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七月日本出雲之國
蘭斯洛與源五郎正陷入焦急的苦戰中。當兩個蛇頭同時出現,以不同的靈活角度發動攻擊,兩人之前的優勢盡失,無法再使用以二敵一的戰術,變成了必須一對一的尷尬局面。
強大的衝擊波、火焰,必須要獨力承受,那滋味實在是很不好受,即使是高速移動,但如果沒有強橫的護身真氣,隨便挨一下,仍然不是隨便鬧着玩的。蘭斯洛幾乎毫不猶豫地就選了噴火的那邊。對他來說,熱比冷要好應付,至於會噴出寒氣的那邊,就只有交給心中大聲咒罵的源五郎了。比起只能不住後退、跳躍的蘭斯洛,施展着九曜極速的源五郎,簡直是在做一種藝術表演。身法運轉起來,繞着大蛇周身急旋,身影幾乎連看也看不清楚,如果大蛇跟着他的移動轉頭,肯定幾下子就被弄至暈頭轉向。
已經有了一些經驗,兩人對於拿捏大蛇攻擊離口後威力衰弱的距離,也越來越有心得,當閃避不過的時候,就直接縱身跳到威力較弱的火焰、冰霜地帶,稍加歇息。取勝的機會仍然渺茫,但至少目前仍有餘力支撐。然而,在這種密閉空間裡頭,要完全閃避根本不可能,而每一次承受烈火、冰霜的襲體,縱是無傷,卻也造成體力與內力的大量耗損,最頭痛的地方,還是正在全力抵擋火焰時,背後一道冷颼颼的刺骨寒霜襲來,冰火交攻,殺傷力登時大了一倍,險些連體內真氣都逆走起來。
苦無良策,蘭斯洛一面奔逃,一面承受着火焰攻擊,漸漸地,連風華刀都被燒得有些燙手,心裡更是氣惱。
“喂戶戶老大,你那邊怎麼樣?”似乎是行有餘力,源五郎還能夠遠遠地大喊出聲。
“你不用擔心,這兩頭傢伙都沒有腦子,討論戰術不用怕它們聽見,儘管大聲說吧。“
“不用廢話,快點想個辦法出來,我這邊快被烤成乳豬了。”
這話倒很切合現實狀況,特別是蘭斯洛此刻頭上還頂着一個大豬腦袋,如果真的就這麼被烤成一團熟透東西,還真像是一頭乳豬。二芳邊的那羣傢伙,除了在那邊看、放臭氣之外,還可以做到些什麼嗎?
“如果你願意,她們可以幫我們喊加油。”
這番話是故意喊給泉櫻三人聽的,爲的是壓抑住她們想來參戰的魯莽行爲。見着自己的親友陷入苦戰,三女早就不只一次想要不顧安危地躍身進去,幫着對付大蛇,可是就現實上來說,小天位的她們,根本就沒資格參與這場戰鬥,勉強跳了進去,只會讓辛苦支撐的兩個男人多了負擔,更加手忙腳亂。
三女都不是徒具武力的笨人,而蘭斯洛也說過,帶她們三人來,是爲了防備不時之需,避免西王母族的奇襲,以及配合戰術攻擊,並不是擔當此次戰役的主力。所以儘管心裡焦躁不安,卻也只能以極大的定力,強自忍下。
源五郎飛繞了幾圈後,朝蘭斯洛這邊靠近,蘭斯洛也試圖與之會合,雙方背後的敵人自然是緊追不捨。極寒冰霜與高溫熾焰,逼得兩個男人雞飛狗跳,出盡了洋相。靠近了一點,早巳熱得渾身大汗的蘭斯洛,看清了源五郎的模樣。相較於自己,他倒是一滴汗也沒流,不過,即使流了,自己也看不見,因爲他眉毛、頭髮、衣服上,全都覆蓋了一層厚厚霜雪,嘴裡雖然大呼大叫,喊得甚勤,卻是一直噴出白氣,顯然凍得直打哆嗦,並不比眉發盡焦的自己好過到哪去。後方大量空氣開始流動,顯然又一波熾烈血焰即將攻來。
“老大,我有個提案,我們交換對手玩玩,順便實行一下昨晚討論的第二十七條戰術如何?“
源五郎大聲喊着,背後的巨碩蛇頭卻覷準他位置,噴發出一道極凍冰風,直襲而來。
“聽來不錯,什麼時候實施?”
“現在!”
