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浩龍在社會上混,不是不知道水深水淺的人,他之所以訛上柳氏集團,就是吃準了這些明星企業好面子。
可是這七八輛黑色轎車停在衚衕,下來十好幾個戴着墨鏡的男人,爲首那輛卡宴是帶頭的,穿着一身白色西裝,他在江海可謂是小有名氣,名叫劉學。是個搞市政工程的大老闆,這樣的人不僅是觸眼通天,江海的名流都得給點面子,否則晚上要擔心擔心自己會不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種大人物怎麼來這了?曾浩龍心裡嘀咕起來,顯然劉學這種人不可能是來找自己的,這樣看來,難不成是幫着柳氏集團來討要貨物的。
“劉老闆……”
名叫劉學的男人三十出頭,精明幹練,有錢有勢又玉樹臨風,這種人出現在某所大學門口,恐怕會有一大票女生爲之瘋狂。
劉學沒理會上趕着來套近乎的曾浩龍,徑直走到蘇北面前,笑了笑說:“蘇先生還記得我嗎?”
“好像有點印象。”
“鄙人劉學。”
蘇北象徵性的跟他握了握手,好像在老陳的遺體告別儀式上見過他,應該是老陳地產圈的朋友。
劉學又瞥了眼姜濤,互相握握手,然後對他們說:“蘇先生的貨是不是出了點問題?”
姜濤還沒開口,秘書莎莉搶先說:“劉老闆,是這樣的,我們公司第一批上架的貨出了點小狀況,董事長讓我們來回購貨物,協商是按照兩倍的價錢。可是龍哥坐地起價,蘇先生給他四倍,還咄咄逼人不肯讓步……”
不等她說完,劉學走到蘇北面前,笑道:“蘇先生,我是陳雪菲小姐的大學同學,剛纔她給我打電話,得知你們在這裡遇到點狀況,讓我處理一下……”
蘇北淡淡的說:“多謝好意了,不過這件事是我們柳氏集團的私事。”
蘇北不想因爲一點錢,就大動干戈,搞得好像火拼似的,就算集團現在財務緊張,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境地。
“這個,蘇先生,雪菲請你儘快過去一趟,安書紀也在,說是出了點事,所以才讓我過來代替你。”
蘇北緩緩的點頭,看來陳雪菲確實是有事,否則也不會動用這麼大陣仗,瞥了眼呆若木雞的曾浩龍,對這個劉學說道:“那好,不過柳氏集團貨物的事,不要鬧得動靜太大。”
“呵呵,你放心,這個人我認識,相信這點面子還是會給我的。”
曾浩龍轉身看着曾浩龍:“對了,你什麼時候變成龍哥了?”
“呃,劉老闆你別拿我開玩笑了。”
“你覺得我有時間跟你開玩笑嗎?現在讓你的人把柳氏集團的貨裝車,給人家送回去,就按照你收購的價格。”
“這……劉老闆,我這……”
“放心,不會虧待你的,把這件事做漂亮了,回頭去我公司,就說我說的,讓他們給你個三手轉包的工程,辛苦幾天,賺的可不止這麼點錢。”
“那好,那好!”曾浩龍連連點頭,這些貨才五十來萬收回來的,人家劉學承包公路和市政,哪怕給自己一間廁所修修,那都叫房地產行業。
蘇北說了聲謝謝,讓劉濤在這兒盯着驗貨的事情。另一邊劉學讓手下開車送蘇北回去,半小時後,車子停在毛公館樓下。
“你回去吧。”蘇北拍拍司機的肩膀。
“哎,蘇先生……”
“你還有事嗎?”
司機很內斂靦腆,撓撓頭說:“蘇先生,您別跟安琪兒說剛纔是劉老闆把您替下來的,那個,不太方便。”
蘇北看他吞吞吐吐,覺得話裡有話似的,安書記是安琪兒的父親,可能安琪兒一會兒也來吃飯這部稀奇,安琪兒社交本來就很廣泛,可是爲什麼要隱瞞那位劉老闆的動向。
司機還不知道蘇北和安琪兒的關係也比較鐵,悄聲說道:“安琪兒一直追我們劉老闆,哎,可惜我們老闆好像不喜歡她,平時的時候,安琪兒經常去公司,劉老闆最怕的就是她了。”
“哦?還有這事,據我所知安琪兒不是挺漂亮的嗎,而且還是蘇書紀的女兒。”
“這我就真不知道了,反正她追我們老闆差不多有四五年了吧,哎也不知道劉老闆是怎麼想的。”
“哈哈,那我明白了。”
“多謝蘇先生,我先走了,您忙着哈。”
看着司機開車離去,蘇北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天不怕地不怕的安琪兒,居然有暗戀的人。據他所知,安琪兒看似好玩,實際上是個很重感情的女人,即便如此那位劉學都不曾動心嗎?
