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風音閣的內殿的就看就不斷有宮女在進出,門前守着的宮人已經不見了,大門敞開着,只剩下來來去去的腳步聲在沈思容耳邊傳遞着。
她沉了沉心神,眉尾起了絲絲的細紋,帶着寒香走進去。風音閣的風景是頂好的,但是沈思容此刻是怎麼也沒有心思去看的。垂着睫低頭走着,前方一個宮女疾步小跑着,冒失的向沈思容的方向撞過來。
沈思容只覺得面上一陣風迎過來,還來不及反應什麼,那宮女手中抱着的一盆水就潑了出來。
寒香抱住沈思容的腰身,腳尖一點,往一旁閃過去。沈思容藉着着力,緊緊靠在寒香的胸前。寒香只覺得鼻尖被沈思容身上的清香給堵塞住了,手上一愣,知道那個宮女叫出聲來才反應過來。
寒香放開沈思容,正要請罪,被沈思容攔住了:“無礙。”
“怎麼回事?”沈思容回過頭去看那個宮女,那宮女見撞了太子妃才驚慌的叫出聲,這一回頭,沈思容沒有把眼光留在那個宮女身上,而是被那潑出去的一灘血水給怔住了。她青蔥的手指往地上一指:“這是什麼?”
沈思容自然是猜到的,可是看見那一灘刺目的紅,她還是帶着幾分不信的。饒是與吳氏關係並不好,看見這番情形,她依舊覺得心堵得難受。這可是一條人命啊,就這樣就沒有了……
“回太子妃娘娘,這是,是未出生的孩子。”那宮女聲音不穩的答道。雙肩是抑制不住的抖動,原本端着這東西依舊讓她害怕,現在還撞上了太子妃。
沈思容認出她是吳氏身邊的貼身婢女,此刻她已經沉下眼去。
“此時不宜外傳,知道的人有多少?”沈思容知道吳氏這個孩子是沒有立名的,要是鬧起來怕是難以說得清楚,所以趁早封了消息纔是最好的辦法。
“回太子妃娘娘,只有奴婢幾個貼身的。”
“除了派人報給我,秋菊苑那邊有得到消息嗎?”沈思容想起還有一個柳然。
那宮女搖了搖頭。
“好,你們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知道的便永遠不要知道吧。懂麼?還有,所有知道吳氏有身孕的也全部給忘了,否則……”沈思容利眼一掃,那宮女忙點頭應下。
打發那宮女下去,沈思容籲出一口氣。
站在沈思容身後的寒香能夠感受到沈思容此刻的混亂,她的手瑟瑟的往前揚了揚,又低了下去:“娘娘,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吳氏吧。”
沈思容這才從震驚裡稍稍平復,頷首錯開那一灘血水往正屋走去。不知是心裡的錯覺還是真的,越往前一步,那血腥氣息也便越加的濃厚。
“娘娘,吳氏小產,對您來說是件好事啊。”
看着沈思容的神態有些遊離,寒香開解道,卻不想着話讓沈思容停下了腳步,看向寒香的眸光刺人且陌生。一語不發,她回身邁步。
寒香開口想解釋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默默跟上了沈思容的腳步。沈思容雖然身在後宮中,但是從未想過要踏着他人的血往前走,不管是吳晚晴還是柳然,或者是以後會進入東宮的女人。
寒香明白沈思容的心性,她會爲了敵對的人死去而難受,她在這吃人的地方,只求自保即可,她會不動聲色將自己的危機化去,不想着去針對別人。但寒香也正是爲了她的這份心性而擔憂着。
“你們滾開,都給我滾開,我的孩子呢,還給我,還給我……”凌厲的叫聲在屋內發散着,屋內的宮人們也不敢靠近此時近乎癲狂的吳晚晴。
正在衆人恐懼得往後退地時候,沈思容卻進了屋,她無視屋內的難聞氣味,也無視宮人的目光,走到吳氏的牀邊,她問着那醫士:“怎麼會這樣?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小產?
“回稟娘娘,母體受了刺激,所以孩子沒能保住。”那醫士所言和下午再攬月殿所說的聯繫起來,便讓人明瞭了。
“你胡說,分明是有人要害我,有人故意害我的。”吳晚晴瞪大了雙眸吼叫道,滿臉的蒼白。
“你說是誰要害你?”低沉醇厚的男聲在屋內響起,衆人都回過頭去看着門口,蕭元啓大步進了。
沈思容與他對視一眼,他眸裡有着淺淺的怒氣。
“殿下,殿下,你要爲我做主啊,我們的孩子……嗚……嗚……”吳晚晴見蕭元啓來了,情緒便一下子發泄出來。
蕭元啓沒有靠近她,只是讓人帶着宮人們全退了出去。寒香出門前,猶豫的看了沈思容一眼。
門被關上,屋內只剩下蕭元啓、沈思容、醫士、吳晚晴。蕭元啓見時機差不多,便在牀邊乾淨的地方坐下,他出言安撫道:“你好好養身體,心思放寬了。”
“殿下,你相信我,我一直很注意的,一定是有人害我的。”
吳晚晴不死心的說着。
蕭元啓被此話挑起了火氣,他站了身,隔着一段距離對吳晚晴說道:“醫士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分明是自己的原因,此刻還要狡辯,我不怪你保護皇嗣不利已經是給你幾分面子了,哼。”
說罷,蕭元啓便冷着臉背過身去。
吳晚晴被嚇得噤了聲,心底卻是委屈。吳晚晴並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根本沒有報備過,所以這件事情註定了只會在這屋子裡解決掉,不會如她所想的查清根本。
出了風音閣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蕭元啓下了命令,此時從今往後不允許任何人提起一個字,這個孩子就要像是從未來到過一般。
所幸吳氏流產一事沈思容在得知消息時就吩咐宮人封了口,除了幾個大宮女也沒人知道。一番威逼利誘後,這件事情便沉寂下去了。
這卻讓沈思容的心冰涼,皇宮裡,人命不過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晚膳沒有心思吃,隨便用了些點心,沈思容便進了屋,喚人打滿了木桶,她在熱水的安撫下,放鬆下了情緒。
而在崇文殿內,蕭元啓和那醫士卻是在書房密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