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用着公式化的模式,來告訴她要做的決定,此刻周蘇赫還能說什麼。什麼也不能夠了。彷彿是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理由和可能,再讓她留下來一般,到了此刻,一切都不再能夠。
周蘇赫接過這辭職信,放到自己的面前,像是接過了她的這個決定。
他說道,“批准。”
剎那,是她的笑容散開了。
宋七月道,“那我先出去了。”
周蘇赫朝她點頭。他目送她離開。
在她走後,他抽了支菸,那辭職信,他握在指尖,半晌,都沒有放下。
宋七月遞了辭職信即將離開的消息,自然是很快的讓一衆舊友知道了。
範海洋得知了這消息後,來到了她的助理間,“宋七月,你這是怎麼當朋友的,自己把人召集起來,挖到這裡,現在到一半,就要走了?”
“怎麼到一半了?”宋七月笑道。“我手上的項目順利到手。可是完美收官。”
“我們這裡還都半吊着。”範海洋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
宋七月單手支頭,“那是你們的問題啊,誰讓你們那麼慢,還搞不定呢?”
“現在倒是好了,自己拍拍手要走人,反而還賴在我們這裡了。”範海洋也是笑,責怪倒是沒有,只是有一絲惋惜。
宋七月微笑着,她回道,“我手上的事情完了。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海洋。這次謝了。”
“我是拿了錢來辦事的,你可別來這一套,什麼謝不謝的。”範海洋也是灑脫。
宋七月比了個“ok”的手勢,他們握了手。
辭職一旦批准,周蘇赫的步伐更是快了,直接調到財務人事那裡,結算了工資。宋七月前往財務科領工資,流程走的飛快。果然朝中有人就是好辦事,她這才真切瞭解到。
這邊剛剛領了工資,宋七月就要回部門,卻是撞見了一個人。
那是周靖存的秘書,總經辦的上級。
“宋特助,周總請您上去。”林秘書道。
宋七月應了,“好。”
立刻的,宋七月來到了總經辦。在周氏的頂層,那偌大的辦公室裡和周靖存面對面。依稀還記得,之前一次被他邀到這裡來坐坐,他所說的話語。現在周靖存依舊在她面前,他微笑着,她亦是朝着他微笑。
“七月,我剛剛得到了消息,聽說你辭職了,要走了。”周靖存道。
宋七月回道,“周總的消息就是靈通,這纔沒多久呢。”
“我是周氏的總經理,對於公司裡的職員,不管是臨時還是在職的,我都很關心。”周靖存笑道,“當然了,我們關係不一樣,我對你是會特別關心。七月,真就這麼走了?”
宋七月笑的飛揚,“不然呢,難道是要留下來,然後再好好考慮,是要撂倒周蘇赫,還是接納周大哥的好心建議?”
“你都已經做了決定,我再好心的建議,你也不會接受。”周靖存眼眸微眯笑着,“既然如此,我只能祝福你。”
“謝謝周大哥的諒解,能得到你的祝福,我很高興。”宋七月應道。
“不過,七月,你會後悔的。”卻是突然,周靖存注視着她,幽幽說了這麼一句。
宋七月揚眉,那笑容愈發飛揚,近乎是張揚的,這樣的放肆,“周大哥,在我的世界裡,絕不會後悔!”
周靖存看着她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灼熱的刺目,是她笑着起身告別而去。
從總經辦下來,宋七月回辦公間整理東西,一些書籍和小物品,拿了個紙箱子,就全都收好了。江森卻是來喊她,讓她前往會議室。宋七月一進去後,才發現衆人都在,那是一羣舊友。
周蘇赫也在,他站在那落地窗前,卻是瞧着她微笑。
“你們做什麼?”宋七月好奇問道。
誰料,那一行人卻是一臉的不悅,以杜宇爲首道,“宋七月,基於你太不夠意思,所以今天晚上,你要請客!”
宋七月笑了,“好啊,那就老地方見。”
衆人都是惡狠狠瞪着她,範海洋來了一句,“宋七月,你這個精打細算的,還老地方呢。”
“愛來就來,過期不候。”宋七月笑道。
在衆人的歡笑裡,周蘇赫沐浴在陽光下,朦朧的光影,他的眼底有一抹淡淡的哀傷顏色。
和舊友約定了時間,宋七月便提前離開了公司。回到宋家後,她就將自己辭職離開的消息告知了家人。最爲高興的是君姨,心疼她的身體,這下總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宋仲川則是問道,“你機票定好了沒有?”
“還沒有。”宋七月這纔剛辭職。
誰知道,宋仲川卻是直接喊了管家,“給她訂機票,明天就回去。”
“是,老爺。”管家應聲,君姨則是道,“大哥,不用這麼急。”
宋仲川不悅道,“她出來這麼久了,還要留多久?”
