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過去了一月,愜意的日子總過的飛快,又到了回皇宮的時候了。
一衆宮人忙得團團轉,安寧卻還窩在明弘帝懷中睡覺。她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被人抱了到馬車上的,不過有這麼好的待遇,安寧自然不會拒絕,總比在外面跟着馬車走要舒服多了。
只是,回程的途中並不順利,隊伍沒走多少路就停了下來。
明弘帝掀開車簾,不悅的問道:“車怎麼停了?”
魯福海過來,忙答道:“回皇上的話,似乎是楊昭儀那兒出了問題,說是昨晚便高燒不退,今個兒一路顛簸,又吐車上了。”
明弘帝皺了皺眉頭,怒道:“胡鬧,既然發了高燒,爲何不說,這不是平白拖累大家嘛!罷了,原地休整,叫幾個太醫去看看,別又出了什麼事。”
“是。”魯福海領了命,就趕緊去尋太醫。
安寧睜了睜朦朧的睡眼,說:“皇上怎麼不去看看,或許您去了,楊昭儀的病就好了呢。”倒不是她吃味,諷刺楊昭儀借病邀寵,那楊昭儀是宮裡的老人了,資歷與寧嬪相當,可惜是宮女出身,能做到昭儀之位已屬不易。
同是宮女出身,安寧對楊昭儀莫名有些好感,何況楊昭儀低調謙遜,是個不錯的人。
“小東西,人家都是千方百計的留朕,你倒好,反一個勁的把朕往外推!”
安寧撇撇嘴,“說得好像奴婢不把您往外推 ,您身邊就沒女人一樣。”
聽着安寧略帶酸味的話,明弘帝的倒是舒暢了不少,指尖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子,笑罵:“頑皮!”
兩人在馬車裡打情罵俏,全然不知楊昭儀病情加重。
夜幕降臨,楊昭儀突然薨了。
明弘帝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由愣住了,他只以爲楊昭儀只是普通的發熱,卻不想這病這麼嚴重,既然這樣,又爲何不說出來?這樣奔波勞累,對病情只能是有害無利的。
嘆息一聲,算是對死去的人一種惋惜,說道:“準備棺槨,等到了皇城再厚葬了吧。”
楊昭儀的病來勢洶洶,沒一會兒就去了。
回到皇城,此去避暑山莊不但沒人得了聖寵,反而還是一死一貶,真真兒讓人瞠目結舌。
不過對於莊貴妃來說,反是好事一樁,開開心心的準備了楊昭儀的喪事,更是樂了好幾天沒睡。
皇上感念楊昭儀自侍君以來,一直恪守本分,特追封了嬪位,賜號“康”,風光大葬。只可惜,人都死了,即使給了再多的榮譽,也不過一壞黃土。
楊昭儀的事只是過眼煙雲,皇上不在的這段日子,宮裡也發生了一件大事,只不過這件大事,一般人都不知道罷了。
說來還是奕郡王鬧的混賬事,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奕郡王在宮中喝多了酒,結果跟尚宮局的一個女官來了段露水情緣,太后大怒,竟要處死那個女官,可卻因爲那女官家世不凡,一直未能發作,只好等皇上回來再做定奪。
明弘帝一回宮處理完楊昭儀的事就去了太后那裡,直到晚上方纔回來。
安寧見明弘帝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問道:“太后那兒有什麼事找你?竟那麼晚回來。”
明弘帝摒退宮人,便脫下外衣便說道:“還不是景奚,竟然敢在宮裡做那等苟且之事,還是和一個女官,簡直不像話!”
安寧接過明弘帝脫下的外衣,一聽到事關奕郡王,忙提足了精神,等明弘帝說完,她腦子卻又是一片空白。
她知道奕郡王做事向來不靠譜,可萬萬不想竟然做了這麼不着調的事。宮裡邊上到皇后妃嬪,下到女官宮女,哪個不是皇上的女人,他怎麼敢……
“那皇上想怎麼做?”安寧低着頭,咬脣問道。
明弘帝似沒發覺安寧的不對勁,背對着她,語氣也緩和了下來,“還能怎麼辦,好歹是朕的親弟弟,又事關皇家顏面,總不能真的治罪。”
聞言,安寧着實鬆了口氣,只要奕郡王沒事就好。
“可那個女官怎麼辦?”依太后的性子,只怕是不會放過她。
“本是打算直接處死,可她偏偏是太史令家的女兒,雖然出身不高,又是庶女,但其母是功臣之後,於情於理,都不該隨便打殺了。”
安寧點點頭,“是啊,再說本就是奕郡王強迫人家的,總不能什麼都怪到她身上去吧。對了,那個女官是誰啊?或許我還認識呢!”在明月宮當差時,安寧少不了要去尚宮局辦事,所以和那些個女官也有不錯的交情。
明弘帝想了想,道:“記得不大清了,只知道姓梅,叫畫……畫什麼的。”
“梅畫珠?”安寧飛快的問。
“對,就叫梅畫珠。”又轉過頭問安寧,“怎麼?你還真認識她?”
安寧卻沒工夫回答他,拉住他的手,急切的問:“你們到底想把她怎麼樣?”
明弘帝見安寧這般瘋狂,默然不語,臉卻沉了下來,眼睛危險的眯起,十分不滿意安寧的態度。安寧許是也知道自己失態,手立刻從明弘帝肩上拿開,後退了兩步。
見安寧識趣,明弘帝的臉色本來都緩和了,可見安寧後退,又不滿意了,一雙深邃,望不到底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安寧,彷彿下一秒便會吞噬掉她。
安寧從未看到過這樣的他,雙手攥緊,肩膀害怕的抖動,卻還是對上明弘帝暴風雨般的視線,倔強得可愛。
許是盯累了,明弘帝移開視線,走到安寧面前,抱住了她,不顧安寧的反抗,略帶磁性的聲線柔聲道:“真是怕了你,不知道的還以爲朕怎麼欺負你了。”
聽到如此暖心的一句話,安寧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明明已經沾溼了明弘帝的衣服,卻還是咬住嘴皮不讓自己哭出來,用沙啞的聲音低低的問:“她會怎麼樣?”
明弘帝知道安寧哭了,也不敢再刺激她,只說:“暫時還沒定論,朕是想着乾脆許給奕郡王,可太后怎麼都不同意,她向來疼惜奕郡王,哪怕是個側妃之位也不肯給一個出身不高的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