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米舒發來短信，半夜三點過。
“樓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拒相識。”
錢才文學水平不弱，這一世高中考試基本都是130分以上，但早上起來的時候盯着手機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是個什麼意思，也不敢問，只能當成是她一次夜深人靜的網易雲。
錢才也是第二天早上纔有心情細問胡蔚要回湘省的事，胡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爸可能會被她爺爺一頓劈頭蓋臉痛罵，但兩人一番分析，大概不會像當年逼她大伯一般的舉動。
現在錢才也不知道胡道遠的態度，只能跟胡蔚約好，有什麼事隨時溝通，遇到什麼事，一定不要鬧。
他對胡道遠還有溝通的橋樑，但是對那位老爺子，真是話都說不上，一切只能看胡道遠如何選擇。
胡蔚似乎比前世成熟了許多，只是到家門口的時候摸了摸他的臉，給了他一個加油的動作，就下了車。
……
昨晚倆人嘮嘮叨叨沒太睡好，今天起來又商量了一陣，錢纔到達集團的時候已經是11點過。
人太多了。
這一次年會，下面的單位基本是自行安排優秀員工參加，滬上以外的子公司自行組織年會，但是下午三點的年會，這會才11點，58樓就到處都是人。
錢才一路走進辦公室，有許多他挺面熟的中底層領導一路跟他打招呼，“董事長好”四個字都要把他耳朵震麻了，遂不得不掉頭回去，耳朵又被洗禮了一輪，也不等電梯了，直接走安全樓梯去了楚文明辦公室。
“老楚，年會不是定在滬上會議中心的多功能廳嗎？怎麼人全往集團來了？”
楚文明的門大開着，錢才一進門就急匆匆問道。
今年本來是準備在集團的會議廳，但是光是統計上來的參加人數就有1200人，有的領導還可能會帶家屬，怎麼算，那個會議廳都只夠1200人跟兵馬俑似的站着不動，走動都難。
於是錢才讓楚文明訂了會議中心4300平米的多功能大廳。
他進來問，就是怕計劃有變動，年前很多公司都在開年會，如果沒訂到最大的多功能廳，就得趕緊想辦法找找關係。
楚文明正處理文件，擡頭看到說話的人是錢才，坐直了身子道。
“訂了啊！不是通知了嗎？下午三點，多功能廳。”
錢才鬆了口氣，隨即有些疑惑道。
“那邊這麼好訂？”
錢纔看他一副輕鬆的樣子，都有點不自信了。
“好訂啊！哪有您說得這麼誇張，我聽您說不好訂地方，都準備給劉區長打電話來着，結果那個最大的廳壓根沒人用，我讓辦公室的人去，直接就訂上了，現在應該都佈置好了。
我還問了，沒多少公司開年會，即使有，也沒有我們這麼大的，用不了這麼大場地，那個大廳基本都是政府在用。”
錢才拍了拍腦子，有點恍然。
這年頭年會炫富提氣那一套還不算流行，畢竟還是做實體的比較多，而且大型國企大多也有自己的地方，不太需要外面的場地。
等過幾年，房地產，互聯網這些人少利潤高的公司起來了，年會打雞血那一套纔會盛行，會議中心這些地方纔會開始火爆。
“那怎麼集團這麼多人？我那兒走廊都快落不下腳了！”錢才拍了拍沙發扶手，有些無語道。
楚文明有些莫名的笑道。
“那還不是您弄的嘛。”
“怎麼說？”
“你看看我們這層樓擠不擠？下面就更沒什麼人了，現在垂管的職能公司權柄大了，下面的人上來一個是關心錢，一個就是想靠近領導，財務和領導都在58樓，你那兒不擠哪裡擠？”
錢才聽着感覺好像是這麼回事，挑了挑眉道：“你這兒，沒人來？”
