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間

晦暗陰冷的地下一處小房間內,水滴從牆壁上糊的報紙正一點一點往外滲出來。

在研究室忙碌一天的蕭瑤剛回到家,脫掉身上那件被黴菌啃噬的千瘡百孔的鹿皮大衣,小心翼翼的將它掛在牀的橫樑上,這是父親生前留下來的,蕭瑤一直都格外珍惜,可惜撤離時太匆忙,忘記把保養皮衣的蠟油帶一點走。

收拾好房間內的積水,蕭瑤極力踮着腳從堆滿東西的置物架上方取下一本日記,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找了一個自已認爲還算舒適的姿勢坐下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

“他們認爲這只是一場意外的山火,一次變暖環流帶動的乾旱,一次不小心泄露導致的瘧疾……人類從來沒想到末日距離自已如此的近,他們竟可笑的預言到五千年後氣溫升高八攝氏度,海平面上升大約六米淹沒沿海城市,預言到一萬年後參宿二爆發爲超新星,照亮整個銀河系,……他們所考證的地球間冰期竟長達十萬年之久,他們錯了,冰河時代的來臨連兩個紀元都還走出……生態是一個循環,人類也是,文明也是!”

合上書頁,不由得長嘆一聲,費力的摘下眼鏡,蕭瑤伸手捏了捏有些發痛的鼻樑,從衣兜裡掏出兩片防輻射的藥艱難的吞嚥下去。

……

這是人類文明毀滅後的第十二年整,準確來說是2142年12月4號晚上,至於時辰?由於電磁干擾嚴重,早就不精確了!

時間和空間本就是一個整體,至於二十四小時計時法,那隻不過是人類記錄工作時長的一種特殊方式而已,至於宇宙中所存在的真正時間,恐怕古往今來都沒人知曉。

災難來臨的那個晚上,幸運的蕭瑤作爲爲數不多的歷史學家被選作“人類種子計劃”的一員存活下來,和幾千名來自各行各業的天才人物一起被關進了這152米深的地下,在這頭頂之上,穿越岩石圈和土層,就是被掩埋的人類建築,周圍是連綿不絕且厚達二十多米深的冰層。

倖存下來的人們將這個時代稱爲冰川元年,自漢武帝繼位時開創性的使用了年號“建元”以來,“元”這個字在中國文化中被賦予了一項重要的意義——開端。

沒人知道這起連鎖反應災害的源頭是怎麼發生的,或許只是一隻綠頭蒼蠅的消亡。

當它來臨的時候,人類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考證,探究,更別提解決問題。

在上一個泥盆紀時期“超級地幔柱滅絕事件”中,人類獲得了誕生的物質條件——土壤,但這卻使得“魚類時代”消弭於歷史長河中。

在那場紀事裡,地球花費了大概200萬年度過酸雨時代,一直等到火山灰退去,陽光才得以重新普照這片大地。

地球災難發生後,被選中的人被直升機載到了這個原本建造在喜馬拉雅山脈下的一個秘密軍事基地內,倖存者將它命名爲“諾亞方舟,”由五常國家輪番推選領導者,以期在有一天,能夠重返陸地。

生命的誕生是輪迴的開端!

……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急促的傳呼鈴聲吵醒了蕭瑤,迷糊間瞥見房間內有線電話的黑白顯示屏上那串熟悉號碼,蕭瑤認出了那是他的黑人朋友卡爾,這是個來自麻省理工的天才教授,身邊的人都親切的稱呼他爲“瘋子!”

卡爾大概是蕭瑤見過最不靠譜的物理學家,毫無疑問,對人類目前所處的窘迫情況下,的的確確需要像卡爾這類人才,只不過現階段最需要的是要求他們發展科技,

以便尋求好的生存環境,而非是創造類似於時空穿梭這種玄學。

蕭瑤不止一次的勸誡卡爾教授停止擺弄他那堆古怪儀器,還不忘孜孜不倦的給他科普相關知識,諸如霍金的未來人宴會,1943年的“外祖父悖論,”“蝴蝶效應”等等,這些都證明了時間旅行的不可能。

一個歷史學家給一位來自麻省理工的24歲天才教授講隨意就能在網頁上百度到的物理知識,蕭瑤想想都覺得好笑。

爲了勸誡身邊這位黑人好哥們,蕭瑤就差從歷史學家轉行學物理,然後伴隨着拉格朗日中值定理開始在地下工廠擰螺絲了!

每當這時候卡爾總是放下手頭的工作伸手打斷蕭瑤,耐心的講解道:“嘿…嘿,蕭,聽我講,這個宇宙中存在很多不可思議的力量,別覺得騎掃帚飛不現實,要不人的屁股幹嘛有條溝啊!不管是念咒語搓火球,靈魂出竅下降頭,都只是通過一些挺神經的手段控制一些挺神秘的力量實現一些挺神奇的效果不是嗎?”

“要知道,任何足夠高超的技術,初看都與魔法無異!”

“你丫什麼時候能說出這麼富含哲理的話來了?”蕭瑤疑惑道。

“還挺押韻,你得去找個石碑刻下來,說不定億萬年後某個長的特離譜的外星人還能在這上面滋泡尿,以此來致敬這個星球存在過的偉大文明。”

“蕭,這不是我說的,這是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說的!”