蘇北一邊上樓一邊尋思,感情這回事並非一廂情願,安琪兒暗戀劉學,說明這個男人有可取之處。在剛纔的初次見面中,蘇北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劉學曾經是個特種兵,伸手絕對不在楚鼎天之下。
服務員把蘇北引領到毛公館的私人包廂,裡面只有陳雪菲和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和印象中的大肚腩領導不一樣,安正陽很清瘦樸素,雖然年過半百,體型一點都不佝僂,反而非常有精氣神,正氣凜然的坐在那裡喝茶。
“陳小姐,你找我有事?”
“快來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安正陽安叔叔。安叔叔,這就是我父親提到的蘇北,柳老董事長大女兒的戰友。”
蘇北點頭和安正陽問好,心裡暗暗感嘆,他終於明白安琪兒爲什麼這麼愛玩了,有個這樣的父親,壓力真不是一般的大,不苟言笑卻讓人感到一股壓力。
在蘇北來之前,陳雪菲已經點好了菜,讓服務員上菜的時候,又把菜單給蘇北讓他也點一個。蘇北對於吃的方面將就不多,當然要是有肉就更好了,於是點了個江山一片紅,其實就是剁椒魚頭,還有一道毛氏紅燒肉,也算是中規中矩的傳統菜,不會因爲彼此口味不同而讓這兩位反感。
“陳小姐,今天就我們三個嗎?”蘇北言下之意,怎麼還不動筷子?
陳雪菲笑道:“別急啊,一會兒給你介紹一位朋友。”
這時,安正陽放下膝蓋上的報紙,說:“等她幹什麼,我們先吃,菲菲,你把事情和小蘇快點說一遍。”
陳雪菲知道柳氏集團出事了,本來想給蘇北幾天時間處理,可是現在的情況有了轉變。就在今天凌晨,安正陽辦公室的門被不法分子撬開,什麼東西都沒丟。但是陳友良遺囑的封條有細微的被移動過的痕跡。
蘇北嚇了一跳,“這……會不會是看錯了?”
陳雪菲還沒說話,門口安琪兒推門進來,隨手關上門,把迪奧包包往蘇北腦袋上一掛,說:“我爸有強迫症,他辦公室的每一樣東西的出現細小的變化,他第一時間就能感覺的到,你說我說的對嗎,父親大人?”
安正陽皺着眉頭,瞥了眼穿得火樹銀花的女兒,居然還是熱褲,怒道:“誰讓你來的?滾出去!”
“且!剛纔在商場遇見菲菲姐,是她讓我過來蹭飯的,你管得着嗎你!”
“你再說一遍!”安正陽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安琪兒有些挑釁的看着父親:“爸,你有勁嗎,嗯?我又不是你下屬,你憑什麼跟我拍桌子吹鬍子,你吃你的飯,我吃我的飯,吃完我自己滾。”
說着,安琪兒讓蘇北給她騰個地方,拿起菜單巴拉巴拉又點了號幾道大菜。
蘇北被這父女倆的關係嚇了一跳,這你大爺的是親生女兒和親生父親的對話嗎,跟仇人相見似的。
陳雪菲怕安正陽尷尬,連忙給他找臺階下,將話題岔開。安正陽因爲今天有要緊的事談,故而沒有跟女兒吵起來,他這個女兒是他永遠的心病,妻子是大學教授,自己是公衆人物,可生出來一個女兒比誰都叛逆,從小到大就知道和家裡對着幹。
當飯菜上齊後,整桌也只有蘇北和安琪兒喝酒。
陳雪菲笑道:“看來不用我介紹,安琪兒和蘇北你們之前就認識嗎?”
安琪兒嘿嘿一笑說:“他第一天住進柳寒煙家裡,我也在,當時還鬧了不少笑話呢,改天我跟你慢慢說,菲菲你不喝點嗎?”
陳雪菲擺擺手示意自己下午有事,用異樣的目光看着蘇北,怪不得蘇北那天拒絕了自己,原來他真的已經和柳寒煙同居了!
蘇北暗怪安琪兒八卦,大餐都堵不住你嘴,既然你不仁別怪哥們兒不義,改天一定要拿你暗戀那個劉學的事開開玩笑,也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尷尬。
把安琪兒安頓下來,陳雪菲才接着剛纔的話繼續說:“安叔叔早上找了兩個偵探,很可惜在遺囑牛皮紙袋包裝上沒有發現任何指紋,看來對方是專業的。我現在就擔心,有沒有什麼技術,可以透視牛皮紙,查看到遺囑的內容。”
“有。當然,如果這個真的能在不拆封遺囑原件的情況下,探視到遺囑內容,恐怕這個人也非常不簡單。”
頓時,三個人都預感到事情不妙,蕭國東律師給洪威的假遺囑就是爲了穩住他,萬一洪威知道遺囑的真正內容,肯定會採取措施。
而安正陽和蕭國東兩位遺囑公證人,同樣不知道遺囑內容,只有蘇北和陳雪菲心急如焚,如果洪威知道陳友良把遺囑給了私生子,恐怕洪威翻遍世界,也要把這個私生子找出來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