“我這裡門大開着，不就是方便人家來嘛，兩句話說完我就得趕緊讓人走，這兒，一早上來的人送的紅包。”
楚文明指着桌上一堆各式各樣的紅包道。
錢才這纔看清楚，忍不住笑了起來。
楚文明這個位置，不可能貪兩個紅包錢，能讓他看得上的紅包，底下這些想巴結領導的人，沒人送的起。
“伱就這麼明目張膽的收？”
楚文明也有些無奈道。
“這不是跟您彙報嘛，我這個位置，人家來怎麼可能不送紅包拜個年？人家把部門領導都送了，敢不送給我？我也不能顯得太不近人情嘛，要送個紅包拜個年的，我讓人寫上名字放桌上，就這麼敞着。
這麼搞，也沒人敢放大的，您看看，一個信封都沒有，紅包能裝幾個錢？禮尚往來嘛，下次人家家裡辦個什麼酒宴，我讓人送回去就得了，這麼搞效果挺好的，你看，這會已經沒人來了。”
錢才哈哈大笑：“人家給你塞支票咋整？”
楚文明立即正經道：“那他就算混到頭了。”
錢才臉上有些羨慕道：“嗨，我是沒這個福分嘍，想收幾張支票，恐怕也沒人敢給我送。”
說着，有意無意的看了看楚文明桌上的一堆紅包，突然覺得拆紅包還挺有意思的，有點開盲盒的感覺。
楚文明立即伸手拍在那堆紅包上，一臉警惕。
“董事長，我這可是要還的，人情帳！”
“嗨，不懂事，沒意思，我還說你要賄賂我，給你加封個副董事長呢！太不懂事了！”
錢才說罷，嘆了口氣，站起來揹着手就往外走。
身後傳來座位挪動，桌椅碰撞，和楚文明急切的大喊。
“誒！誒？董事長，董事長！我有，我有紅包啊！”
錢才笑呵呵從走廊出去，也不理他，留下一路驚爆的眼球。
啥玩意？總裁也要給董事長送紅包？
這個集團…不是董事長開的嗎？！
……
下午兩點鐘，會議中心的員工開始陸續到場。
馬莉莉一臉興奮的拿着一張蔚來集團的員工牌進了場，她爸開了一個小工廠，她也跟着她爸去過年終晚會，但是她爸的鞋廠就四五十個人，一張大大的長桌，人就能坐下一大半。
嗑瓜子，花生，喝飲料，點到的人起來唱個歌，表演個節目，無聊死了。
她很幸運，剛應聘進集團，就被通知可以參加年會。
這也算是美女福利，凡是通過微博評選入圍的女生都是可以來的，更何況她現在還是正式員工。
看到氣勢恢宏的雙開大門，馬莉莉心裡十分滿意。
這纔是她想象中的年會嘛！
旁邊站着幾個精神的安保穿着西裝帶着，白手套，在攔着人檢查。
“你好，出示一下員工牌。”
旁邊一個男生出示了一下工牌，隨後挽着旁邊的女生道。
“這是我女朋友！”
安保點了點頭，兩人手挽手興沖沖的走進去了。
“你好，還能帶人一起？”馬莉莉見到這一幕，立刻上前問道。
“可以帶一名家屬。”旁邊的安保禮貌點頭道。
哎呀，可惜了！聽說有晚宴，還有紅包抽獎呢！
馬莉莉眼看時間還早，站在門口立刻打起了電話，準備邀約自己的小姐妹一起來參加。
“快走快走！聶總在後面，馬上進來了！”
兩個戴着員工牌的女孩從走廊那邊飛奔過來，經過走廊上一個走路慢悠悠的年輕男人時，大聲提醒道。
“啊？…等等我啊！”
年輕男人立即露出驚恐的神色，回頭看了看，立即加快了腳步，跟上那兩個女孩。
馬莉莉打着電話，有些好奇。
沒一會，兩男一女有說有笑的過來，都很年輕。
其中一個短髮男生挽着個漂亮女孩，回頭看了看空曠的走廊，笑呵呵拍了拍另一個看起來沉穩一些的男人，大聲道。
“大哥，你看看你，人緣多差！要是我和曉薈兩個人來，早就有人跟我打招呼了，有你在，人家都躲得遠遠的！”
沉穩男人白了短髮男生一眼，沉着臉道。
“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整天嘻嘻哈哈，這麼管公司，管得住人？你也是個領導了，別一天跟誰都熟！老大對你好，不是你應該的，在老大面前，你比我離得近，要多給他分分憂，懂不懂？沒什麼好是你應該得的！”
