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的聲色平定下來,眉眼怒色漸漸隱去,漆黑的眸子平靜如水。
站於淑妃跟前的慕婉朝着身後的宮女使了使眼色,宮女立刻會意,退身下去。回來時,手中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之上擱着一面晶瑩剔透的水晶圓盤,圓盤裡頭躺着幾片金黃色的不知名的瓜果。
果皮已經被剝去,露出金黃金黃的果肉,在沉靄的日光裡顯的格外精緻。
宮女直直端着走到淑妃跟前,行禮後,才把托盤遞給慕婉。
慕婉一邊接過,一邊與淑妃解釋着道,
“據說這是外邦使臣進貢給皇上的秋蓮蜜果,入口清脆甘甜,味有清香。皇上只賞給了寧壽宮,還有昭元宮,再有便是是娘娘的延禧宮了。別的娘娘可是一口都沒有呢,看來,皇上心裡還是惦記着娘娘的。”
其實,賞賜的名單裡頭,還有於緋詩的芳華宮。知道此時淑妃定然不想聽到芳華宮,慕婉故意隱去不說。
果然,淑妃平靜下來的神色露出隱晦的笑意,嬌嗔着惱了慕婉一眼。言語裡並未聽出惱意,道,
“就你會說話。”
明白淑妃心氣已去,慕婉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果肉喂入淑妃口裡,
“來,娘娘嘗一口,別辜負了皇上的心意。”
聽話的張口,淑妃將果肉含入口中。不愧是外邦進貢的果品,滋味不是一般的美妙,脆爽的口感,絲絲的清甜伴隨着淡雅的馨香,使得淑妃頓時食指大動。
“真不愧是進貢的貢果。”忍不住,淑妃多吃了幾口。
還沒吃的過癮,忽爾間,果肉入腹之後恍若在淑妃體內成了精。淑妃周身的氣血,翻江倒海般的鬧騰起來,那種刺骨揪心的疼痛感,熟悉到讓淑妃恨不得咬牙切齒。
“千寒草,快,千寒草。”一邊撫着胸口,淑妃一邊開口吩咐着慕婉,
“在本宮的梳妝檯下邊櫃子裡,有個檀木盒子裡面。”
“好好。”早就手中的果肉扔在一旁,慕婉忙忙抽身衝入內殿,找出淑妃所說的盒子。但是,打開之後盒子裡面空空如也,並沒有淑妃所說的千寒草。
“娘娘,裡邊什麼都沒有。”拿着盒子走到淑妃跟前,慕婉焦急的跟淑妃如實稟告。
“啊,疼,疼死本宮了。”驚詫之中,淑妃發出撕心裂肺的喊疼中。同時想起,前段日子她將千寒草如數用到冷妃的藥中,本來還剩下一些,她就與父親說這月還是夠用。沒想到,竟然沒有了。不得已,只好將另一條隱秘的渠道告訴慕婉,
“慕沁,你現在,現在,立馬去朝華門,在那裡掛上紅燈籠。快,快去。會有人給你千寒草的。”
“好,好,奴婢立刻就去。”不敢拖延,慕婉應下淑妃的話後,急急忙忙跑出延禧宮,往朝華門跑去。
到達朝華門後,依着淑妃的吩咐將一旁擱置在角落裡的紅燈籠掛上。
然後,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候。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個穿着禁軍服飾的男子從朝華門的城樓上走下來,走到慕婉的身後,拍了一拍。
嚇的慕婉急急回頭。入目的男子身形高大健碩,但是面容如數隱匿在寬大的帽檐裡,讓慕婉瞧的並不清楚。
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淑妃所說的那人,慕婉結結巴巴的道,
“大人,奴婢,奴婢是淑妃娘娘宮裡頭的。淑妃娘娘吩咐,吩咐……”還沒等的慕婉結結巴巴的把話講完,那人隨手遞過來一個檀木盒子,跟慕婉在淑妃的梳妝檯見的盒子幾乎一模一樣。
“拿着。”那人道,
“還有,你回去跟娘娘說。因爲於緋詩的攪和,在別院的冰田已經被如數的燒燬,讓娘娘自己注意身子,目前沒有足量的千寒草。還有,囑咐娘娘千萬別食用品性燥熱之物,這樣極易喚醒她體內的蠱蟲。”
來人說的一番話聽的慕婉雲裡霧裡,根本一個字都沒有聽明白。慕婉還是點了點,
“好,奴婢記下了,奴婢這就回去覆命。”說完,不再理會身後的人,慕婉又急急忙忙的趕回延禧宮。
等的慕婉趕回到延禧宮時,淑妃正掙扎在疼痛當中,宮裡頭伺候的宮女已經被她遣的乾乾淨淨。
只見的淑妃獨自一人,蜷縮着單薄的身子窩在牀榻的一角。雙手緊緊的抱着自己,在牀榻上不停的翻滾着,咒罵着,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看着淑妃痛苦的神情,慕婉很是懷疑,淑妃所言的自己體內自小就攜帶着的熱毒。
若真的只是熱毒,又怎會出現這種情形。
還有淑妃口口聲聲的恨,到底她恨的又是誰呢?
