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武道館裡燈火暗了,那一處道場裡卻是通亮,兩人的身影清楚。他們在擊劍。比起一人的節節敗退,另一人顯得張狂了許多,更甚至是到了失控的地步。那可憐的陪練者被震懾的連番敗退,那人卻彷彿還是不曾釋放。
“徵衍少爺,我認輸了。”陪練的道員鞠躬道,已然苦不堪言。
莫徵衍朝他頜首,而後回頭道,“笑信,來一局。”
楚笑信就這麼被拖下了水,陪他來上一局。
楚笑信擊劍,是以放鬆爲主。他幼時和莫徵衍相識,也是一起練拳擊劍的,莫徵衍的擊劍法。一如他的人,沉靜兇猛,卻是不會凌亂。哪裡像是此刻,這樣的毫無章法。
就像是先前在武道館裡,他也像是今日。不過那一天是兇猛到了自虐一般,今日卻是沉悶到窒息一樣。
兩個男人互相攻擊防守。進攻中莫徵衍的劍直指楚笑信,一局過後,莫徵衍道,“再來過。”
楚笑信收起了劍,“我可不和你來了,我還有約。”
“再來!”他卻是執着。
就在楚笑信開口再次拒絕的時候,一道男聲從背後響起,“我來。”
楚笑信回頭,莫徵衍擡眸望去。兩人只見身後的人是莫斯年!
莫斯年不知道何時而來,他也換上了擊劍服,楚笑信一見是他,他微笑,“好了,你接手,我退場。”
功成身退一般,楚笑信道,“你們兩兄弟就慢慢練吧,我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楚笑信前往更衣室衝了個澡,換下了擊劍服。他拿出手機來瞧,卻是一個電話也沒有。眉宇一揚,撥了那號碼過去,“楚小姐,你最近好像很忙,兩天都沒有找我。”
“我當然忙,所以沒空。”楚煙不悅的女聲響起。
“那我來陪你吧。”
“不用了,姓莫的,沒一個好東西。”她冷不防來一句,楚笑信笑了,“我又不是姓莫。”
“和姓莫的人是朋友,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直接撂下這句話掛了。
楚笑信碰了一鼻子灰,換上衣服而出,那道場裡,還可以聽見擊劍的聲音和腳步劃過地板的摩擦聲。
那是莫徵衍將莫斯年節節逼退!
莫斯年被逼到後方,他的劍鋒利的刺中自己,他停步後又是再來過。
於是,反覆的,不斷被逼退,前進,不斷前進,又被逼退,一次又一次,兩人輪番被各自擊中,最後也不知是誰真的獲勝。枯燥的擊劍,獨自作戰的運動,這一場對抗比賽,沒有隊友,只有自己。
不斷重複的刺擊揮杆,以假亂真的動作擾亂對手思維與反應,就在擊劍中,那頭盔在摔倒在地時被摘去,莫斯年起身再是來過,節節逼近,往莫徵衍而去,“你當年爲什麼不說,爲什麼要承認自己是姍姍的爸爸!”
“你又什麼時候相信過她,懷疑過姍姍是不是你的孩子!”莫徵衍喝問。
莫斯年的思緒飛逝,那擊劍應對的遲緩起來。
是她突然的不再聯繫,是她說了分手,是她拒絕往來,是她說她要結婚,他也不再去尋找。又是她不知去向,回了南城,住在那酒店裡。莫斯年在聽聞後便趕了過去,在那家酒店的套房裡,他看見了他們。餐車到來,恰好有人送餐過去,他們都穿着浴袍,是莫徵衍摟着駱箏在哭。
她已有未婚夫,卻又和莫徵衍牽扯不清,還和自己在一起,是她三心二意,是她在他們分開後懷上了孩子!更何況,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從來沒有!
可是現在,又突然告訴他,姍姍是他的孩子!是他的!
“莫徵衍,這麼多年來,你一直瞞着,你到底是什麼心思!”他長臂一伸,劍尖而去!
莫徵衍步伐往後一退,身形也是一側,他翩然躲過,眼眸一凝,愈發往他攻擊而去。凌亂卻也是飛舞的擊劍招數,他的男聲從頭盔裡傳出,“當你接近駱箏,抱着報復的目的去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你又是什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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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復的目的!
莫斯年整個人一怔,那劍尖往他的眉心而來,莫徵衍頃刻間在已經在咫尺的地方了,他忽然定住,才瞧見那劍尖。莫徵衍的腳步也是一停,劍尖離他不過是一分的距離,那步伐的摩擦聲也是驟然而止!
