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緊鑼密鼓備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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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那遠處天地交際的半空掛上了紅暈,宛若仙子媚眼盈盈一觸之後的羞澀。空氣中傳來燥熱的氣息,風吹過大地掠起沙礫一陣陣沙沙聲,在遠處,數以千計的人像螞蟻一樣在大地上四處勞作着,隱隱約約傳來“嘿咻嘿咻”的使勁聲。

張二呆子擡頭望了望快要落山的日頭,放下手中的鋤頭,拿着手背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漬,他臉上的汗水滾落在嘴角,引得他那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脣。有些累了,他想休息休息,他已經拿着手裡的這把鋤頭幹了整整兩個時辰了,眼看着這日頭就要落山了,他身後也斷斷續續的挖開了數條深長的坑道。

肚子裡傳出了響聲,他尷尬的和身邊的同夥相視一笑,大家都餓了,城裡的家人早已準備好麪餅和甜湯了,但他們還不能回去,因爲他們要活着。里正說了,要是想活着要是不想被北秦那羣畜生屠城就得在天黑之前把坑道和山石擺弄好。

張二呆子有些傻有些呆不知道爲什麼要要斷斷續續前前後後的挖一條條坑道,但他還是埋頭努力的挖着。因爲他們不想死,因爲城裡還有他六十歲的老母十多歲的小兒子,因爲他的哥哥說過上面的大人怎麼說他就怎麼做。他張二呆子是有些傻,但他哥哥不傻,他哥哥張大郎是個明白人,張二呆子知道哥哥說的話就一定是對的。

張二呆子一想到哥哥張大郎,眼睛就有些溼潤,他望着遠處那一座座山,他知道哥哥此時就在那山林深處伏擊北秦那羣狗雜碎的。他腦海裡有想起哥哥出發前那堅定的身影,他說:我去打北秦那羣狗雜種,你在這裡好好幹活,大人們說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要是……要是我回不來,家裡的老母和孩子就靠你照看了。

一想起哥哥決然的背影,張二呆子就強忍着眼角的淚水,低着頭,狠狠的掄起鋤頭挖了起來,哥哥,老二我聽着大人的話呢?你一定要……回來。

從城樓上一眼望去,城外的這片即將成爲與北秦人一決高下的戰場上,此刻數以千計的壯漢正揮着膀子揮汗如雨的忙活着。一堆堆的人輪着鋤頭挖着一條條坑道,狹長的坑道參差不齊的排列在城外的一百五十米範圍以內。

而除了挖着坑道的民夫,另一部分人更加艱難的勞作着。他們挽着繩子,墊着木棍,拉着驢車,把一顆顆一人多高重達數百斤的山石往這些坑道前堆放着,因爲坑道參差不齊所以山石也擺放的雜亂無序,一眼放去星羅棋佈。

“蘇先生,坑道已經準備妥當了,山石也擺放的差不多了,你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補充的嗎?”城樓上蘇春池站在城牆邊,眼望遠方,臉色凝重。身邊的文士攤開手下軍士送上來的圖紙開口問道。

城樓上衆人此時都圍着蘇春池而立,衆人的目光焦點都罩在蘇春池身上,從全城備戰的那一刻開始,這場戰爭的重擔就已經落在了眼前的這個文弱書生身上。

“胡參軍,前方有沒有消失

傳來?”蘇春池回過神,拿起文士遞過來的圖紙仔細的看了起來。

那文士便是胡參軍,在幽志寧的軍中任職鎮軍參軍,是幽志寧的左臂右膀,原本他是輕視眼前的這位書生少年的,但看着他隨口便是一條條絕妙的計策,再加上大戰將至臨危不亂的氣度,確實令他甚爲折服,看着眼前的少年有條有序的下達着條條指令,他的折服也漸漸的變成一種尊重,原先的蘇公子也變成了此時的蘇先生,達者爲先。

“前線還未傳出戰報,但此時城下的戰事掩體已經佈局完畢,那麼前線軍士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胡參軍自己都沒發覺,不知不覺中他眼中的公子已經變成了自己的長官,他聽到蘇春池的問話,連忙行着軍禮回道,一邊的衆人看在眼裡,卻不覺得突兀。

“我交給他們的任務只是在山林中虛張聲勢,故佈疑陣。打草驚蛇爲主,殺敵爲輔。我擔心他們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雖然完成任務卻也會損失慘重啊!”蘇春池把圖紙交給胡參軍,鄭重的看着眼前的胡參軍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先生不必擔憂,這次領兵伏擊的劉軍侯是校尉大人手底下的智勇雙全的將領,想來他是明白大人的擔憂不會貪功的。”胡參軍聽到蘇春池的擔憂,連忙寬慰他。

