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韻擡眸看向慕瑾汐,發現對面的少女眸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波流轉之中,宛若霧夜之中閃爍的星星,朦朧而又神秘,讓人難以捉摸。
可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雙明如秋水的眸子,很快變得清澈而又純淨,看上去完全是一副無害的模樣。
“慕瑾汐。”王韻的心微微一動,眯起眼睛看着她說道:“這慕府有自己的規矩,凡是想要闖進來打破規矩的人,必然會爲此付出代價,你可明白?”
“慕府的規矩是父親定下的,還是夫人定下的?”慕瑾汐微微一笑,看着王韻說道:“如夫人所說,我也不過是初來乍到而已,至於縣主的身份也好,母親被擡爲平妻也好,都不過是我要嫁給戰王殿下的前提而已,夫人又何必爲難我這樣一個隨時都可能嫁出去的人呢?”
“我當然希望縣主能如願嫁給戰王殿下。”王韻面上帶着一絲淡淡地笑意,只是那眸中的精光依舊不容忽視,“也希望縣主能給慕家帶來應有的好處。”
“好處?”慕瑾汐微微揚眉說道:“先前我一直以爲作爲慕家的小姐是件很幸福的事情,現在才知道原來不過是慕家的墊腳石而已,還真是可悲。”
“縣主將來會是戰王妃,自然不會在意其他的事情,至於墊腳石這樣的說法,想必縣主也是太過苛責了。”王韻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淡淡的說道:“慕家的任何人都與慕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慕家好了,大家才都會好不是麼?”
“夫人說的是。”慕瑾汐好似聽懂了一般,點點頭說道:“如今高姨娘有了身孕,慕家也的確多了件喜事,你說是不是夫人?”
“那是自然。”王韻斂去笑容,淡淡的說道:“沒有其他的事,就不打擾縣主了。”
“好。”慕瑾汐側身,讓王韻走了過去,看着一行人的背影久久沒有作聲。
“小姐,咱們回去吧?”冬屏擔心慕瑾汐胡思亂想,於是低聲道:“這裡風大,小姐莫要着涼了。”
慕瑾汐回過神,點點頭,帶着冬屏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話說回來,再過兩日就是雪梅節了吧?”
“是,小姐。”冬屏點點頭說道:“等殿下回來,一定要跟殿下說再要個丫頭,奴婢總覺得雪梅節可未必能安全。”
“當然不會安全。”慕瑾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一揚,平靜地說道:“冬屏,方纔你覺得我跟王氏聊得如何?”
“看的出來王氏似乎並不太相信小姐。閃舞網”冬屏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只能眨眨眼睛說道:“或者說,只是表面上大家和平相處,奴婢覺得王氏不喜歡高姨娘。”
“你的感覺是對的。”慕瑾汐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以爲高姨娘爲什麼會有身孕,還不是因爲蘇啓安經常去找她?你以爲何氏不讓高姨娘請安是因爲她身子弱麼?那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爲蘇啓安寵愛高姨娘。”
“那小姐今日爲何還高姨娘?”冬屏有些不解地問道:“依着奴婢來看,小姐似乎是非常不喜歡慕正則的,我們現在幫高姨娘,以後她會不會反過來害小姐?”
“高姨娘害不害我,這一點我倒是不知道。”慕瑾汐聽到冬屏的話,不禁笑了起來,搖搖頭說道:“可是如果我不扶持一個姨娘來對付王氏,那麼王氏勢必會總是想着對付我,這樣可不好。”
“可是小姐是怎麼知道高姨娘有了身孕?”冬屏好奇地問道:“而且平日裡看着高姨娘不顯山不漏水,沒想到竟然有了身孕,而且她真的不知道嗎?”
“冬屏。”慕瑾汐微微一笑,轉頭看了冬屏一眼說道:“你要記住一點,這個慕府沒有那麼單純的人,因爲……單純的人最後都死的比較慘。”
“小姐的意思是那高姨娘其實也是有打算的?”冬屏皺起眉頭,完全是一頭霧水,因爲今日的情形看上去,高姨娘好似完全不知情。
“你覺得,一個人就算是月事不穩,自己有了身孕四個月都不知情,這樣可能麼?”慕瑾汐站住腳,淡淡的說道:“更何況,你還記不記得,我初來慕府,她便派人送過她自己做的荷包,裡頭有不少碎銀子,說是讓我留着打點下人所用。”
“小姐那個時候爲什麼要收下高姨娘的銀兩?”冬屏當然不明白,不提當時戰王殿下送出的那些鋪面,就是慕瑾汐自己賣那些珍奇藥物得來的銀兩,都遠勝於很多閨閣中的世家貴女,怎麼可能還貪圖高姨娘那點銀兩?
“因爲…慕辰昇。”慕瑾汐的眸中閃過一絲感慨,淡淡的說道:“你就當……我是前世欠下他們的好了。”
……
就在慕瑾汐和冬屏往回走的時候,王韻也已經到了高姨娘的院子。
“婆母。”王韻見到坐在上首的何氏,微微福了福身子,這纔看向高姨娘說道:“倒是我疏忽了,若早知道你有了身孕,總不該讓你在這裡受這樣的委屈。”
“夫人言重了,奴家自己都不知情,又怎敢勞煩夫人?”高姨娘姿態放的極低,看上去完全是一副溫順而又聽話的模樣。
“婆母,高姨娘既然有了身孕,那住在這裡自然也極不合適,您看要不要給高姨娘換個院子?”王韻並沒有跟高姨娘多說什麼,只是轉過頭看着何氏說道:“喬姨娘現在住的院子東面還有一處閒置的院子,婆母覺得那裡如何?”
“你說的是香園?”何氏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牴觸地說道:“墨香苑那個地方荒廢了那麼久,就算現在收拾也來不及,讓高姨娘搬到我院子旁邊的和園去,那裡東西也齊整,不必準備了。”
“僅憑婆母安排。”王韻似乎對何氏的安排並無異議,當下轉頭對高姨娘說道:“你是雙身子的人,總歸不必自己收拾,不如待會就跟婆母先去和園,這裡交給下人收拾便是。”
“是,夫人。”高姨娘連忙跟王氏福了福身子,有些膽怯地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行了,既然都定下了,那就不要再耽擱了。”何氏擺擺手,打量了高姨娘一番說道:“你這身子太弱,也該好好養養,搬到我那裡也有個照應,免得你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王韻垂下眉眼,好似沒有看到何氏掃過自己的那道眸光。
“王氏。”等到安頓妥當,何氏讓花媽媽帶着高姨娘在前頭先走,自己則刻意落於人後,轉頭看向王韻,低聲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餘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