話聲一停,源五郎與蘭斯洛忽然加快身法,在瞬間交錯而過的同時,重擊對方一記,筆直地往下方深淵墜去。兩個被鎖定的攻擊目標忽然消失,噴發出去的火焰與冰霜,就在失去本來目標的情形下,正面對撞。
那確實是一幕相當壯觀的景象。從雙方對戰到此刻;不會有人對大蛇的靈敏程度感到懷疑,儘管身軀龐大,但是在進退回轉時所表現的靈活與迅捷,即使是源五郎也爲之嘆服,然而在此時,大蛇的動作卻笨拙得讓人咋舌,冰霜、火焰,激烈地對撞,兩雙黃金蛇瞳中都閃爍着憤怒厲芒,將對方當作是敵人,毫不退讓地猛攻。因爲彼此力量同出一源,冰火洪流中所蘊含的能量,相互僵持不下,跟着就爆發衝擊波,往四周掃去。
這戰術衆人早先已經討論過,看到這種情形發生,在遠處輔助戰術進行的三女,開動武器,把攻擊集中在交激中的冰火漩渦上,只聽得劇爆聲連響,最後化爲一陣狂嘯的暴風,彷彿要將整個洞窟就此摧毀般,猛烈地震盪四周。一切的景象,在這場能源風暴中都扭曲了起來,趴貼在洞窟口凝神細看的妮兒,只看到火焰、冰霜在突破了僵持狀態後,交錯往對面蛇頭擊去,擊中之後,兩個蛇頭都發出痛苦的怒嘯,像是受到重創一樣,兩尾巨碩蛇軀撞成一團,往地淵中癱落下去。
無法再看下去,熱流、寒風夾雜着撲面而來,太過強大的衝擊波,即使是相隔頗遠,首當其衝的妮兒仍不禁踉艙往後跌去,只是被泉櫻在背後扶了一把,這纔沒有跌倒。
“不用你多事。”仍不忘記彼此的立場分別,妮兒嬌叱一聲,揮退泉櫻,跟着就急惶地朝洞窟內望去。強烈的震盪,令得整個崑崙山都像是發生地震一樣,震盪不休,聽得出來,不少地方甚至已經崩塌,地盤走位,至於距離爆炸中心最近的蘭斯洛、源五郎,則是最令三女擔心的問題。雨道人影先後從無底地窟躍了上來,動作相當漂亮,但是着地瞬間卻都不約而同地身子一歪,再相互扶住,適才的苦撐,雖然肉體無傷,但是對於體力來說,又是一次極大消耗。
搶在冰火洪流交擊之前,蘭斯洛與源五郎一起往地淵墜下,卻又立刻會合在一起,併力在巖壁上打出一個足以藏身的洞窟,跟着便藏身其內,在之後的爆炸中撐下來。
“解決了,比想像中要簡單。和沒腦子的野蠻生物相比,果然我們纔是萬物之靈。“朝那黑黝黝的無底地淵看卜一眼,蘭斯洛踢了二塊石頭下去,哂道:”現在你們知道,爲什麼是我們人類統治世界了吧?“
旺盛的體力,是蘭斯洛獨一無二的優點,源五郎就相當佩服,因爲經過剛纔那番賣力苦撐,九曜極速連續催運,自己可是累得只想找張大牀,好奸大睡一場。
源五郎嘆道:“果然它的完美體有弱點,在全力發動攻擊時,完美體的防護就會出現破綻。“這就是戰術的根據,當大蛇的兩個頭全力向對方攻擊,自身的完美體就出現破綻,而冰霜、火焰交錯擊在對方無防備的身軀上,這樣的傷害比什麼攻擊都來得有效。
“其實這想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肯定,能夠一舉成功,僥倖的成分佔了大半。“
“老三你已經幹得不錯了,可惜我們不能追下去砍它幾刀,不然就可以證實這戰術究竟有多少效果了。“蘭斯洛皺眉道:“對了,天叢雲劍呢?不是說打倒大蛇就會拿到嗎?”
“誰曉得?你不是說天叢雲劍藏在大蛇體內嗎?那打倒大蛇就可以拿到的意思,大概是要你自己從屍體裡頭解剖去拿吧。“瞥一眼無底地淵,源五郎道:“所以……如果你有勇氣下去,分解大蛇屍體,神劍就是你的了。“
“神經病,我會做這麼沒腦子的事嗎?一把破劍而已,練武功是要靠自己,拿着一兩把神兵,就想要天下無敵,這是懦夫纔會有的想法。“說得帥氣,蘭斯洛掉頭就走,還在源五郎背上重重拍一記。
“……最起碼,等你回去睡一覺養足精神之後,再讓你下去拿吧。”
“我?”
