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蘇楠和蕭墨白訂婚,我要是一直說話,也不大好吧。”宋七月如此道。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他默了下,卻是又道。
他在指什麼,宋七月哪裡會不明白,這也是她想提的,卻又一直無從提起,只怕她一觸碰,就觸碰到了他不想去面對的事情。但是此刻,她還是忍不住,她還是開了口,“我一直不知道,原來蘇楠是你的親妹妹,楌遇也是,還有莫柏堯和莫斯年。”
“原本也沒有什麼好多說的,一些陳年舊事,我想你大概也不大愛聽。”莫徵衍溫聲道。
“我願意聽!我很想聽你說!”宋七月卻是認真凝眸道。
莫徵衍抽了口煙,吞吐出的煙霧被風很快吹散,“我想你也應該清楚了,我的母親住在莫宅,她是名正言順的莫夫人。只是莫家,還有很多住在外邊的夫人,我喊她們一聲阿姨。”
“好像古代的皇帝一樣。”那位三姨不就是如此,莫徵衍也是以禮相待,宋七月已經看到,她不禁點了個頭,輕聲應道。
“倒是有些像,不過沒那麼誇張,也沒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莫徵衍笑着,他的微笑一直都是很平淡,“我的父親,妻子只有一個,但是外邊還有六個女人。”
“大姨是蘇楠的母親,前幾年過世了。二姨是柏堯的母親,也是身體不好,走的比大姨還要早。三姨你見過了,她是楌遇的母親,三弟也是她生的,不過生下來的時候難產,沒保住孩子。四姨住在國外,是斯年的母親。五姨不能生育,所以她沒有孩子,現在還健在。六姨不在國外,不過也不住在港城,她生了一對雙胞胎,都是男孩兒,還小,都還在念書,才中學。”他訴說着父親這一脈的兄弟血親,那男聲平穩至極。
“都是男孩子,蘇楠真開心,你們家就她一個女孩兒。”宋七月不知要說什麼,唯有這麼一句。
“這麼多兄弟,偏偏她一個女孩,她卻不姓莫,而是跟了母親姓。”莫徵衍笑道。
“大姨很有想法。”宋七月道。
“恩,我母親曾經見過大姨,大姨是我母親唯一肯見的女人,在我父親的這些女人裡邊,是個奇女子吧。”莫徵衍中肯說道。
這當真是一個奇女子,所以才能做到如此,宋七月不禁望向了蘇楠,莫徵衍亦是,只見蘇楠正和莫楌遇在說笑,兩兄妹打鬧着,而蕭墨白在旁,陪着她也在笑。
“今天蘇楠訂婚,怎麼柏堯和斯年他們沒有來?”宋七月問道,依照現在的情形,三姨和莫楌遇有來,而莫柏堯和莫斯年也在港城,他們也應該到來纔是。
“三姨和其他幾位阿姨關係一般,就和大姨還不錯。”莫徵衍簡單一句。
怪不得了,是因爲這一層關係,看的出來,蘇楠對這位三姨也很熟悉,宋七月瞭然。只是這其中的婚姻曲折,上一輩的愛恨情錯,真是讓人無法瞭解,也無法領會,卻還是覺得怪怪的,好像什麼東西還沒有握住,卻又無法握住。
“你和蘇楠的關係也很不錯哦,和楌遇也是。”宋七月笑道。
“還行。”莫徵衍也是笑了。
“今天蘇楠結婚,你高興吧?”宋七月問道。
“當然。”他的回答很是肯定。
“可是,爲什麼你的話也這麼少?好像你纔有點悶悶不樂。”宋七月問出了口,她的腳尖不自覺的踢了一下地面,深怕自己說錯了話,想要掩飾自己的小心翼翼。
“我在想。”莫徵衍低聲道。
“恩?”
“想你,”他又是接着道,讓宋七月愕然,他垂眸瞧着她,那目光襯着外邊大片的陽光卻是如此通透,“會不會在意。”
在意?在意什麼?宋七月又是一怔。
“我們也應該這樣訂婚,然後結婚,擺酒設宴纔是。”莫徵衍的聲音異常溫漠,“可是這些,我都還沒有給你。”
宋七月料想不到,他的沉默,他的不言語,卻是因爲,因爲他還欠她一個婚禮!
“莫家的親戚多,到時候擺酒,整個酒店都要包下來,只怕還是不夠。父親這邊的孩子,就已經很多了,叔伯他們,也有很多兄弟姐妹。自家這邊弟妹不算,叔伯家的更是數不清了。”莫徵衍道,“其實你不用在意我的父親母親說了什麼,等蘇楠的婚禮辦好了,我們再挑個日子,請他們喝酒。”
他一字一句說着,卻都是在考慮着她的事情,圍繞着她在打轉,他說的真切,宋七月聽的沉默,默然裡卻又是一顆心輕顫着。
“我不在意!”宋七月擡眸直視着他道,“我真的不在意!”
