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姓先生手剛觸及劉千舟的臉,幾乎是同時,嘭!
一聲悶響,聽的人都覺得疼。
劉千舟一盤子下去,人利落的後退兩步,咬牙,怒目橫瞪。
那位兇悍先生眼前生花,耳間混響不斷拉長,拉長……
金陳鄲嚇了一大跳,這位楊先生的來頭可不小啊,她傻眼的看看劉千舟,又看看還沒反應的楊先生,隨後又看看劉千舟,怎麼都沒想到,劉千舟居然把楊先生給打了!
金陳鄲反應過來後,立馬上前。
“楊先生,您還好嗎?”
她扶着楊先生,那領班也傻了一秒,微惱的看了眼劉千舟,同時上前與金陳鄲將楊先生往休息室攙扶去。
劉千舟慌了神,反應過來後,趕忙去攙扶露露。
服務員都還溫和,全都上前幫忙,扶着露露往僻靜處走,有人取來冰鎮的酒給露露冷敷,有人在打電話說現場情況。
好在承辦商會的司儀本事不小,不大會兒的功夫,大廳又恢復之前的熱鬧,好像一切都沒發生。
劉千舟心裡正忐忑呢,看着並沒有引起波瀾的宴會,她鬆了口氣。
二區的服務員都是酒店在職的工作人員,屬於“內部人”。
一人小聲說:“你們運氣好,商會的大人物都還沒來,所以大家都得過且過。”
另一人接話:“是啊,別看好像很熱鬧,其實都在等正主。如果那幾位大人物都來了,又發生了這種事,你們可真就完了。”
“剛纔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老闆要爲難你們,你們就真沒好日子過了。”
大家都在低聲感慨,劉千舟一邊聽着,一邊給露露冰敷。
露露咬緊牙關忍着,偶爾哼聲而出,很快又收住聲音。
劉千舟這當下被經理叫走,在場工作人員都安靜下來,同情的看着劉千舟。
大廳有兩個入口,一個是霸氣的正門,一個是通往安全通道的後門,是從衛生間側邊走的,也就是三區後面。
經理把劉千舟叫去了側門外的走廊,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通。
劉千舟一聲不吭的站着,因爲此刻她也後悔了,打一下痛快一時,可人追究後果,她承擔得起?
“我告訴你,今晚這事兒,那位客人不追究你就沒事兒,若要追究,連累了我,你別怪我不客氣!我不管你是哪裡送進來的,所有損失和後果,你給我承擔!”
經理聲聲暴怒,青筋直跳,訓了一通後,拂袖走人。
劉千舟深吸着氣,整個人後靠在牆面,身體的感覺是徹底被掏空。
中午到現在沒進食,她是真有點兒頭暈眼花了。
人在脆弱的時候,所有不幸的事情就會不間斷的在腦中出現,反覆的凌遲自己的神經。
劉千舟想起顧曉曉,又想起趙家,想起今後沒有着落的自己,悲觀情緒一波一波涌入大腦。
她不懂,爲什麼別人活一世,她也活一世,別人能活得光鮮亮麗,而她從有記憶開始,就過着類似乞討的生活。在這被施捨的人生中,她還能將自己的自尊心捂得這麼嚴實,自己都覺得感動。
劉千舟深吸了口氣,想想奶奶,擦乾泛出眼眶的淚,生活還得繼續。
如果,剛纔打人的事,需要她賠償或者付出什麼代價的話,她也只能認了。
劉千舟往洗手間走,她需要收拾一下才能回大廳。
然而剛往洗手間的走廊走,就聽到女生低低的痛苦求饒聲。
劉千舟站了站,確認後還是猶豫了。
她哪還有逞英雄的資本?
她已經因爲逞能,把自己都坑了,她就一普通學生,真不到逞英雄的程度。
心底理性的勸着自己,腳下卻不聽使喚的在移動。
她一步一步往前,聲音漸漸聽得清楚。
“金陳鄲?”
女聲越聽越耳熟,劉千舟嚇了好一跳。
她駐足細聽,這時刻薄的男聲傳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向,楊先生現在就是要她。你要辦不到,我也保不了你!”
“世新,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你的女朋友,我答應你陪他已經……”
“已經怎麼樣?你以爲這樣做就是對我付出的夠多了?別他媽不識擡舉!不聽話的下場,不用我再告訴你吧……”
“可是她有後臺,我真的沒辦法。”
“我管她什麼後臺,你有沒有辦法也跟我無關,我只用提醒你,人帶不去,你就別想過安穩!”
“世新,世新我這麼愛你……”
“愛我?愛我的錢還是愛我的活兒?”
成世新一把推開金陳鄲,跌倒的金陳鄲抱住成世新的腿不放,成世新擡腳朝她身上踹了幾下。
“犯賤!”
劉千舟轉角就看到成世新對金陳鄲施暴,無暇多想兩人之前談論的是什麼,她只是下意識的衝了上去。
“你放開她!”