凝了凝眸,慕婉不再多想,拿着拿過來的千寒草,走到淑妃身邊,擡手幫淑妃拭擦着散在額頭上的汗水,
“娘娘,千寒草拿回來,給。”
而淑妃並沒有順手接下,只是更加努力的抱緊自己,朝着慕婉道,
“摘下一片葉子,然後倒一杯水,將葉子放到水裡。再將泡好的水端進來給本宮。”
“是。”聽從淑妃的命令,慕婉打開盒子,從盒子裡的千寒草上摘下一片葉子。纔是轉身折往外殿,倒下一杯水,放下葉子。又回到內殿中,將泡好的水端到淑妃跟前,扶起淑妃的身子,伺候着她喝下千寒草泡成的水。
藥水下肚之後,淑妃的症狀慢慢緩解下來,剛因疼痛而變的扭曲的面容也緩緩舒展平。臉上血色,也開始回覆。
“好了,沒事了。”體內的痛楚終於被鎮壓下去,淑妃躺好身子,閉着眼,虛弱的張了張口,
“慕沁,你把拿到的千寒草放到本宮梳妝檯的櫃子裡。那個空盒子底下有一顆丹藥,你吃了。剛剛你摘葉子的時候碰到它,這東西的毒性非常強烈,那是解毒丹。以往都是給殊兒的,如今,給你了。”
“好,謝謝娘娘。”沒想到還有這遭,慕婉不由的一愣。很快回神過來,收拾好盒子放回到淑妃的梳妝檯下面,再從空盒子中拿出解毒丹服下。
“今日,真是多謝你了。但是你要記住,今日之事絕對不能與外人說。”堪堪服下解毒丹,牀榻上淑妃虛弱的嗓音又是傳來。
“是,奴婢遵命。”慕婉點了點頭,答。而後想起朝華門那個侍衛說的話,匆匆的又開口,
“回娘娘,那位大人還讓奴婢給娘娘帶一句話。他說在別莊的冰田被於緋詩他們攪和的燒燬了,如今並沒有足量的千寒草。讓娘娘多注意身子,千萬別服用品性燥熱之物。他還說,品性燥熱之物容易喚醒蠱蟲。”
“什麼?”聽完慕婉的傳話,淑妃忽的睜開眼眸,滿眼的難以置信。隨後,疑惑退去,蒼涼浮起,點綴着聲音也是蒼蒼的薄涼,
“好,本宮知道了。行了,你下去吧,本宮小憩一會兒。”開口遣着慕婉退下,再次闔上眼眸。
“是。”溫婉應下,慕婉卻沒有退下的意思。
躺了一會兒,淑妃又睜開眼,看見在守在自己牀沿邊上的慕婉,驀然一怔,
“你怎麼不下去?”