每次蕭瑤總能被卡爾這些清新脫俗的比喻和不着邊際的引證懟的啞口無言。

蕭瑤思緒飄飛片刻,這位科學達人仍舊撥打着電話,絲毫沒有歇氣的意思。

接通電話,聽筒那端傳來卡爾激動的聲音,“蕭,快來亞克實驗室,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有什麼好消息不能擱在電話裡說嗎?”蕭瑤疑惑道。

“我現在已經激動到忍不住想親吻你那性感的翹臀了,快點過來,拜託!”

蕭瑤聽着話筒那端近乎撒嬌的聲音,不禁一陣惡寒,只能無奈的搖搖頭,如果沒算錯的話,這已經是卡爾這兩年內第七次撥打這樣的電話了!

和科學界大多數專家總冠以“取得階段性成功”的言論不同,卡爾這傢伙每次都聲稱自已已經研究出來了具體成果。毫無疑問,每次總是以失敗告終,有次甚至把趕去看熱鬧的蕭瑤炸得在醫療處躺了兩個半月,躺在病牀上的蕭瑤直呼“交友不幸!”

蕭瑤也不再多想,照例披好那件鹿皮大衣,推開一扇破爛鐵皮做的大門,一路去往卡爾電話裡說的亞克實驗室,輕車熟路。

遠遠的看到實驗室門外圍滿了人,幾乎各個行業挑選下來的倖存者都匯聚到了這裡。

卡爾看到蕭瑤傻愣愣的站在門口,撥開圍觀的人羣來到蕭瑤的面前,拉着蕭瑤的手興奮的在他耳邊吶喊:“蕭,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啊啊!”

卡爾這高達二百多分貝的噪音,不斷震盪着空氣中夾雜着含有半消化有機物的哈喇子味,迎着蕭瑤撲面而來。

蕭瑤嫌棄的一把推開正在自己肩膀上興奮抹着眼淚鼻涕的卡爾問道:“知道了知道了,把嘴拿開,把嘴拿開先!”

只見一個一隻鼻孔掛着大大鼻涕泡的黑人兄弟一臉問號的看向蕭瑤。

蕭瑤這才意識到自已用的梗卡爾並不能理解,沒辦法,災難發生前自己作爲一個高校歷史學教授總是被學生背後吐槽刻板,木訥,並且毫無人性。

自己無奈經常會到網上去收集一堆爛梗學來在課堂上活躍氣氛,久而久之形成了習慣。

網上教程上說,在一個人展示自身並迫切的想要得到關注的時候,總歸要說些不合時宜的話打擊那人,這樣便會聽到一些諸如親人離去,不能善始善終的傷情故事,蕭瑤是一個喜歡聽故事的人。

尷尬的咳嗽兩聲,蕭瑤提醒道:“這是你這兩年以來說的第八次!”

對於蕭瑤的話卡爾完全沒有理會,自顧自興奮的問道:“蕭,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蟲洞嗎?”

“你是指那個災難過後你們觀測到的超顯微扭曲的時空?”

“對的,它證明量子泡沫是存在的,而且必須要糾正一點,如果說周邊引力夠大,它可以膨脹到普朗克尺度之上,引起量子波動,再觸發德氏反應。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通過它回到災難發生前探明原因。”

“等等!”

蕭瑤打斷卡爾的發言,疑惑道:“愛因斯坦·羅森橋不是隻能穿越到未來再回到過去也就是現在嗎,怎麼可能回去這個時間點的以前?”

“你聽過哈奇森效應嗎?我們只需要改變時空粒子的排布,改變時空的一般規則性,那麼穿越回過去就是有可能實現的!”

……

卡爾在蕭瑤跟前手舞足蹈的解釋了半天,蕭瑤幾乎一句也沒聽懂,這種枯燥乏味的物理知識遠比不上自己那一架子史料來得有趣,他喜歡那種腦子被史料浸泡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下,古人說“讀史以明智,”大概是在旁觀者的上帝視角下,人總是會產生一種清澈的愚蠢。

可惜大部分人類文明都被覆蓋進了冰層之中,這只是一個被遺棄的軍事基地,只剩一堆用來造導弾的破爛金屬,和一些沒什麼大用處的精密儀器,在蕭瑤看來,還不如把二極管上的銅絲拆下來熔一口燒水壺有用的多,蕭瑤這種想法使他在一羣科學怪人中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那個像羊屎蛋的玩意兒是什麼?”蕭瑤指着衆人圍觀的一坨鐵架子問道。

卡爾懇求道:“拜託,蕭,別把量子隧道用你們書呆子的方式說的這麼噁心可以嗎?”

