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現在才意識到,裝神弄鬼雖然在自己那個時代是不入流的手段,自己這個技術人員更是不信這些東西,不過在大明朝大多數人仍然相信天命之說,而皇權更是直接與天命掛鉤,現在萬曆帝將明年大旱的預報,與自己聯繫上了,可真就是讓自己擁有了天命正統!
朱由崧嘆道:“其實我並不想當大明朝的皇帝,大明的藩王雖然不自由,卻沒有什麼雜務纏身,大名的皇帝可是最苦逼的了!”
袁心怡笑道:“那也未必,如今大明皇帝軟弱,不過是因爲財政軍政都操於百官之後,而殿下卻不同,殿下坐擁神器,掌管北海,幾可聚攏天下之財;殿下於北海訓練新軍,開設學校培養人才,等皇上百年之後,若能登基爲帝,豈會懼怕那些朝臣的手段?況且”
朱由崧搖搖頭嘆道:“若是我能當上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紫禁城變成一座大學,然而我在拿自己的錢重新一座別墅,紫禁城太大,親人住的太遠,親情自然就淡漠了,我這樣不靠譜的人也能當皇帝?”
袁心怡卻抿嘴而笑,心中卻暗想,到時候恐怕就算是你不想當皇帝,也會有衆多的人將你推到那個位子上呢!
慈慶宮,雖然已經日上三竿,不過太子卻剛剛從一堆白花花的肉山當中爬了出來,他昨天晚上剛剛與兩個秦淮名妓玩了一次雙飛,那是他的“忠臣”李可灼從秦淮河買來的紅牌,個個嬌媚無比,對付男人方面,可以要比那大家閨秀出身的李選侍強得多了。
王安看着臉色灰暗沒精打采的太子,不禁暗自搖頭,自己這位主子按照這種玩法玩下去,恐怕過不了幾年,就會把自己給玩死了。那個李可灼也不知道安得什麼心思,太子殿下也是的,前日自己在太子身邊勸諫幾句,卻被太子喝退,真是不知好歹!
“太子殿下,皇長孫殿下請見!”
朱常洛感覺身上一陣冰冷,連忙拉過被子披到身上,說道:“你,趕緊去把暖氣開得大些,王安,你剛剛說什麼來着?”
王安說道:“是皇長孫殿下前來請安!”
朱常洛搖搖頭說道:“我不是說了,沒什麼事情的話,請安就不用了!累死我了,我還是去睡個回籠覺吧!”
王安連忙說道:“殿下,皇長孫這次來的確是有事,皇長孫殿下與福王世子從小相交甚篤,因爲福王就藩洛陽,二人已經一年未見,所以長孫殿下希望太子能夠允許他前去探望兒時故友!”
朱常洛冷哼一聲,說道:“這個校兒,我看他是敵友不分了,如今剛剛趕回去一個老的,父皇馬上又找回來一個小的,還封了北海王,他們一門居然出了兩個親王,他就是不願意我分他的權……”
王安臉色一驚,連忙說道:“太子殿下,慎言,慎言吶!這裡雖是宮裡,卻也難保隔牆有耳,太子殿下如今的話,若是讓萬歲爺聽去了,那可就大不妙了!其實讓長孫殿下去見福王世子,也不是一件壞事,他們算是總角之交,總能打聽到一些真是的消息,或許就能夠探聽出皇上爲什麼要把福王世子召回北京呢!”
朱常洛沉吟半刻,道:“說的有理,你就對他說,不必前來請安了,若是想出去見崧兒,就讓他去,不過回來之後讓他來我寢宮,我想聽聽他們說了些什麼!”
朱常洛坐起這麼一會兒,就覺得全身發冷,連忙鑽進被窩當中,叫道:“王安,王安,趕緊去拿我的紅丸過來,冷死我了,要不是有着暖氣,冬天還真難過呢!”
“王安,你這個奴才,不會快點嘛!”這一會兒,朱常洛的臉色都變得青灰,看起來彷彿死人一樣,身上不斷打着哆嗦,讓周圍侍寢的姬妾都嚇了一跳。
“來啦,來啦,太子殿下!就在這裡!”王安連忙從方便的抽屜裡拿出一隻錦盒,錦盒當中以黃錦相襯,其中幾隻紅豔豔的藥丸十分漂亮。
朱常洛連忙取出吞下一顆,以茶水送服,不過半晌便笑道:“好舒服,身上都暖和了,這紅丸不愧是靈丹妙藥!”
王安哭喪着臉,他也曾經見過這紅丸的煉丹過程,就是將那些鉛、水銀加入丹爐錘鍊,那水銀人要是吞進肚子裡,那肯定是有死無生,用這些東西煉丹,真能長生就怪了!
