這麼回,必然是有幾分把握的。我們只需等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