就是在當年,當駱箏懷孕後,莫徵衍就曾問過她孩子是誰的,他也隱約察覺到孩子的父親究竟是何人,當他說出是莫斯年後,駱箏愕然卻又絕望的神情已經證明一切。他立刻就要去找莫斯年談個清楚,但是駱箏拉住了他,她求他不要去。
在混亂裡邊,還記得她哭喊着說:徵衍,我求你了,就當是姐姐我求你了好嗎!你不要去!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一廂情願!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也沒有愛過我!從來沒有!所以,徵衍,求你不要去!
所以,莫徵衍沒有再去,這樣困苦的駱箏,他如何能再是忍心,如何能夠!
於是就這麼隱瞞着,就當作一切都不知情,就這麼過了這麼多年,甚至是在他結婚後,他也不曾訴說,可如今一切都昭然揭開,他也真是要問一問,他又有怎樣的心思!
“回答不出來了?駱箏的一顆真心,在你身上,都錯付了!”莫徵衍冷笑了一聲道。
錯付,真心錯付!
莫斯年一顆心尖銳的刺痛着,他的手一下握住那劍身,道館裡的劍都是真劍,這麼一握,那掌心一下被劍身割破,鮮血滲了出來,慢慢的,啪嗒落在地面上。
莫徵衍的手一鬆,那把劍被莫斯年握着,最後落在了地上。
立刻的,道館的道員替莫斯年包紮了傷口,兩人也換下擊劍服,盤腿坐在道館裡。傷口包紮後,道員也就退下了,兩人還靜靜坐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莫徵衍起身就要走。
莫斯年卻是忽而開了口,“那天晚上落水的事情,你不想知道經過?”
“不用了。”莫徵衍頭也不回的離開。
莫斯年還盤腿坐在道場裡,手上的傷口,繃帶纏繞着。
……
週二的早上,江景苑的公寓裡,瞧見程青寧下樓來,李姐微笑呼喊,“太太,您起來了。”
程青寧朝她點了個頭,瞧了瞧周遭,發現沒有李承逸的身影。又是一瞧,這才注意到那一樓的大房間裡,被改造成了工作室,大抵裡面有人在,不用猜想也知道李承逸在裡面。
程青寧也不多言,徑自在餐廳裡坐下,靜靜用早餐。
待用過早餐,程青寧呼喊,“李姐,把我的公文包拿過來。”
李姐卻是回道,“太太,李總說了,您身體還沒有好,今天不用出門了。”
“去把我的包拿來。”程青寧依舊道,見李姐不動,她自己起身,“算了,我自己去。”
“太太……”李姐喚了一聲,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於是前往那工作室敲響了房門。
裡面卻是被打斷了,坐了五六個人,李承逸居中,李姐輕聲道,“李總,抱歉,打擾您,是太太……”
話點到這裡,李承逸朝下屬們微笑叮嚀了一聲,自己則是起身離開,往樓上而去。臥室裡程青寧取了包就要走,一轉身卻是撞見了李承逸,她定住,李承逸道,“身體還沒有好,你要到哪裡去。”
“今天是週二了,我要去交結果。”程青寧道。
李承逸上前,他低聲道,“我已經爲你請了假,不着急。你如果急着要去交結果,我派潘主管去就行。你對各家公司的分析已經很透徹,不會有問題。”
程青寧不出聲,李承逸將她手裡的公文包拿過,“最起碼也要等你的臉色好一點再去。”
“宋經理,李總那裡來電,程經理身體還是不大好,所以今天也不能來公司。”助理將原話轉達,宋七月聽聞後,倒是並不詫異,只是下一秒,助理又道,“不過李總交待了潘主管過來,一會兒就會到公司,有關於第二批合作公司名單的審覈,會在今天交結果。”
宋七月也是等着這一天,早點出結果也早些可以有下一步的計劃安排。
不過多久,那位潘主管就到了莫氏。
會議室裡邊,宋七月便和潘主管開始了討論。潘主管是此次程青寧隨行前往港城後帶來的團隊一員,也是團隊裡職位僅次於經理的第二位負責人。今次第二批公司名單,同樣是五家公司,宋七月沉默間微笑聆聽,只是這結果,卻是和第一批名單一樣,全都被博納駁回。