“奴婢,奴婢就在這守着娘娘。若是娘娘再似剛剛的不適,奴婢可以隨時照顧娘娘。”慕婉答。
“噗”的一聲,淑妃血色並完全恢復的小臉,咧開淺淺的笑來,
“你放心吧,蠱蟲已經餵了千寒草,已經陷入冬眠了。只要它不醒過來,本宮是不會有事的。”
“蠱蟲?”仍是沒有聽明白淑妃話裡的意思,慕婉睜着一雙疑惑的眸子,不解的問着。
“是啊!”淑妃悲涼的點了點頭,掙扎着從牀榻上坐起身,向來春風得意的麗顏上漂浮着幾許落寞的悲哀。她的聲音亦是如窗外的秋景般蕭瑟淒涼,
“這世間哪裡有自孃胎裡帶過來的熱毒,本宮的體內,被人養了一隻蠱蟲。若無千寒草的餵養使它冬眠,那它就在本宮的體內攪和的翻天覆地。”
“誰那麼大的膽子,竟然害娘娘!絕不能饒恕!”聽的淑妃這麼一說,慕婉越發覺得不可思議。照理說,淑妃出身名門,血統尊貴,誰有那麼大的能耐跟膽子敢給她下蠱。
“呵呵!”淑妃無奈的扯出一聲苦笑,臉上悲歡愁苦如數盡顯,
“那個人啊,那個人……”
總歸,慕婉還是聽不到淑妃說出那個人。在淑妃的一聲聲悽聲苦笑裡,外殿傳來一聲內侍的高喊,
“延禧宮淑妃接旨!”
不敢耽擱,慕婉快手的扶起淑妃,一直走到外殿,跪下身子,
“延禧宮淑妃在!”
但見的已在殿內站着的內侍打開手上捧着的明黃綢布,嘴巴一翕一合的念起旨意裡的內容,
“太后懿旨:
流年不利,萬民同哀。宮裡進來多遇縞素,故哀家決意,率後宮衆妃嬪前往碧華山普陀寺吃齋唸佛祈福七日。祈佛祖佑我朝國運昌隆,易氏江山萬代千秋!
欽此!”
“臣妾延禧宮淑妃謹遵太后懿旨,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重重磕下一個頭,淑妃纔是從內侍手中接過旨意。
既然旨意已傳到,內侍也不再多留,寒暄幾句,就離開了淑妃的延禧宮。
“什麼?太后懿旨,讓各宮的主子一同前往碧華山的普陀寺祈福,你說的是真的麼?”當點紅聽到懷袖帶來的這個消息,差點沒歡呼的要跳起來。
自從延禧宮的殊兒死在芳華宮內,淑妃便去往皇后告上於緋詩一狀,害的芳華宮的衆人皆是挨的一頓好打。不僅如此,內務府還調來了宮裡頭最爲嚴厲的兩個嬤嬤,整日裡盯着他們這羣人,稍微有點循規蹈錯,就是一頓好打。膽子,竟然害娘娘!絕不能饒恕!”聽的淑妃這麼一說,慕婉越發覺得不可思議。照理說,淑妃出身名門,血統尊貴,誰有那麼大的能耐跟膽子敢給她下蠱。
“呵呵!”淑妃無奈的扯出一聲苦笑,臉上悲歡愁苦如數盡顯,
“那個人啊,那個人……”
總歸,慕婉還是聽不到淑妃說出那個人。在淑妃的一聲聲悽聲苦笑裡,外殿傳來一聲內侍的高喊,
“延禧宮淑妃接旨!”
不敢耽擱,慕婉快手的扶起淑妃,一直走到外殿,跪下身子,
“延禧宮淑妃在!”
但見的已在殿內站着的內侍打開手上捧着的明黃綢布,嘴巴一翕一合的念起旨意裡的內容,
“太后懿旨:
流年不利,萬民同哀。宮裡進來多遇縞素,故哀家決意,率後宮衆妃嬪前往碧華山普陀寺吃齋唸佛祈福七日。祈佛祖佑我朝國運昌隆,易氏江山萬代千秋!
欽此!”
“臣妾延禧宮淑妃謹遵太后懿旨,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重重磕下一個頭,淑妃纔是從內侍手中接過旨意。
既然旨意已傳到,內侍也不再多留,寒暄幾句,就離開了淑妃的延禧宮。
“什麼?太后懿旨,讓各宮的主子一同前往碧華山的普陀寺祈福,你說的是真的麼?”當點紅聽到懷袖帶來的這個消息,差點沒歡呼的要跳起來。
自從延禧宮的殊兒死在芳華宮內,淑妃便去往皇后告上於緋詩一狀,害的芳華宮的衆人皆是挨的一頓好打。不僅如此,內務府還調來了宮裡頭最爲嚴厲的兩個嬤嬤,整日裡盯着他們這羣人,稍微有點循規蹈錯,就是一頓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