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並不是危機重重險象環生的那種墓穴,但無形中總能給你一種壓迫感,讓你無論走到哪,都心裡毛毛的,我們往前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基本上除了碎石頭,還是碎石頭,折騰了一天一夜,我就睡了倆時辰,還被他們給吵醒了,我幾乎都能看到眼前星星點點的亮光,我知道,那是暈的看見星星了。
冷木頭見我搖曳不定,立刻扶住了我,胖叔見這地方還算正常,提議道:“要不咱們就在這眯會兒吧,我和小冷先守三個時辰,呆會大家輪流值班。”
呂老九立刻趕了上去,“他胖爺,要不我和靈哥一起值吧,你看我,我這現在也不困,嘿嘿……”
胖叔知道呂老九膽小,想和冷木頭一起值班,至少能多份安全感,也沒和他爭,“那行!大家就先休息吧。”
睡覺前,我順手掏出了幾塊壓縮餅乾,遞給了冷木頭,“你們值班的時候吃。”
他接過餅乾,“恩。”
我爸在這,我也不敢太過分去挨着冷木頭,直接靠在揹包上睡了,呂老九見我睡得有點窩的慌,“哎!娘們,有那麼結實又安全的人肉墊子你不靠,你丫的這睡姿也不怕落枕啊!”
我瞪了他一眼,“我就想這麼睡!”其實這樣的睡姿我脖子確實難受,倘若可以趴在冷木頭的大腿上睡覺,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我盯了他一會兒,他被我看的不舒服,直接把頭轉向了別處,然後就聽見我爸的怒吼聲:“傻愣着幹嘛!還不睡覺!”
嚇得我立即閉上了眼,不得不說睡覺的感覺真好啊,崩潰的神經終於得到了緩和,全身上下都鬆散了幾分,倘若這時候再衝個熱水澡,躺倒牀上睡一覺,一覺睡到自然醒,吃飯吃到嘴抽筋,那滋味,簡直是……太舒服了!
然後我的大腦真的很給力,當時我就看到自己在浴室洗澡的場景,嘩嘩的流水還冒着熱氣,把我洗了個乾乾淨淨,剛要拿毛巾擦身體時,看見了陳姨正蹲在地上,死死的盯着我,依舊保持着她死時的詭異面孔,我極力的控制着自己大腦,告訴自己,這是夢,是假的,卻怎麼也醒不過來,我發了瘋一般的衝了出去,見有個嬌小的身影,正在慢悠悠的像我走來,發出了咯咯的笑聲,那聲音在這漆黑的樓道格外陰森,我定神一看,正是惡嬰的乾屍,“啊!”儘管我歇斯底里的吼叫,卻怎麼也喊不出聲音,我明明知道這就是夢,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我閉上眼睛乾脆什麼也不看,脖子後面突然有人在向我吹氣,一下,兩下,三下,我再也受不了,拼命的掙扎着,胡亂的動彈了一番,終於找到了自己大腿上的知覺,猛地坐了起來。
醒來之後發覺自己臉上溼乎乎的,我用手隨意擦了擦,發現都是淚。
這些天我受到的刺激太多,幾乎沒有睡過一次好覺,再加上我的睡姿不正,夢魘也很正常,我掉了個頭,準備再睡,看見冷木頭正在看着我,瞥向四周,所有人都睡着了,包括呂老九,本來說好一起和他值班的,但是任誰也抵擋不了一天一夜的睏意,都睡了也正常,“你不困嗎?”我問。
“我可以一個月不睡覺。”
“那還是人嗎?”這話我也沒過大腦,幾乎脫口而出,然後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該不會又是特殊訓練吧?”
他搖搖頭,沒打算和我解釋。
高中時,有個老師曾告訴我,如果夢魘了,先不要急着睡,下牀喝口熱水,走動走動,要麼說會話再睡,否則還會夢魘的。
喝口熱水我就不奢望了,走動走動,還是算了,至於說會話嘛?我看了眼冷木頭,心想,還是不要碰釘子了,再憋出什麼內傷。
這時,我發現洞裡有些亮光,難道現在是白天了?
“這裡還有一個逃生通道,我可以現在就送你上去。”他突然說。
我指着洞頂上的縫隙,“你是說你可以帶我上去?”
“恩。”他點頭。
“那你呢?”我問。
“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我不懂,“什麼任務,非要在別人的墓穴裡完成?”
“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我搖搖頭,“那你和我爸不走,我也不走。”
“爲什麼要留下?”
我想了想,覺得沒他想的那麼複雜,“反正我爸又不回家,我的家也沒了,我現在只想跟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雖說刺激了點,但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們的,以前我只覺得我爸是拿命在賺錢,可我沒想到倒斗居然也會上癮。”
“你畢竟是個女孩,其實你可以不用面對下面的東西,至少能有一個安穩的生活。”
冷木頭說完後,我突然愣了一下,他這一句話說了有多長?多少個字?“你……?”不行,他難得跟我說話,我必須要跟上他的節奏,萬一他覺得在跟我廢話,估計又不理我,我慌忙回憶着他的話,努力的使自己跟上他的節奏,“不行,我從小被人遺棄慣了,這次,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爸,還遇到了你,再說,胖叔都給我分揹包了,那我也是你們的一員,你們不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我乞求的望着冷木頭,至少讓我留下,至少讓我覺得,這世上還有人跟我有點聯繫,不要總是把我關在屋子裡,這樣的安穩生活,我寧可不要。
他擡頭看着我,冰冷的眼神裡透了幾分認真:“下面很危險,你不該摻進來。”
“不是還有你嗎?再說,你那麼厲害,多保我一個也不多吧?我也不是百無一用,我相信,你們總有用得到我的時候。”當胖叔跟我分了一個揹包的時候,至少我認爲他們認可了我,我可以和他們一樣,成了一個團隊,然而,今天冷木頭的談話,好像不是這樣的。
我多了幾分憂慮,慌張的抱緊了我的揹包:“我得跟着你才行,至少你去哪我就跟到哪。”我可不想滿世界的被糉子通緝。
他看着我問:“你,爲什麼這麼執着?”
“因爲我覺得你好像很孤僻,需要身邊有個人一直陪着你,慢慢開導你才行。
他狐疑的看着我問:“那你呢,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的東西?我當然想有個一直可以留在我身邊的人,就像你們一樣,一直在一起了好長時間,都不會分開的那種。”
“我們總有一天會解散的。”
“沒關係,到時候我就跟着你。”我笑着說。
他沒有回我的話,我知道我剛纔的話噁心他來着,現在我兩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躺下去直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