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水泡一壺紅茶,桌上小銀架擺滿小蛋糕等點心。
除了卡亞靜靜地站在角落,這裡只剩下桌邊悠閒享用下午茶的夜希和加百列。
寂靜,陣風透入,捎帶着草木清香,涼涼的風吹得人困。夜希強撐着沉重的眼皮,強迫自己面對喝紅茶喝得十分牛郎的加百列,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在這裡呆。
這叫加百列的傢伙,根據薩麥爾和卡亞的說法就是天界最高權力議會成員之一。也就是與地獄對立的天界高階領導人員。說穿了就是互相不對盤,因此夜希也明白薩麥爾早前疑似打了雞血的暴躁行爲,本來就對立的人,難道還要張開懷抱熱情款待不成?
薩麥爾的事‘真相大白’,被歸案入檔封存起來了,夜希有新的煩惱。
說要聊天的是這人,說要單獨相會的也是這人,但他都坐得屁股有點麻,坐姿換了好幾遍,這人還是淡定地喝茶……他究竟想怎麼樣?
先制人,還是靜觀其變呢?
正當夜希苦思不得其法,加百列突然擱下茶杯,淡淡一笑,張嘴就一句:“幾個月了?”
什麼幾個月?夜希有點蒙。
注意到他的呆樣,加百列寵溺地低笑:“不聰明不是你的錯。”
“……”夜希木然地掏了記耳朵,開始在心裡定位加百列……不好對付的討厭傢伙。
“我說你肚子裡的孩子,幾個月了?”
“你怎麼知道?!”夜希大驚,一邊捂着平坦的小腹,一邊蹙眉瞪緊加百列,將他的危險指數又再提高几倍。
加百列沒把夜希的提防放在眼裡,他一雙淡藍清澈的眸子中帶笑,手指輕磨高級瓷器杯沿,端着一張爲禍蒼生的禍水臉,溫和說:“看到了。”
“你管婦科的?”肚子都沒有隆起來,夜希壓根兒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但這傢伙說看到,哪來的說法?
加百列一愕,仔細想了想:“除了我,之前沒有別的人看出來了嗎?”
“有……”薩麥爾大爺就是位。
“那他是管婦科的?”
“不是……”
“呵,所以我也不是。孩子幾個月了?”
繞了一回,話題再次被對方主導,夜希深深地體會到對方絕對是行使語言藝術的箇中高手,恐怕這回聊天自己討不到半分便宜,還是謹慎一點,別讓對方佔便宜就好。
“我不知道啊,可我失憶了。”
“是哦,不過孩子的爸爸不是在嗎?可以問他。”
“誰?”
“……用鼻子瞧人的傢伙。”
哦,薩麥爾。夜希揮揮手:“不是他,他說……”對啊,他說。
驀地產生一種異樣感,夜希稍頓以後微微捱過去一點,悄聲問:“你怎麼會認爲是他?”
“因爲流動的魔力有點相似。”加百列淡淡一笑:“不過也不完全相像。”
夜希倒不以爲然,如果孩子是薩麥爾的,那傢伙肯定會立即跳出來壓榨他這倒黴孕爸。更可況寶寶欺負過薩麥爾,下了封印,說不定拿着薩麥爾的能力當能源呢。
見夜希陷入沉思,加百列又緩緩抿了口茶,視線從豎起耳朵的卡亞身上跳過,又悄悄瞄了一眼門邊。
“喝茶。”
修長手指輕輕將盛滿熱茶的杯子推過來,夜希直覺就拿起來嘬飲。
“說不定我是孩子的爸。”
噗……
一道水箭噴出,噴溼了一米開外的虎皮毯。
卡亞脣角輕抽,一是因爲加百列的宣言,一是因爲虎皮毯難清洗。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少嚇唬人。”才見面就說是孩子的爸?攀親戚也不帶這樣的。
然而加百列卻顯得淡定而從容,他但笑不語……那模樣倒是自信滿滿,把握十足。
與之相比,對於這軀體前身一點概念也沒有的夜希倒顯得氣弱了。
“你下雷劈了我,那有沒有動過像這樣的能力?”一邊說着,加百列手上已經托起一團柔和暖光。
像棉花一樣,輕輕軟軟的潔白柔光,只看一眼,心情似乎變得輕鬆愉快。
不說還好,經這一展示,夜希記起前陣子寶寶幫他療傷,也使用過的類似的魔法……說是什麼聖力。
“我能從你身上感受到如出一轍的魔力波動,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單純。”
孩子的爸來了?!突然的消息砸傻了夜希,但當加百列執起他的手,滿目款款情深的時候,他腦中卻響起薩麥爾的警告。
比起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夜希當然選擇相信薩麥爾。
“如果孩子真是你的,你準備怎麼做?”
突然聽到這問話,加百列處變不驚,立即接落:“當然是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地生活。真是頑皮,竟然明知故問。”
說着,竟然伸手輕刮一記夜希的鼻尖,直弄得他毛骨悚然。
夜希強忍着抽對方一拳的衝動,齜牙扯開一抹獰笑:“那你是很愛我?”
“嗯,我愛你。”
看啊,那張臉還真是情深意重,但夜希卻生不起半分感動。他把手抽回來,雙手環胸冷睇着加百列:“你不是失憶了?”
“即使忘記一切,我對你的感覺依舊無法磨滅。”
“哦,那我身上有幾顆痣?”
話落,室內又一片寂靜。
突然噗哧一聲輕笑,加百列無奈地聳肩:“抱歉,故事編得不完整。”
靠,他是存心要編狗血倫理劇不成?
“很好玩?”
“嗯,很好玩。”
“我想抽你一拳。”
“咳咳……哎呀,剛纔受了傷,身體還在隱隱地痛。”手輕覆胸前,加百一雙藍眸泛起霧氣,眉峰輕聚,擺出一副我很柔弱的模樣:“才說一會話就喘不過氣了。”
“兄弟,你能紅的。”夜希脫力地比出一根大拇指,他疲累地靠在椅背上:“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招惹我……失憶是騙人的吧?”
“夜希,雖然我討厭無聊,但我不會因此而特意撞向一道閃電。”半空的茶杯擱回蝶子上,咯一聲微響,加百列笑得聖華暴長:“而且你這種老實人很容易接近,根本不需以身犯險。”
“我很容易接近……”夜希喃喃着吃光了茶,拍拍手:“還有什麼要說嗎?”
聽出他的去意,加百列一頓,側眸後一臉憂鬱地輕嘆,柔聲說:“我要再組織一下劇情,你有事就先去忙。”
……這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