說罷，看了看漂亮女孩，有些教訓的口吻道。
“曉薈，你多管管他這個德行！”
女孩眼睛睜大，吐了吐舌頭，有些害怕的樣子。
“知道了，大哥。”
“你一天就板着個臉嚇曉薈！”短髮男生立即有些不滿道。
沉穩男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色柔和了一些：“我就這個脾氣，曉薈別見怪啊！”
三人說着，走進了大廳，安保也沒攔，擡手敬了個禮。
旁邊通知完好友的馬莉莉聽得咋舌。
這個男的好凶啊！應該不是我們公司的領導吧？看其他人怕得那個樣子，跟着這個領導可遭殃了！
這個男的說的“老大”是誰啊？
過了一會，馬莉莉正在走廊上等人有些百無聊賴，正對面又緩步走來一男一女。
跟剛纔一樣，前後都有人避讓着走，一看就是領導。
女的她認識，集團的女神，童總監，男人也是一臉風輕雲淡的姿態。
好帥啊！
“你確定他最近沒有用錢的計劃了吧？”童總監跟身旁男人說着話走過來。
“童總監好！”馬莉莉笑盈盈的打招呼。
“你好！”童總監回了個禮貌的微笑，揮了揮手，旁邊男人也衝她點了個頭。
馬莉莉眼裡又有星星。
好有禮貌啊！
要是跟着童總，日子都會好過很多吧？
馬莉莉機靈的小眼神，一下就相中了集團號稱“不加班就當過年”的魔鬼部門。
…
馬莉莉站在會議中心門口，等着朋友過來，門口開來了好幾輛黑色奧迪轎車。
她一看這個陣勢，就知道有大領導來了，趕緊往旁邊躲了躲。
半晌，一羣西裝革履的人圍着一個梳着三七背頭，戴着無框眼鏡的中年人有說有笑走了過來。
“楚總，董事長明年有啥打算？我們部門現在獨立成公司了，營收方面…有沒有考覈啊？”
正中的男人推了推眼鏡，笑呵呵對着並行的年紀大一些的胖男人昂了昂頭。
“這事你可得問老廖了，廖總剛回來，人事考勤他負責，而且餘總年後也有安排了，董事長要是有什麼新的打算，肯定得讓廖總去。”
旁邊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楚總，你可別編排我，我就是個管管後勤的，啥事可找不到我身上！”
“楚總，廖總，你們兩位推來推去，我可是架在火上烤啊！我們市場營銷公司的KPI到底怎麼定？明年有什麼新業務，您二位得給我個安排，我好佈置工作啊！”
眼鏡男人笑了笑，有些神秘的拍了拍說話的人胸脯道。
“老代，我給你個想法，你聽不聽？”
“聽！你是總裁，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我能不聽嗎？”
眼鏡男人這才接着道：“你現在趕緊去準備個大紅包，一會董事長來了就往他兜裡塞，說你工作不好乾，他一準給你交代得明明白白，說不定一高興，給你升個副總，你啥也不用擔心了！”
“啥？”剛說話的男人一愣。
“給董事長包紅包？我這不是打着燈籠去廁所，找死嗎？再說了，董事長的紅包，我得包多大啊！”
眼鏡男人見他一臉不相信，當即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擺了擺手。
“那我管不着了，最高機密我可泄漏了啊！信不信由你！你別按常規人的思想去猜，咱董事長的性格啊，你這輩子都摸不透！”
“這倒是，聽你的楚總，一會我就買紅包去！”
一行人走遠。
馬莉莉在旁邊聽得驚疑不定。
這什麼公司啊！董事長都收紅包？
（下一章馬上寫，可能要吃飯，寫完就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