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他醒了。”
嘶,好痛!哪個混蛋這麼下死力地掐她的人中!
謝清沅茫然地睜開眼,還沒看清眼前,就聽到了一道戾氣凜然的聲音:“九皇子還是識趣點好,如果再給本王找麻煩,本王不介意將你一路綁回上京!”
九皇子?本王?上京?謝清沅懵然偏過頭,不由怔了怔。
內蘊如玉,氣峙如山,眼前的男子除了這八字,謝青沅不知道還能作何形容。
男子面容清俊無儔,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光華冷凝如冰,又深邃得如同暗夜幽潭,彷彿暗流漩渦一樣攝人心神。
謝青沅一時也失了神,喃喃問道:“你是誰?”
旁邊已經有人小聲說了話:“王爺,看來南楚這九皇子真是個傻子。”
男子眼含厲色掃過謝青沅,不耐地長身站了起來:“傻子也會知道什麼是怕!把那兩個宮奴拖到他面前杖斃,然後立即啓程!”
一屋子人立即恭敬地跪了下去:“是,王爺!”
兩個宮人很快被拖了過來,拼命地朝着那男子哭叫着:“寧王殿下饒命啊!”
寧王殿下?原來眼前這人是寧王?謝清沅猛然醒過了神,看向那正要闊步走出大門的男子失口叫了一聲:“紀霖?!”
房間一下子靜得落針可聞。
紀霖身形一頓,回過頭來,滿含殺戾之氣的目光彷彿凝實了一般,刺得謝清沅臉上生疼:“九皇子摔了一跤,還摔出了些膽氣了?”冰冷地掃了那兩個宮奴一眼,淡淡發了令下去,“這兩個宮奴看顧九皇子不力,就賞她們個痛快!”
拖着兩個宮人的兵士立即抽出腰刀一刀撩下,人頭落地,一腔豔紅的血噗地噴灑出來,一下子就濺溼了謝清沅的鞋。
謝清沅緊緊抿住了嘴脣,看向朝着她邪魅冷笑的男子,心中已經忖定,這男子就是北燕國聞名已久的寧王殿下紀霖!
那個嗜血冷傲,領着五百黑騎破了北狄血陣,殺了北狄五千勇士,被北狄懼稱爲“殺神”的男人!
只是她明明也是北燕人,怎麼成了什麼南楚的九皇子?謝清沅只覺得腦中似乎有千根針猛地地紮了進來,眼睛一黑就暈了過去。
紀霖輕嗤了一聲:“還以爲這傻子真長膽子了,不過如此!把他扔上馬車,馬上啓程!”
謝清沅醒來時,車隊已經紮下了營帳,夕陽眼看就要落山。
從座位下一隻竹篋裡翻出一柄水銀鏡,謝清沅久久凝視着鏡中人不語,半晌才輕嘆了一聲。
真是鬼神有知,不過一閉眼一睜眼,她現在已經又得了一次生命,只不過重生在了才十三歲的南楚九“皇子”謝青沅身上。
寧王紀霖大敗南楚軍,兩國簽訂和約,爲表誠意,被人認爲癡傻的本尊被南楚皇室推了出來,作爲質子讓寧王帶去上京;要是在路上她就出了事,寧王回朝絕對落不着好。
不過南楚也好,寧王也好,這些統統都見鬼去吧。既然這裡還是北燕,她纔不要去上京當勞麼子質子。
她要躲開那個寧王,找機會逃走,去源城謝氏族中找謝乃東和那些族老們報仇!
車簾突然被撩開,一名宮人面色不善地看向謝青沅:“九皇子既然醒了,那就趕緊下來吃東西吧。”
本尊除了暗中對醫術狂熱,對其他的是怎麼也學不進也根本不精心的,因此南楚皇室都認爲她是傻子。
加上她母妃本來就是南夷送來和親的女子,又早早去世,所以這些跟着她一起來北燕的宮人,打心底就輕視她,連一聲“殿下”的尊稱都不叫。
這樣也好,她到時想辦法逃走,心裡對這些註定要受連累的人半分都不會有負擔……
宮人根本就沒想過給謝青沅放腳凳,謝青沅一聲不吭地從馬車上跳下來,跟着宮人往篝火邊走去,老實吃了東西以後,又傻乎乎地走到一邊抱了不少枯枝落葉回來,加進了篝火裡。
如今纔是二月天氣,夜裡刮的朔風跟冰刀子似的,見謝青沅忙着撿拾柴火,那些南楚宮人只管冷眼看着,只盯着不讓她再溜遠就行。
謝青沅把拾來的一大抱枯枝落葉都扔進篝火裡,看着燃完了,才覺得無趣似的,嘀嘀咕咕地拍了拍手爬上馬車上睡覺去了。
負責守衛的北燕士兵掃了一眼,冷漠地轉回頭去,誰也沒有感覺到,伴隨着那些枝葉的燃燒,煙氣中還夾雜了一種淡淡芬香的草木氣味。
半夜,本就是人昏昏欲睡的時候,宮人們早就睡得東倒西歪,這一片值守的士兵也不知不覺就闔緊了眼皮。
馬車車簾一動,一個瘦小的身子悄悄地跳了下來,蹩在陰影中極快地小跑進了旁邊的樹林。
回頭看了眼營地沉睡着的一羣人,謝青沅無聲一笑,藉着星月辨了辨方向,摸索着向北方逃去。紀霖就算髮現,也只會以爲自己想逃回南楚吧?
爬上山頂的一塊大石,依稀可見山下有好幾條岔道,謝青沅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眼中露出了歡喜,只是還沒等她回頭,頸側已是一涼。
“原來你不傻。”紀霖看着謝青沅慢慢轉回身,半點也沒有收回架在她脖子上那把劍的意思,興味地挑了挑眉。
大石下面驀然亮起了一片火把,謝青沅看着二十來個將這裡圍得嚴嚴實實的黑甲兵,輕輕咬了咬下脣;紀霖怎麼就會往北追呢?
紀霖鳳眸微眯,捏住了謝青沅小巧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擡頭與自己對視:“不過還是蠢!你以爲你能從我手上逃脫?”
話音未落,卻突然揮劍一格。謝青沅聽着耳邊“叮”的一聲,人已經被紀霖帶着跳下了大石,護在懷裡連滾了幾圈,躲進了一片小樹林裡。
火把瞬間都被熄滅,隨着一枚信號彈在夜空中炸響,短暫的白光照出了一大片衝上來的人影,很快就跟這邊的黑甲兵短兵相接打鬥了起來。
親衛統領韓成海衝過來緊急地小聲稟報:“王爺,對方人多,我們在這裡擋着,你先走!”
“好,你們小心!”
信號放出去了,援兵很快會到,關鍵是對方來人勢衆,又覷準了這個時機,不管是他還是這個惹麻煩的九皇子,都不能落在對方手裡。
“要是你敢出聲,我就先殺了你!”紀霖附在謝青沅耳邊壓低了聲音訓誡,將她像條麻袋似的扛到肩上,藉着樹木的掩護,飛快地往後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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