“殿下,這丹藥之力不可恃啊,還望殿下多遵醫囑,遠離酒色,方能長生永駐!”王安此時也看不過眼去了,他們太監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的主子,如今太子如此縱慾奢靡,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王安想着藉着太子的權勢,登上司禮監掌印大位的打算可就要落空了。
朱常洛卻不以爲意,笑道:“你這傢伙,怎麼也跟那些朝臣一樣,管起這些事情來了,告訴你我就算是這樣,那些百官才更加高興,朝臣百官並不希望一個強勢的朝臣出現,好了,你去傳話吧,我困死了,還要去睡個回籠覺!”
聽到王安的傳話,朱由校心中既有高興又有失望,高興的是太子同意了自己去見自己那位小皇弟,難過的是太子居然連見他一面都不肯,這還是一個做父親的嘛!
北京的福王府並不是什麼大院子,畢竟北京城中掌握實權的大官多得是,論身份藩王的確高貴,若論權力,可就不如人家了,就算是順天府尹也比他這樣一個藩王權力大,而且那些官員就喜歡給他們這些地位高的人挑毛病,若是真讓他挑出什麼來,倒也麻煩。
朱由校帶着朱由檢來到了東城府學衚衕,朱由檢不禁奇怪,說道:“皇兄,難道那位崧皇兄就是在這裡?”
朱由校笑道:“那是當然,這不就是福王府嗎?這可叫做文丞相衚衕,不遠處有個文丞相祠,在這裡也算是文風鼎盛之地,我們進去吧!”
朱由校隨門房進去之後,之間宅子不大,中間一棵大槐樹枝枝杈杈地罩住了整個院子,朱由崧穿着一身皮裘來到朱由校面前,笑道:“校皇兄,好久不見,外門寒冷,趕緊進來吧!”
朱由校看到朱由崧不禁嘆道:“皇弟,一年不見,沒想到你都長得比我都高了!由檢,這位也是你的皇兄,還不拜見!”
朱由崧也有些苦惱,雖說自己不習慣小孩子的身體,因此智腦在優化自己身體的時候,也加快了生長速度,但是沒想到居然會長的這麼快,七八歲就長成這麼大了。
朱由崧見朱由檢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行禮,連忙說道:“免了,免了,皇兄,一年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多禮了,我可記得你以前是最討厭這些東西的!”
朱由校嘆道:“我在這宮裡,連一個跟我討論蒸汽機的人都沒有,只能學那些禮儀規矩,我能不變得這樣嗎!”
“哈哈,這倒是,不過我來了,蒸汽機方面,倒有些新的消息要告訴你!”
朱由崧的客廳當中,早已盡準備好了一些熱帶水果,芒果、椰子、香蕉這些東西在大明兩廣福建之地倒也能見到,但是因爲運輸能力不夠,特別是南北運輸的漕運,基本上都是朝廷用來運糧運銀的,哪裡還有多餘的運力來運輸這些奢侈品。
剛滿五歲的朱由檢,因爲宮廷教育顯得有些呆板,不過總是小孩心性,一看到這些見所未見的南方水果,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了,抓起一個撒發着奇異香味的芒果,來到朱由校面前,說道:“皇兄,你看,這個好香啊,這叫什麼,我怎麼從沒有在宮裡見到過啊?”
朱由崧笑道:“這個其實就是蒸汽機的功勞了,最近北海剛剛造出了一種能夠使用蒸汽機驅動軸槳,推動大船前進的蒸汽船,速度可達二十節,兩天之內就能夠從南洋駛到北京,再加上沿途使用冰鎮儲藏,這些水果雖然不如南方的新鮮,卻總是能夠在北方吃到這些東西了,現在的瓜果還少,也就是我這裡有一些,不過過些日子運過來的瓜果就多了!”
“蒸汽船?真沒想到你們這些日子居然就弄出來了,可惜我還只能在宮裡畫畫圖紙,根本沒辦法參與這種輪船的製造啊!真想看看那艘船究竟是什麼樣子!”朱由校言下惋惜之意,溢於言表。朱由崧微微一笑,自己那位熱衷於“機械”的校皇兄還是沒有變啊!
朱由檢卻道:“皇兄,你身爲太子長子,理應跟孫先生,多學聖人之言,怎麼偏要學這些工匠百藝之學,豈不是貴賤不分了?”
朱由崧笑道:“其實這種蒸汽船在北京就有一艘的……”
朱由檢眼睛一亮,連忙走到朱由崧面前,說道:“皇兄,你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朱由崧心中暗笑,這個朱由檢已經有日後那個苦大仇深的崇禎帝的原形了,可是畢竟還是少年心性,一聽到有什麼好玩的,什麼聖人之言、貴賤之分,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朱由崧一攤雙手,愁眉苦臉說道:“我也想啊,可是你不是死活這工匠百藝都是賤業,你堂堂皇家子孫怎麼能去看呢!”
朱由檢搖着朱由崧的手臂,說道:“皇兄,我不過是隨意說說而已,您當什麼真啊,就帶我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