而駁回的理由,仍舊是如此精準嚴謹,論公司綜合實力,對於電子業前景規劃,是否兼具合作的準則要領,有無建設性建議發展,一系列的各種要素從上至下內外統籌,更甚至是負責人的專業水準,都成了評判標準。
對於合作方的審覈方面,的確是要求精細完美,卻近乎是達到了苛刻的標準。
這無疑就是擺明故意的意味,只不過宋七月心知肚明,面對潘主管,她也不和他多爭辯,只是照單全收,微笑回道,“看來程經理對第二批公司也不是太滿意,沒關係,這邊第三批名單也會盡快提出,到時候還請程經理繼續審覈,今天也辛苦潘主管了。”
潘主管倒是詫異於她此刻如此的態度,竟然這麼簡單就接受了他們的駁回意見,讓他有些困惑,“哪裡,是要辛苦宋經理。”
宋七月讓助理送潘主管而去,潘主管出了莫氏,就立刻給李總回電話,“李總,剛剛會議完,擬定的第二批名單已經駁回,莫氏接受了。”
“哦?”李承逸的聲音有一絲淡淡的狐疑,隨後應道,“那就先這樣吧,你回酒店休息待命。”
宋七月接待完潘主管,立刻就吩咐助理通知總經辦。
“莫總。”錢珏的內線直達也入了總經理辦公室,莫徵衍聆聽着,“市場部宋經理處致電,博納剛剛已經駁回合作的第二批公司名單。”
“知道了。”莫徵衍應聲,按了切斷。
這通電話卻是也被另一人聽到了,楚笑信正坐在對面,“想也知道,不會這麼容易。”
博納本就是由莫柏堯接頭的,現在這次合作對於他們而言是錦上添花,而對於莫氏是挽回失利,重要性不可同言而語,更重要的是,週末的事情,又是雪上加霜,楚笑信漠然道,“現在怕是更難了。”
莫徵衍不應聲,只是抽了支菸。
“昨天駱箏和斯年都去了老宅。”昨天還來不及多談,今日楚笑信詢問,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都已經公開如此,這一遭總是要去,“結果怎麼樣。”
“他認了。”莫徵衍吞吐着煙霧道。
“那麼三伯和三伯母的意思?”楚笑信又是問道。
“生都生了,肯定是要他負責。”莫徵衍回道。
楚笑信笑了笑,“他會肯?就算他肯,恐怕駱箏也不會願意。”
早在六年前,差點被打斷了腿的駱箏寧可被逼死,都不願開口說上一句,六年裡飽受流言蜚語不斷,任是受整個家族唾棄,卻都要保守整個秘密。如果不是這個週末的意外,恐怕還未坦白。這其中撇開其他不談,關鍵還在於駱箏早就知道坦白後的結果,莫斯年會被強行要求負責,而後娶駱箏對姍姍負責。這樣的婚姻,像是強娶強嫁一樣,勢必兩敗俱傷。
“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莫徵衍淡然道。
“你當年會隱瞞,也是因爲這樣吧。”楚笑信應聲。
莫徵衍只是抽着煙,不繼續這個話題,楚笑信又是問道,“好不容易一件事情真相大白,該高興纔對,你倒是憂心忡忡。看來是又來了一件麻煩事情,那天宋七月承認自己推李太太下水,事情到底是怎麼樣,你問過了?”
“不用問了。”那煙霧環繞,莫徵衍低聲道。
“看來是又和你鬧了?”楚笑信也猜到一些端倪。
莫徵衍卻是一笑,“呵。”
他的笑容太過莫名,楚笑信狐疑,他幽幽說,“鬧就好了。”
哪裡是鬧,她安靜的像是空氣,就是昨天在咖啡館,無論他如何詢問呵斥,她都沒有再說什麼。在他印象中的她,從來都是活潑熱烈的像是盛夏的陽光,充滿了所有的熱量,可是卻不料,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冷的像是冰雪,吹不開化不了。
他多麼想她鬧,可是再也不能,再也不能。
又過一天----
週三的中午,宋七月還在忙碌着,卻是接到了一通電話,那是來自於駱箏,“七月,中午一起吃飯吧。”
宋七月當然是應了。
駱箏這幾天沒有來公司,莫斯年卻是在今天到莫氏來上班。就週末過後,他們之間究竟是如何,宋七月不清楚,不過凡事總有一個定數。宋七月今天外出辦事,兩人就定了一家都方便抵達的餐館,駱箏早到了。
兩人坐下來,點了幾道菜,靜靜吃着。宋七月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問道,“打算什麼時候回公司上班?”