成世新聞聲,又朝金陳鄲踹了一腳,這才擡眼。
看清楚是劉千舟後,眼裡的黑暗一掃而光,透出興味的光來。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成世新朝劉千舟走去,金陳鄲嚇了一跳,忙朝成世新撲過去,朝着劉千舟大喊:“你過來幹嘛?還不快走?我不要你管!”
劉千舟被金陳鄲的樣子嚇到,下意識皺眉。
“成世新,你既然不喜歡她,就不要傷害她!你要不喜歡她還要這樣對她,你就是畜生!”
成世新笑起來:“我怎麼做人,還輪到你來說教了?”
成世新話落,上下打量劉千舟,確定她穿的是服務員的制服後,笑了聲。
“看來宋公子的大腿你沒抱穩啊,我還以爲你是個能耐的。嘖嘖,這才幾天啊?居然就淪落到來這裡端盤了。”
正好,楊先生點名要她,沒了宋公子的阻撓,一切都好辦了。
成世新忽然間發狂似地一把將金陳鄲從地上拽起來,把人推牆上暴揍。
劉千舟嚇得瞪大了雙眼,氣得肺都快炸裂。
“你個禽獸!放開她!”
劉千舟快步衝過去,靠近時雙手扳下成世新的胳膊,同時擡腳朝人踹去。
成世新被她踹了幾腳,感覺不痛不癢的,他鬆開金陳鄲,整個人面向劉千舟,陰邪一笑。
“妹妹晚上沒吃飯吧?踹人跟撓癢癢似地,舒服得很。”
成世新一下湊近劉千舟:“再來,再來兩下讓哥哥舒服舒服……”
劉千舟擡腳就朝成世新下身要害踹去,成世新眼一直,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去,但她腳落在大腿根子上痛感也不輕。
這一下,可把成世新給惹惱了,掄起巴掌“哐”一聲給劉千舟扇去。
劉千舟衣服被成世新拽住,眼看巴掌落下,想躲都沒地兒躲。
一記悶響,耳鳴的同時,人被打得眩暈當下。
金陳鄲整個人抱住成世新,朝劉千舟吼:“你還不趕緊跑?誰讓你來的?滾啊!”
劉千舟整個人被打得偏偏倒倒,歪着步子後退的同時,摸了一下鼻子,垂眼看手上。
一手的鮮血!
劉千舟眼神被血刺激,扶牆面站穩。
“畜生!”
“你還不走?”金陳鄲死死托住成世新。
劉千舟又退了兩步,她相信成世新不敢殺人,所以,她真跑了,搬救兵去。
轉過走道,又到了通向安全出口的走廊。
她在門口猶豫片刻後,一頭衝進了宴會廳。
然而酒會大廳裡的氣氛,儼然跟她之前不一樣,似乎更加莊重嚴肅了。
她站在香檳塔前,神色倉惶的左顧右盼。
之前跟她說過話的服務員都恭恭敬敬站着,跟之前她們鬆懈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她猜測是那些所謂的大人物來了,不敢在大廳多留,不敢衝撞了大人物。
步步後退,紅着眼又朝側門跑去。
宋劍橋在劉千舟衝進來時就看見她了,只是她樣子太慘,又穿着服務生的衣服,看了好久都沒敢認。
然而當她再跑出去後,宋劍橋卻下意識追了過去。
宋劍橋一走,宋城目光也追了過去。
宋城目光追去時,只看到在側門口消失的纖細身影。
他擰眉,側向元瑾:“去看看。”
元瑾點頭,緊跟着立馬追了上去。
劉千舟剛到轉角時,成世新就拖着金陳鄲的頭髮過來,大抵是想從安全通道離開。
劉千舟此刻像頭髮怒的小豹子,胸腔中全被熊熊怒火填滿。
“我殺了你!”
她一頭朝成世新撞去,成世新扔了金陳鄲,一隻胳膊就將用盡全力衝上來的劉千舟給拽住。
劉千舟肩膀被扣,幾乎同時頭髮也被成世新擰住,一鼓作氣將她拽着往牆上撞:“不自量力!”
然而,在劉千舟頭快撞上牆時,傳來宋劍橋的一聲暴喝。
“成世新,你幹什麼!放開她!”
成世新聞聲,手上一個停頓,而就是這一個停頓,在宋劍橋身邊,刮過一陣疾風,眨眼間竄到了成世新跟前,一把將劉千舟救下,幾乎同時,一記重拳狠狠擊向成世新。
宋劍橋這後一步趕到,緊跟元瑾的拳頭,連着兩拳給成世新揍去。
“你這個畜生!你竟然敢動她的念頭,小爺我打死你!”
成世新被宋劍橋打得抱頭鼠竄,不敢還手。
“宋公子,不是我的意思,是楊先生,我也是被迫的,連我自己的女朋友都被迫送給他玩兒,我也是受害者,我們都是受害者,宋公子,您千萬要相信我,都是楊先生……”
宋劍橋大怒:“雲都是宋家的天下,哪個水溝裡冒出來的什麼楊先生?”
成世新求饒:“楊胡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