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你這樣想,從前你不是一直羨慕我有秦羽營嗎?還說我帶兵死板,把秦羽營都訓練的一個個跟木頭人似的,如今你也有了自己的軍隊了,八千人啊!抵好幾個秦羽營了,領軍八千,你可是大秦女子第一人了!想想,多帶感!”
要不怎麼說知妻莫若夫呢?謝六郎幾句話下來,江秋意確實有些心動了,本來已經準備扔出去的虎符,有往回收了收,可還是噘着嘴:“帶感是帶感了,可爲了這帶感,我得花小一百萬兩銀子啊!軍隊本來就是朝廷的,憑什麼要領兵的人自掏腰包發軍餉啊?這是什麼勞什子道理?”
這話堵的,司徒律錦直擡頭望天,假裝沒聽見。
可不就是麼!連她這個領軍的人都是皇帝陛下的下屬,皇帝應該給她也發俸祿纔對,怎麼反過來還要她去給士兵發軍餉,再說了,她這個領軍人當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羽林軍還是直屬當今陛下,她頂多算個管理者,在陛下日理萬機無暇顧及的時候替他打點羽林軍,即使暗地裡皇帝是將羽林軍全權交託給她了,可明面上她這個官來的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大把人會詬病她是依靠着謝六郎的裙帶關係或者和今上的私交上位的,除非她能立下什麼天大的功勞證明自己的才華,要不然,哼哼!
真是命苦!全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知道了要花那麼多銀子之後,江秋意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的,可偏偏謝六郎那一雙苦苦哀求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她,就想讓她應下。這位爺,是個沒有金錢觀念的主,江秋意敢打賭,謝江府有多少家產,謝六郎是絕對不知道的,八十六萬兩對謝江府來說意味着什麼,謝六郎也是不知道的。
這位小爺,就想着讓他媳婦去接濟曾經跟他出生入死過的同袍手足,纔不管他媳婦會不會因此傾家蕩產呢!
江秋意氣的,狠狠的白了謝六郎一眼,怒道:“行啦,行啦,別看我了!這銀子我出還不行嗎?只是以後你就做好準備頓頓吃糠咽菜吧!”
這賭氣的話剛剛說出口,殷明珠便親自端了好吃食進來,笑語晏晏:“江姐姐,芝麻鳳凰酥新鮮出爐啦!熱乎着呢!你快來吃,可酥脆着呢!”
說着便將描金白玉瓷盤遞到江秋意面前,滿眼是笑的看着江秋意,那笑容暖心的江秋意也沒法拒絕,只好收了方纔的一肚子火,乾乾的扯着笑,捏起那形狀精美的小點心往嘴裡送了一口。美味攻佔了味蕾,這才讓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江姐姐不用吃糠咽菜,我爹孃給了我好些體己銀子,可我一直在這關雎宮裡出不去,也沒有什麼花錢的地方,我給你拿來,權當借給姐姐了,往後姐姐發了財再慢慢還我。”
說着,便對她身邊的蘇嬤嬤使了使眼色,首富殷家出來的人那都不是小家子氣的,蘇嬤嬤也沒攔殷明珠,當即轉身去拿了。
殷明珠這麼大方,倒叫江秋意摳門不起來了,忙說:“不用不用,幾十萬兩姐姐還是拿得出來的,你爹孃給你的銀子是留你壓箱底以備不時之需的,你自己個留着,姐姐剛剛是說笑的。忠勇候府如今的一切吃穿用度全都是宮中調配的,我就是把家底全花了出去,也不用吃糠咽菜的,陛下可捨不得他的大將軍餓肚子。”
說着,嬌嗔了謝六郎一眼,謝六郎會意,忙上前幫腔:“是啊,娘娘不用擔心,秋娘方纔就是說笑而已,她一貫是個會過日子的,不是拿不出這筆銀子,是驟然拿出來這麼多銀子有些心疼罷了,說到底就是婦道人家小氣了,小氣了,讓娘娘和陛下見笑了。”
哎!你丫的!膽肥了,敢嫌棄你媳婦兒小氣是吧?!
謝六郎嫌棄自家的媳婦兒,殷明珠卻不高興了,板着臉數落了他一頓:“將軍這話就錯了,江姐姐哪裡是那小氣的人,只不過是陛下這兒辦的確實不公道,哪裡有要領軍的人自己個掏腰包養活一支軍隊的道理?”
看看,學學!看看人家,那是嫌棄自家夫君的!那個做夫君的呢?被殷明珠這麼一通埋怨,也沒有反駁,放倒是笑的一臉尷尬。
殷明珠一臉“我替你們這幾個人操碎了心”的模樣。轉身就接過了蘇嬤嬤拿來的檀木小盒子,拿了掛在脖子上的和田玉打造的小鑰匙,打開之後直接遞給了江秋意,財大氣粗的說了句:
“姐姐需要多少自己拿吧!我是借給你的,要還的,所以姐姐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大不了以後你還我的時候再給我加點利息。我爹經常說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家中的生意以後不知道要交給誰了,看看,我這不就逮着機會變着法的賺姐姐的利息錢了麼!怎麼就不會做生意了!”
這些俏皮話說的,江秋意心中一陣陣的涌起暖流,她不過是生怕自己拿了她的錢心生愧疚,故意說這些話讓自己安心罷了。江秋意低頭瞧了一眼,滿滿一匣子的銀票啊!少說也幾千萬兩,這殷家父母,只怕是送了半個殷家給殷明珠壓箱底了!
這富貴程度,直令江秋意咂舌,可她看着那些銀票,卻忽然動了旁的心思。眼珠子一轉,她說:“陛下怕貴嬪恩寵太濃被人嫉恨,只怕如今來這關雎宮都得千方百計的尋些個由頭纔敢來吧?”
這忽然突轉的話鋒,一時間真是令人尷尬。司徒律錦不自然的乾咳了兩聲,沒有接腔,也算是默認了。
江秋意倒是笑容滿面:“那今後一個月,陛下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大大方方的獨寵殷貴嬪一人吧!對外什麼都不用說,都交給我,我有辦法籌集那八十六萬兩了,只是還需要從妹妹這兒拿走二十萬兩拋磚引玉。”
她笑的像一隻狡黠的狐狸。
可不就是狐狸麼!長安城裡多的是比她有錢的主兒,要給大秦養軍隊,憑啥她拿錢?江秋意不止不打算自掏腰包貼補羽林軍,她是打算掏別人的腰包了!
出宮的時候榮王送行,一路上拉着六郎說了很多朝堂上這一年以來的變化,江秋意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其實這些變化,他們雖然遠在石屏,可也早就是了如指掌的。
一路相安無事的走着,怎知纔出宣武門,江秋意還沒上馬車呢,忽地傳來一聲哭嚎,並着兩道狼狽不堪的身影一陣風似的朝她撲了過來。
那肥胖老嫗哭喊着:“兒媳婦,兒媳婦,我滴個乖乖,我的親兒媳嘞!我是你親婆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