“就這兩天。”駱箏應聲,湯匙輕握在手中,她放下了,凝眸瞧向她道,“七月。”
“恩?”宋七月擡頭也是看着她。
駱箏坐的筆直,很是認真的眼睛,看着她道,“對不起,七月。”
她突然的道歉到底是爲了什麼,宋七月當然知道,她的笑容一斂,而後應道,“駱箏,你的確是對不起我。”
駱箏蹙眉,更是愧疚到不能自己,這一路走來,都是她在虧欠,如何能彌補,卻也不知道,彷彿一生也不能夠,所以她只能道歉,“對不起。”
“不過,既然你來道歉,請我吃飯,那我就原諒你了。”宋七月隨後也是一笑,她很是爽朗道。
駱箏一凝,不想她前後反差如此,這才又明白她是在故意鬧她,宋七月道,“好了,好不容易出來吃飯,應該高高興興的,要是再這樣,下次不和你出來了。”
“恩。”駱箏點頭,她又是緩緩道,“我去過老宅了,也對莫叔和傅姨都說清楚了。”
“說清楚了也好,這樣心裡也沒負擔。”宋七月爲她倒了杯茶水,“一直瞞着,心裡面也不好受。”
駱箏的確是不好受,只是這兩天將埋藏了數年的秘密說出,真是道不明的痛快,像是解脫。然而她這邊是解脫了,卻讓另外兩人陷入了困局,“七月,那天晚上,徵衍都是爲了我,纔會這樣……”
“駱箏,我知道他是爲了你,其實我都懂。”宋七月輕聲應道,她又何嘗不明白,何嘗不明瞭,可是,可是卻終究是不能夠,“我和他的事情,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只有自己知道。”
“駱箏,你懂的吧。”宋七月問道。
駱箏默然,此刻她們兩人是如此的懂得對方,感情的事情,從來和旁人無關,只在於自己。可是,她還是要說,“七月,他是相信你的。”
……
週四,程青寧終於健康回歸,宋七月問候了她一聲,兩人倒也是相安無事。誰也不曾談及,彷彿那一場意外真就是意外,只論工作不多言其他。宋七月也沒時間去多想,晚上還有應酬。
“今天晚上還去道館?”下班前,楚笑信問了聲。
莫徵衍沒有回答。
三天時間!女剛撲巴。
已經三天了,連着週一週二週三,他都有去道館。今天已經是週四,這幾天裡,他不是沒有見過她,但是隻是擦肩而過點頭之交,又或者是去部門巡場,所以看見了她,在會議室裡的側臉,正和下屬在微笑交談。
是她的笑臉,依舊如從前般燦爛,卻不再對着他。
莫徵衍起身離開公司,他去取車,就等在附近。眼見她的白色車子開了出來,他也在後方靜靜跟隨。今日她有應酬,行程上安排來看,是康氏的邀約。如今的康氏,已由康子文接手。而今次,康氏也有應徵此次和博納合作的第三方公司名單。由於和康氏應徵的時間不算早,所以依照順序,就排在了後邊。
車子一直靜靜跟隨,看着她到了一家餐館,又看着她進了餐館去。
他思量着是否要下車再跟進去,卻是發現,她已經走向餐館靠窗的一桌,並沒有選包間。那就像是老朋友聚餐一樣,如此的應酬,她臉上的笑容比起平日裡更爲灑脫。
餐館裡,宋七月看見康子文微笑迎上,“康總,請我出來吃飯,也該是找家高級餐廳吧,連包廂也沒有?”
“這家餐館沒有包廂,不過味道還是挺好的。”康子文笑着道,“選了你喜歡的窗邊。”
今日是來談公司的合作問題,不過也因爲是朋友一場,所以沒有帶助理了,宋七月也是欣然答應。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着工作,時間過的很快。公事上談了許久,前期一些問題暫時得到了溝通,剩下的問題等後續再考慮。
飯局終了,宋七月和康子文告別在餐館門口,她又是開車回家去。
車子停在停車場裡,宋七月鎖了車鑰匙就要往電梯而去。
但是突然,一轉身他就在面前出現,宋七月着實驚到了,立刻的又恢復了鎮定。她沉默掠過他的身影,往電梯走。
“應酬的挺開心,老朋友碰面,連助理也沒有帶。”莫徵衍開了口,他的聲音很是陰沉着。
宋七月無聲走過他,“知道了,莫總,以後應酬會帶助理。”
她回答了他,卻還是這樣的無視着,這樣的沉默着,莫徵衍將她一下抓住,拽回到自己面前,他將她往自己的車身靠去壓住,“宋七月!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問她想怎麼樣?
宋七月看着他,此刻她心裡一片空明,“我想回去睡覺。”
說話的聲音,還有她的眼睛,不是彷彿,而是真的什麼也不想,看不到的情緒,這樣長時間的僵持,始終破不了的冰封,讓他怒道,“不要再對着別人笑!”
“知道了,莫總。”誰知道,她竟又是應了。
莫徵衍着實是怔了下,她已經掙脫他,上了電梯去。
次日,果真是沒有看見她的笑容。
莫氏的市場部部門裡,職員一片莫名詫異,不知發生了何事。那位愛笑的宋經理,突然的就不再笑了。她嚴肅冷厲的像是一座冰山,冷麗的面容,輕易的親近不得。
莫徵衍瞧見了,他突然又說不出話了。
她像是一具聽話的玩偶,是誰扼殺了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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