“別賣關子了!你大半夜把我叫過來應該是有事要我幫忙吧!不然你這科學瘋子此刻應該還在擺弄你那個羊屎蛋子纔對!”蕭瑤言語間有些生氣。

一米九三的卡爾面對蕭瑤的質問,扭捏的像一個即將要上花轎的黝黑黃花大姑娘,吭哧吭哧半天也沒吱出個聲,蕭瑤也不管他,徑直走向了艦長的辦公室,他心裡明白,卡爾只是一個說客。

站在門口,蕭瑤緊張的理了理衣襟,敲開了艦長的門。一個威儀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子上審查着文件,看見蕭瑤進來,中年男人連忙放下手中的筆,熱情的招呼着。

“蕭瑤同志對吧,快快,坐下說。”

“艦長,卡爾教授說您找我有事?”蕭瑤開口直截了當的問道。

中年男人端着手中的水杯上下打量着眼前這位年輕人,長期生活在暗無天日環境下面黃飢瘦的身材,還有那有些謝頂的頭。

蕭瑤被這目光盯的渾身不自在,正欲開口時,中年男人方纔遲疑道:“蕭瑤同志,是這麼個情況,亞克實驗室發生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已經知道了,卡爾教授剛剛告訴我的!”蕭瑤點頭道。

“是這樣的,十二年前災難發生後,大部分文明丟失了,經基地研究決定,得需要有人進入量子隧道將一部分丟失的人類文明帶回來……而倖存者中,你是唯一的史學家,所以……”艦長說到這兒不再言語,只是望向蕭瑤。

“艦長,我只是一個搞歷史的,科技這塊我什麼也不懂啊!”

“不是讓你去學現代科技,我們希望你去帶回些歷史!我聽說你不老抱怨歷史上史料記載的都是經過人爲意志加工過的嗎?現在機會擺在你眼前!”

“可是艦長,這些對我們目前這種情況來講,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蕭瑤苦笑道。

艦長沉默了,半響纔有些落寞的開口說道:“至少當人類某一天不復存在時,還有這些遺物能證明人類文明真實存在過,璀璨耀眼,熠熠生輝!”

“即使是在這一百多米的地底!”

蕭瑤聽到這話大概明白了艦長的意思,供應給倖存者的資源在最近這兩年被壓縮了好幾次,之前就推測過大概也快被蠶食殆盡,這是要他來唱這最後的輓歌。

想到這裡,蕭瑤也不再猶豫,猛的站起身,向艦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堅定說道:“別說了艦長,我願意!張載不是還曾說過‘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嗎?”

“可這是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過的行爲,我的意思是說,會發生什麼意外我們都不清楚!沒有辦法爲你提供任何幫助,你真的想好了嗎?”艦長提醒道,聲音有一絲顫抖。

“領導,這是我的榮幸,如今我留在基地其實也沒太大的用處,不如到我該去的地方,還能感受那千古風流,這是我的責任!”

蕭瑤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其實還有一點小心思蕭瑤藏着沒說,他也想去感受下“滿樓紅袖招”是何等快意!合法,合規,還特別正經!

……

那次談話結束後,基地通知將時間定在12月4日這天,一個時代的落幕總歸是要在一個完整的週年開啓,這是中國人獨有的情結,這也合理解釋了千禧年生育率爆增的問題。

在接下來這六天時間裡,卡爾中間來找過蕭瑤一次,遞給了他一個金屬的類似手環的東西。

“這是什麼?”蕭瑤接過拿在手中反覆把玩着。

“Time machine!”

“是不是我一摁,就能暫停時間,就能幹一些爲所欲爲所欲爲所欲的事?”蕭瑤不覺得激動起來。

卡爾沒有理會,只是在離開時轉頭提醒道:“蕭, 你們常說色即空,空即色。少看點愛情電影!”

剩下的時間蕭瑤一直躲在房間裡翻着被掩埋時帶來的舊書。稀裡糊塗的成爲人類文明的記錄者,他可不想掉落到哪個戰火紛飛的時代,被人當成瘋子給砍了頭,這完全是可能發生的事,電視劇不都這樣拍的嗎!多學學作作弊,到時候勾欄聽曲,金馬玉堂,豈不快哉!

10號這一天,卡爾領着蕭瑤坐在了那堆被他曾經嗤之以鼻的大鐵坨子上,酷似中世紀歐洲的刑具。

蕭瑤一把揪住正不停捯飭着儀器的卡爾,“你告訴我,我不會被分筋錯骨了吧!”蕭瑤面色猙獰,有些近乎癲狂的問道。

“不用怕蕭,機器啓動時周遭產生強大引力會讓你瞬間失去知覺,屆時你直接就死了!不會痛的!”卡爾頭也不擡,直接回道。

“什麼?”蕭瑤大聲吼道!

“聽話!蕭,別動,你是人類歷史上的偉人,我們都會記住你的,誒!蕭,你別解安全帶呀!”卡爾囑咐道,說完便按下了啓動的按鈕。

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撕扯着蕭瑤那張營養不良卻又俊俏的臉,蕭瑤只感覺自己像是要被五馬分屍一般,猙獰的吼道:“放我下來!The ghost will not l……”

……

看着眼前空蕩蕩的鐵蛋子,卡爾內心歡呼雀躍起來,直到冷靜下來後,卡爾方纔突然想到,對了!蕭最後一句話想說什麼來着?這個大黑個思索了半天也沒得出答案,只能無奈的搖搖頭,中國人拽什麼英文吶,真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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