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爲同一個問題爭吵,卻又爲同一個問題沉默,虛僞與和諧。
燈火通明的屋內,魔界裡大概再也找不到比這裡更明亮的地方了。
風寶寶坐在風夜希的懷裡,享受着父親餵給的果肉,臉上盡是滿足與快樂的笑容。夜希撫摸孩子柔順長,輕蹙眉:“還是剪個吧,弄得像個小姑娘似的,以後成了娘娘腔怎麼辦?”
幾位束長的大人們同時挑眉睨向風夜希,後者終於明白自己觸礁了,立即耷着腦袋裝傻。
“加百列,創世神爲什麼讓彌賽亞重生?”將自己的軍隊留在邊境,獨自留在撒旦魔宮裡,對多次逐客令視若無睹,拿飛機大炮都轟不走的路西法大魔王向大天使問。
夜希聽罷,偷瞧薩麥爾那邊,現那位總給路西法唱反調的大爺竟然沉默了。夜希總覺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兩位魔王達成了一些共識,他所不知道的共識。
面對問,加百列將注視窗外夜色的目光轉回來,淡笑依舊,讓人很難理解他的正直感受或想法。
他側眸望向寶寶,笑容更深:“不清楚,在我知道彌賽亞重生之前,神蹟似乎只出現在這裡。”
長指輕點夜希的腦袋。
另兩雙眼睛立即將目光調落那顆腦袋上,似乎研究裡頭有什麼特殊構造,以至於他能接收到神的信號。
夜希被盯得脊背上涼,連忙給這兩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傢伙擺擺手:“有話就說吧,別跟我玩意識流,我腦力不足。”
各人眼珠子忍不住上挑,忍了忍,抽幾口涼氣清清肺內濁氣,由路西法先問:“你夢見什麼?”
“你從未告訴我夢的事情。”薩麥爾卻不太在意夢的內容,蹙眉責難。
加百列和路西法同時瞅向撒旦,後者只顧着瞪風夜希,完全沒有注意兩旁意味深長的目光。面對責難,夜希卻微笑着,似乎心情不錯。
“那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一個夢。”後來夜希雖然知道了夢的重要性,但由於加百列的介入與及他護子心切,所以一直守口如瓶。但這理由他不能說出來,不然某人肯定要吃醋……那高傲的傢伙總喜歡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動怒,
“但加百列知道。”滿帶妒意的撒旦迫近一步,他憤怒,只因爲風夜希跟別人擁有秘密。
“那是因爲……因爲他是媳婦嘛。”夜希虛笑着拿兒子當擋箭牌。
這理由還能湊合,薩麥爾冷哼一聲,重重甩了一記袖子,表情仍顯忿怒,卻也沒有再作。
旁邊觀衆者有二,或撫額謔笑,或凝神審視。後魔王者問曰:“妒夫?”天使答曰:“妒婦。”撒旦怒衝冠,熊躍而撲之……
木然注視熱鬧的大人物耍樂,夜希輕嘆,低頭繼續喂寶寶。直到他們玩兒着,把宮殿拆得差不多了,夜希噙淚勸說:“不要再打了,成本太高啦。”
三位突然失去戰意,因爲他們現自個的安危似乎資本不太高。
“將你的夢仔細敘述。”路西法整裝後背手挺胸,儼然重現了當年文藝青年的剛毅骨氣。
敘述啊?夜希嘆了口氣,着實提不起勁仔細,就直說了:“其實沒什麼,只是霧濛濛的,有一團十分嘮叨的光,不斷重複着原罪,伊甸園等話。它還讓我跟隨彌賽亞的腳步,不知道這是讓寶寶幹什麼。”
夜希所表達的內容太過雜亂,聽者均蹙眉思索,各自理解。
“伊甸園早就不存在。”路西法喃喃着,目光落在始作俑者身上。
作爲教唆夏娃與亞當偷食禁果的古蛇,薩麥爾毫不避諱:“已經不存在,而原罪說的是人類得到了智慧知善惡,如果神要恢復伊甸園,他最可能幹的是……”
“滅世,或者說肅清大地。”
