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算不上什麼好人。我並不會聖母到被別人傷害了,還想着去幫一幫他。但偶爾也有例外,如果那個人付得起我想要的報酬的話,我也是可以放下前嫌的。
我和張華一之間的仇怨,前兩年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鬧。真正的衝突,大概是在張華一畢業的時候。
畢業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來找過我麻煩了。那時候我以爲他畢業要忙的事情比較多,顧不上找我晦氣,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畢業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約我在學校最高的那棟教學樓天台上見面。打電話的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往常這種情況我是不會理的。但對方卻十分有耐心,我不去,他便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打。
而讓我改變主意的,是最後一通電話。這通電話,那人說到一半,見我依舊無動於衷,便將電話遞給了他身邊的人,而這個人,正是張華一。他說有我父母的照片,只要我來他就可以給我。
家裡沒有半點關於我父母的東西,我也從未見過他們的照片,所以即便張華一可能說謊了,但我還是決定去天台會一會他們。
當我到天台的時候,只看到張華一一人,他負手站在天台上,表情怪異。
“照片呢?”我懶得廢話,直入主題。
張華一眼神有些飄忽,整個人表情也很奇怪。在我以爲那只是一個騙我來的藉口的時候,他真的掏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村裡那條大路。張母站在路中央,抱着不足一歲的張華一。而我父母的身影,則是在照片不起眼的邊角部分,顯然只是誤入了鏡頭。他們站在了葉家老宅的門前,背對着鏡頭,身形十分模糊,幾乎和背景融爲了一體。
可即便是這樣,對於我來說,也是彌足珍貴的。血緣之間似乎冥冥中自有感應,我從沒見過他們,但看到那模糊一片的背影的時候,卻幾乎能肯定,那就是我的父母。
爲此,我看張華一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善意,將照片遞還給他的時候,我朝他露出了這麼多年以來,唯一的一個善意笑容。
但到底是針鋒相對了這些年,突然要對他道謝,無論我想要表現得多真誠,說出口的時候,都有些乾巴巴的。避免氣氛太過尷尬,我道完謝便打算離開。
“等等。”張華一將我叫住以後,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什麼來。
因着照片,我便對他多了幾分耐心,等着他磨蹭好了再開口。
可惜,我並沒有機會聽到他想說的那些話。也有可能他根本沒什麼想說的,只是拖延時間罷了。
因爲,很快天台便涌入了一羣人。這些人對我來說並不算陌生,因爲從我入校開始,就沒少和他們打交道,他們也算是向我找茬的主力軍了。
他們一出現,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冷笑着看向張華一,“還以爲你長大了,不想再幹以前那些無聊事情了,纔拿照片來找我和解的。沒想到這不過是把我騙過來的藉口,手段比之前高明瞭嘛。”
張華一表情很是怪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羣氣勢洶洶將我圍住的人,沒有說話。
我其實並不想和他們起衝突,因爲,那時候我那股手撕鋼板的力量正處於消失階段。起衝突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可我不想,並不代表別人就打算放過我。
“馬上就要畢業了,不如做點難忘的事情留念一下如何?”其中一人嬉笑着提議,猥瑣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移了幾圈。
我想我永遠都不會明白這種人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明明這幾年看我如同看怪物一樣,恨不得翻着花樣的弄死我,可到如今卻對我起了這種奇怪的心思。
他朝我走近了兩步,伸手拍了拍我的臉,“天台是個好地方,在這裡做,應該會是個銷魂難忘的回憶。”
我嫌惡地將他的手拍開。這大概是頭一次在我沒有那股巨大的力量的時候,和他們起衝突。力量的差異像是給了他某種鼓動,大概對於他來說,沒有直接將他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就是對他的欲拒還迎。
他整個人都亢奮了,招呼同伴一起上的時候,手腳也大膽了許多。
“來呀,一起呀,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嘛。”
在聽到他這樣幾乎露骨的話,其他人又怎會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呢?其中兩個人也開始眼冒精光,但更多的人則是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們大概是習慣性的找我麻煩,可以和我毫不客氣的動手,卻並不會想要對我做什麼其他奇怪的事情。
“來之前也沒說是做這種事情啊。”
其中一個人開了個頭,剩下的人便開始竊竊私語。紛紛都起了退意,他們雖然愛找我茬,但至少理智還是在的,知道什麼事情是可以做的,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會去做的。在那三個人靠近我的時候,他們則三三兩兩地相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