“君姨,大舅說的對,我是該快點回去。”宋七月回道,君姨也是作罷。
這天夜裡,宋七月當然沒有留在宋家用餐。約好的時間,她提前到了。那個老地方,還是海大附近的夜市。像是來時的一樣,他們一行人都到了。今日這一局,她是最早到的,招待着衆人。
其餘幾人也陸續到了,杜宇到了,範海洋也到了,算了算人數,卻還是少了兩人。
“周蘇赫和江森怎麼還沒來?”杜宇問道。
正是念叨着,江森先到了,“蘇赫少爺有個重要的客戶,他遲一些來。”
得知如此,衆人也不再等候了,宋七月一聲話後,終於開了席。衆人嬉笑鬧着,談起了往事,一茬接着一茬。興致更是高了,這酒也下去了不少。許是此次首戰告捷,所以衆人都是高興的忘乎所以,所以不喝醉就不肯盡興而歸。
宋七月也由他們了,只是一會兒怎麼送他們回去,這倒是一個問題。
卻是在這微醺談笑中,時間流逝而去。酒席將散,一直遲遲未來的周蘇赫,仍舊是不曾出現。
“他那裡還在應酬嗎?”宋七月扭頭朝着江森輕聲問道。
江森道,“沒過來,那就是還沒有。”
又過了半晌,眼看着衆人都醉的差不多了,江森趕緊喊了人過來送他們回去,還有幾個不曾醉倒,就攙扶着一起走了。等將這一行人全都送走了,宋七月又坐回到原來的那一桌,她繼續等候。
江森已然送了舊友而去,他也是折返而回,“七月小姐,也許蘇赫少爺今天實在是抽不出身,不如先回去吧。”
宋七月卻是道,“你告訴他,我在這裡等他,多晚都行,等到他過來。”
江森一聽此話,他應聲,“是,我這就去告訴蘇赫少爺。”
江森起身,到一旁的去打電話。
那鈴聲響起,不遠處的校園外,那一輛私駕一直停在那裡,已經停了一整晚。
車子裡,手機亮起了屏幕。
夜色愈發深了,一旁的另一桌來來去去,已經走了三撥客人。唯獨宋七月這裡,還是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遠處的路燈處,終於有人而來,他一身黑色大衣,白色的襯衣領子泛着銀白的月光,翩然的漫步而至。
他來到她面前,終於坐下了。
“來了。”宋七月笑道。
周蘇赫點了個頭,“耽擱了,來晚了。”
“沒事,只不過他們都走了,可惜了,沒一起喝一杯。只有我們兩個了,來喝一杯吧。”宋七月說着,她拿了兩個杯子,兩杯酒倒滿,各自一杯,送到他的面前一杯。
“來,蘇赫,我敬你。”她坐在他對面,將酒杯舉起。
周蘇赫默然,終於將那酒杯拿起。
“第一杯,慶祝這次的項目拿下,來,乾杯。”她舉杯,他亦是,兩人敬了第一杯。
一杯過後,她又是倒上第二杯。
宋七月放下了酒瓶,她握着酒杯微笑着,“第二杯,蘇赫,我要走了,算是我跟你告別。”
周蘇赫不應聲,她的酒杯已經碰了過來,見她喝下,他也是沉默仰頭將酒喝下。
很快,她又是倒了第三杯酒。
她再一次的拿起酒杯,對上了他,周蘇赫看着她,是她的面容在月光下微微笑着。
“蘇赫,你還記得嗎,我從前對你說過的話。”她輕聲說。
他動了動脣,不問哪一句,只是道,“記得。”
“我對你說,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宋七月緩緩開了口,那聲音隨着風聲飄散,散開到遠處,於周蘇赫的眼中,彷彿是那少年時的少女,她一臉的認真,這樣的虔誠誠摯。
如今,她定睛注視着他,微笑着說,“從前,我一直是這樣以爲的,也認定自己可以。可是,蘇赫,我恐怕要失信於你了。”
“我這次來幫你,是最後一次了。”她的聲音微沙中落下。
周蘇赫握着酒杯不動,他突然想起,他曾問過她:你真的這麼在意他?那你爲什麼還要回來我身邊?
如今,多麼像是塵埃落定,原來她早就有此所想,原來她的回來只是暫時。
那就像是遷徙的鳥兒,那不過是短暫的停留。自此以後,不會再來。
她的酒杯舉在空中,周蘇赫眼眸一定,他笑着,那心思一定,舉杯,初次迎上了她。
輕輕的一碰杯,他說道,“宋七月,從今天開始,我們連朋友也不再是了,不要再聯繫了。”
……
“蘇赫少爺,不早了,該回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森在旁喊道。
周蘇赫這纔回神,面前早已沒了誰的蹤影。
他這才起身,離開這一片,穿越過校園,就要往那停車的地方而去。江森提前邁開了步伐,先去取車了。
他的步伐卻是緩慢的,那校園的櫥窗欄,不經意間停步,還可以看見那些宣傳欄貼出的告示。玻璃櫥窗倒映出身後的樹影,已然記得當年,少年在這棵樹下親吻着少女。
他的視線緩緩聚攏,那櫥窗裡其中有一貼,是校園詩歌大賽。
獲獎的詩詞,此刻念來,不過是青春愛賦新詞強說愁。
卻是有一句,終究還是刻進了眼底。
——你別問我永遠有多遠,只怪年少太天真。
只怪,年少太天真。♂手^機^用戶登陸 m. 更好的閱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