“哼,他會找上懷孕的風夜希,是準備將這任務交予彌塞亞。那傢伙最懂得使喚人,彌賽亞?真會挑。”
“的確,這也是加百列爲什麼到地獄的原因。”
聽了路西法的總結,加百列但笑不語,伸手輕摩寶寶的腦袋:“他現在是風寶寶,不是彌賽亞。”
目光落在孩子身上,銀,碧與紫的陰陽眼,單純可愛的表情,的確不像彌賽亞。只不過……
“總有一天他會覺醒。”路西法表情略顯凝重,看風寶寶的眼睛也顯複雜:“結果同樣會落入神的圈套。”
“不會。”加百列立即反駁:“我不會讓這事生。”
“加百列,你能牽制彌賽亞嗎?別欺騙自己。”
面對犀利的言,加百列緘默。
薩麥爾正仔細觀察加百列,感受到袖子被輕輕扯動,他回頭看了風夜希一眼,後者對他勾手指。頓了頓,薩麥爾還是側矮身,聽聽這傢伙要說什麼。
“加百列說的覺醒是怎麼回事?”夜希以手擋脣,細聲問。
他知道加百列有意不提及這事,其中肯定有貓膩,所以才秘密問取答案。
薩麥爾垂眸稍想,卻和加百列生起一樣的心思——看戲及不讓這傢伙瞎操心。所以薩麥爾只是淡然地調開視線,嘴裡敷衍:“你不用管。”
這答案代表撒旦不準備解釋,一個二人都這種態度,真是讓人鬱悶。夜希眯眯眼睛,出手如電,一下子就扯住準備正起身的人,張嘴就往那耳背上輕啃一口:“不告訴我答案嗎?”
薩麥爾因痛感而輕輕抽吸了一口氣,還好制住出口的輕呼,暫時沒有引起交談中二人的注意力。他伸手推風夜希,讓他檢點,這裡可是有外人在,又不是關起門在寢室,可以供他爲所欲爲。
想法只走到這裡,薩麥爾如遭雷殛,動作僵住。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奇怪,爲什麼認爲關起門就可以?爲什麼只要不落面子就可以?他的邏輯觀似乎在某個旮旯裡出了點錯,以至錯誤識知一直加深。無論任何時間或地點,他撒旦也不應該接受他人壓迫,無論任何理由及原因都不可能示弱。
現薩麥爾失神,夜希先是挑眉,左右想不通他的心思,暗暗祈望這傢伙開竅,能想想自己。不過奢望之餘,他也很實際地面對現實,反正現在沒有任何進展,他和薩麥爾的關係就膠在這裡了。魔王與魔妃,名正言順,順理成章。再多想也無益,夜希不在外人面前逼迫高傲的戀人,他以指輕輕捏弄薩麥爾豐潤的耳垂,見這人彎着腰半晌也沒有半點反應,不覺替他累。失笑搖,感覺指腹上傳來柔軟細膩的觸感甚是誘人,色心起頭,就湊過去銜住那小小的一塊皮肉……以齒輕輕逗弄。
麻痛感那麼真切地傳遞,薩麥爾悚然輕顫,感受到溫熱氣息吹指耳廓,他猛地擋住風夜希,直起腰板。
撫觸溼潤的耳垂,薩麥爾不敢置信地瞠目,怎麼也無法相信這傢伙越來越膽大包天,竟敢公然幹這類事。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仁慈,三番四次讓這傢伙騎到他頭上撒野。
夜希哪給他管這麼多,他只知道自己有需求,就低聲問:“好了沒有?要不讓他們在這裡爭,我們回房間去。”
急色的精靈拋一記疑似眼抽的慘烈媚眼,薩麥爾的脣角同頻抽搐。他揮掌就往那不怎麼聰明的腦袋瓜子熱情地招呼上一記,不夠,反手又給上一記爆慄。
那邊聽到動靜,回頭就見風夜希受虐的一幕。
加百列笑了:“唉,家暴。”
路西法看不過眼,立即申張:“別打壞了夜昕的身體。”
我操,這還是不是人啊?
完全無意識這是因果報應的風夜希唯心地生起自憐情緒。
“行行,大爺們日理萬機,小民旁邊喂孩子去。”夜希一把抱起寶寶,尋了處涼快之地就走開了。
仨看他鬧情緒,路西法和加百列只覺有趣。薩麥爾多看了幾眼,見那傢伙只在一旁暴吃,他又生起狂扁精靈的想法。
就不能優鬱一下子嗎?少吃一會能餓死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