“你之前說還不是時機,但是我覺得現在可以了,何必要在意別人,要讓大家都高興同意。”莫徵衍道。
“我是說過。”宋七月承認了,之前在莫家老宅裡,當莫父莫母反對他們的時候,當他要和他們兩人起爭執的時候,她告訴他們婚宴可以暫時延後,這一切她都承認。
“我不在意別人,真的。”宋七月的聲音很輕,她輕聲說,“可因爲是你,我也開始在意了,也因爲是你,我願意等,我可以等到那一天的。”
“多久呢。”莫徵衍笑了,他輕輕的笑着,不知道是因爲她的天真,還是因爲她這盲目的信仰,“你願意等下去,你又知不知道,需要多久?”
“等一輩子嗎。”莫徵衍垂眸問道。
“不用一輩子的。”宋七月看着他,她緩緩說,“三年吧。”
莫徵衍一定,只見她這麼堅決而又肯定的眸光,帶着期許望着他,“三年之後,我們就辦婚禮,等三年,好不好?”
“三年。”莫徵衍應了,念着這個數字,“也不是很久,你都願意等了,我還能說什麼?”
“說的你好像很勉強。”宋七月笑了,不禁打趣了一句。
莫徵衍也是笑,卻是沒了聲。
“什麼勉強不勉強的?”突然,身後跳出一道身影來,那是蘇楠好奇喊道。
莫徵衍和宋七月回頭,莫楌遇道,“當然是在想墨白姐夫娶了蘇楠姐,到底勉強不勉強。”
“楌遇,你真討打!”蘇楠追着他就跑,莫楌遇一邊討饒,一邊飛奔而去。
……
這日訂婚宴,午後茶會一過,又是晚餐。夜裡邊又小坐了一會兒,莫父這才帶着人離開,蘇楠自然也是要走的。雖然是訂婚了,但是這不代表就可以直接住在蕭家了。
蕭墨白和父母一路相送,出了別墅。
如同來時的這樣,莫父載着蘇楠以及帶着三姨和莫楌遇而去,莫徵衍當然是和宋七月一輛了。
“大哥,大嫂,今天辛苦了。”蕭墨白握手道謝。
莫徵衍和他握了握手,也不再多言,便上了車去。
“蕭墨白,好好對蘇楠吧。”宋七月叮嚀了一聲,也是上車而去。
莫家這邊三輛車,陸續駛離了蕭家,出了小道後就要分道揚鑣,也不再多多招呼了。宋七月坐在車裡,只任莫徵衍開。他會開去哪裡呢,卻是一看地標,這個方向可是往楚煙的公寓開去的。宋七月也不出聲,只讓他自顧自開。
果然是到了楚煙的公寓樓下,車子停下來了。
還能說什麼呢,宋七月只能道,“我走了。”
“我送給你的花,你扔了嗎?”莫徵衍卻是突然扭頭問道。
宋七月此刻真想故意氣他,說扔了,但是又不忍心,她別過頭道,“沒扔。”
“扔了吧?”他反倒是不相信了。
“沒扔。”
“你一定是扔了。”他簡直就是堅信了。
“我說了沒扔,就是沒扔!你不相信……”宋七月微惱回頭,卻是料不到,他卻是突然棲近了她,是他的脣迎面而來,突然的吻住了她,將她口中那剩下的兩個字“算了”給吞沒了。
是一個突然的吻,卻是熱切的,也是綿延的,溫熱的,他的大手繞過她,扣住了她的後腦,按壓下去,不讓她躲閃。
她也不想躲閃了,也許是因爲思念,也許是因爲那一絲心疼,又也許是因爲那束花還盛放着,總之這一切,在碰上他的時候,都融化了,她迎上他,接受着他的吻,更是忽然激烈去反吻他。
他吻過她,忽然抱住她,她任他擁抱,聞到他的氣息,熟悉的漸漸縈繞着,在車子裡,狹小的空間,只有兩個人的世界,他低頭在她的耳邊,不知道在說什麼,“我相信,我相信你。”
“莫徵衍,我沒有扔,薔薇花,我很喜歡。”她終於說道。
“還生氣嗎。”他的手輕撫着她,好似要撫去她那些氣惱的情緒,一下又一下。
“小煙說我又麻煩又討厭,霸佔了她的牀很久了,一直想把我踢走,她問我什麼時候回去。”宋七月故意說道。
“她嫌棄你。”他微笑着說。坑投雜技。
“大概是的,我本來想在她那裡住上一年半載的,就要惹她討厭,誰讓她嫌棄我,但是又想想家裡這麼空着也不好,太浪費了。”
“我知道,你最怕浪費了。”他應着她,可是天知道,是誰不在乎那些禮物,是誰在視若無睹,是她,都是她。
“莫徵衍。”宋七月的下巴靠着他的肩頭,她低聲說,“我想回家了。”
“好。”他又是應着。
他的輕撫太溫柔,宋七月默了下,她閉上眼睛聆聽他的回答,她問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