“若真是如此,那我就放下心來了。幽城的兵力現在很是珍貴,少一個都是一筆大損失啊!”蘇春池擰緊的眉頭稍稍鬆了鬆。

“不知道幽校尉那裡的軍士集訓的如何了呢?”蘇春池忽然轉身向一旁的一位屯長問話。

“校尉大人那邊已經按照蘇先生吩咐的方法進行了集訓,剛剛校尉大人名人傳話,說是讓先生放心,集訓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那屯長行軍禮回道。

“嗯!”蘇春池點了點頭,然後擡頭觀望了一下天色,再拿眼睛巡視了一下城牆下掩體加築的狀況,看到卻是已經完成的差不了幾分了,這才鬆了口氣。

蘇春池心中壓着一塊重重的石頭,他在站出來獻策的時候,其實是沒有想到幽志寧和葉化雨會把守衛幽城的重頭壓在他的身上。直到發現情勢有些不對時,他已經沒辦法退縮了,面對着幽城數十萬百姓的生死他知道這有多沉重,但他不能說“不”。

蘇春池剛剛松下的眉頭,此時又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不知道葉伯父是否按照我所說的那般把蔗糖和山藥豆子準備妥當了。”蘇春池低着頭,心裡暗暗琢磨。

“大人,城下知府大人的千金葉姑娘帶着隨從來找蘇先生。”突然一位站哨的軍士跑過來像胡參軍報告。

善水?蘇春池一聽那軍士的回報馬上就猜出是葉善水和秋兒蟬兒找來了。

“讓她們上來吧!那是我的朋友。”蘇春池一直繃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雖然看起來有些苦澀,但一旁的胡參軍還是在心裡鬆了一口氣,看到蘇春池一直緊着的眉頭,他心裡其實也一直緊提

着。於是他對那名軍士點頭示意把那兩位帶上來。

不等葉善水走上了城樓,蘇春池一馬當先向着城梯走去,他一動,身邊的衆人也隨着他行進着,一隊軍士也緊隨其後。

葉善水在府衙等待着蘇春池回來傳遞消息,但葉善水在忐忑不安中擔心了好久也不見蘇春池回來,她於是越發的擔心了,北秦人就要打來了,危險一步步邁近,戰事將起,城裡也雞飛狗跳一片慌亂,計算着時間蘇春池該回來了,可卻遲遲不見身影,就在葉善水準備出知府衙門去找蘇春池時,葉化雨派來報信的軍士趕到了府衙,告知她蘇春池與父親有事相談去了北門,緊接着就是城門口傳來了消息,南門緊急封鎖了任何人都出不去了。

葉善水等了好久,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父親葉化雨所說的最晚傍來攻打幽城的北秦人也就要來了,可蘇春池和父親還待在北門,葉善水終於忍不住了,把蟬兒留在府中,帶着秋兒找了過來。

葉善水和秋兒在那名報信的軍士帶領下步上了城樓,剛剛踏上城牆,就看到了蘇春池向她快步趕來,一直緊提着的擔心也放下了。

“善水,秋兒。你們怎麼來這裡了,伯父不是託人給你們傳信,讓你們守在府衙嗎?”蘇春池心裡其實是高興看到葉善水找來的,但嘴上卻如此說道。

“公子你久無音信,小姐一直擔心你和老爺的安危,於是就帶着秋兒一道趕來了。現在看到公子沒有危險,那我們小姐便就放心了。”秋兒上前抓緊蘇春池的手臂,一邊看着自己小姐鬆了一口氣,便調皮的說道。葉善水也沒阻止她,只是擔憂的看着蘇春池。

既然葉善水和秋兒趕來了,蘇春池也就沒有再讓軍士送她們回去,讓她們安心的跟在自己身邊,蘇春池就放下心來,又重新把心神投入到戰前準備上。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下的掩體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尾聲。

“胡參軍,可以召集城下的民衆收拾器械回城了,否則晚了北秦人怕是就要趕來了。”蘇春池看了看進展,再看看天色,便向一旁的胡參軍吩咐道。

“是。”胡參軍領了命令之後,就帶着一對軍士下了城樓,不久城門就被打開了,一個個軍士騎馬向着城外還在勞作的民夫們傳令回城。

“王屯長,你去向知府大人通報,就說城外勞作的民夫即將回城,讓他們準備好大家的吃食。再問問是否已把那幾種軍隊專備食物準備妥當?”蘇春池有對着身邊另一位王屯長吩咐道。

因爲幽志寧下令,讓蘇春池全權負責城外的備戰關務,所以這些軍士對於蘇春池的吩咐都不敢遲疑。

天色終於暗了下來,蘇春池守着城樓,直到城外的民衆全部回城,這纔在胡參軍的陪伴下下了城樓進餐。

蘇春池走下了城樓,回頭看了看。他知道等到他再次踏上城樓時,必將是北秦人兵臨城下的時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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