“那當然啦,這麼多的尋寶故事,你什麼時候聽說主角要自己去拿寶物的?我是獨裁者,有事派手下去做,那也是應該的。“理所當然地這麼說着,蘭斯洛在源五郎背上重拍二記,對着洞窟口的妮兒、泉櫻揮手,就往那邊走去。
“老大,我有一個問題。”
苦笑着,源五郎卻回想起剛纔躲在巖壁凹洞裡,撐過冰火激流侵襲的情景。那時,好不容易纔在巖壁上擊出一個足以讓兩人藏身的凹洞,才一進去,冰火激流便已經襲來,蘭斯洛全然不假思索,一把將義弟推向巖洞,自身卻攔在洞口,全力以強天位力量做出防壁,援護內裡的源五郎。
那當然並不輕鬆,在這段時間裡,蘭斯洛的手臂、肢體,都出現了焦黑與裂傷,只不過在兩尾大蛇相繼倒下後,他用乙太不滅體催愈復原而已。蘭斯洛在登基大典之前,對源五郎所做的威脅,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也因爲這樣,對於義兄剛剛那樣的舉動,着實感到幾分錯愕。
“有什麼需要特別談的嗎?我有乙太不滅體,能夠馬上催愈傷處,回覆戰力,你卻不行,以效果而言,由我去撐,比讓你去撐好得多,我認爲這是最符合現實的做法。“蘭斯洛持續往前走去,口中道:“就算我們兩個人做事風格不同,有些對彼此下太滿意的地方,但你已經做出選擇,現在是與我同一陣線,再怎麼說,我們都是結義兄弟,我這麼做……需要大驚小怪嗎?“
說不出來的複雜感覺,但把這些話聽在耳裡,感覺卻是十分受用。或許這樣想有點奇怪,不過在那樣的情況下,自己確實感受到了幾分兄弟隋。源五郎微微一笑,搶上去也在蘭斯洛背上一拍,道:“就衝着這句話,等一下睡過覺,養足精神後,我陪你下去找找吧。“”什麼?不是隻有你自己一個人嗎?“
“想都別想,那些尋寶故事裡頭,寶物都是歸拿到寶物的那個角色所有,你想要一、二、三、四……隨着一個又一個的蛇頭出現,蘭斯洛和源五郎的臉色壞得無以復加。
“老三,我的眼睛有沒有看花?”
“大概沒有,如果有的話,那除非我的眼睛也花了。”
“你之前說我們這一戰勝算不足一半,現在還剩多少?”
“不知道,你之前提供的情報根本不準,現在根本無法評估了。”
大蛇的甦醒,開始影響着整個地窟,從那地淵深處到周圍的巖壁、石乳石筍,都發出一種“嗚嗚”的震鳴,細碎的石塊不住灑落,腳下也隨之搖晃起來。這股震波迅速蔓延開去,不久之後,整個崑崙山都開始地震。蛇瞳的森寒目光,很快地就往蘭斯洛、源五郎的方向,由最初的一絲模糊,迅速變成了一條金黃直線,充滿猙獰殺氣,沒等兩人有所動作,其中兩頭大蛇就已經張口吐出衝擊波,直襲過來。
“不好。”
兩人見機也很快,立刻採取防禦體勢,全力張開氣罩擋架,由於相距甚遠,這邊又是兩人合力擋架,所以雖然倉促了些,但仍是從容擋住,並不會太吃力。可是當第三、第四,甚至連第五個蛇頭都一併往這吐出衝擊波,蘭斯洛和源五郎臉色大變,沒等那排山倒海般的衝擊波轟破防禦壁,搶先將防壁全力往前一推,跟着就是沒命地往後跑。
“身爲當代的一流高手,居然被一頭畜生追着跑,老三,你不覺得這樣很丟臉嗎?“
“你如果覺得丟臉,就別跑在我前面啊。”
“那怎麼行?你的九曜極速跑得那麼快,如果我不搶在前頭,等一下不是被你遠遠甩在後面?“
拔足急奔,在後頭越來越近的劇烈爆炸聲中,衝擊波狂掃,兩人全速往洞口衝去。這世上有些戰鬥,即使打贏了也不值得高興,同樣的,也有一些就算輸了也不可恥的情形,這種時候,任何人都會有着這樣的判斷。而這絕對是正確的決定,因爲從後頭傳來的聲音,兩人很明確地知道,洞窟裡頭的巖壁、石柱,正在頹圮崩壞,甚至連地淵的崖壁都坍崩了好大一塊。之前在這座洞窟內的戰鬥,不管打得多激烈,這座受到神奇結界所保護的洞窟,都不曾因爲大蛇的衝擊波、火焰、冰霜而受到半點傷害,這也是戰鬥之所以能夠成立的理由。可是現在,洞窟的崩壞越來越明顯,這似乎暗示着當大蛇的蛇頭覺醒超過兩個時,所合併施威的破壞力,已經超出洞窟結界的承受力,如此一來,繼續在洞窟內戰鬥,就會處於相當不利的狀態。倘使能像過去那樣,只要離開洞窟,大蛇就不會追來,那是再好不過,不然,到較開闊的地方交手,施展輕功騰挪的空間也比較大,比在洞窟中有利,所以蘭斯洛與源五郎全速往洞口飆去。
二剛一後,兩人幾乎是一起衝出洞口,連同本來在洞口的三女,五個人迅速離開洞窟,奔離約莫半里路之後,屏息看着洞窟的方向,靜待片刻,等不到什麼動靜後,彼此相視而笑。
“運氣不錯,那幾個蠢東西好像……”
源五郎一句慶幸話語還沒能說完,只聽見一聲天崩地裂似的巨響,洞窟方向一片煙塵瀰漫,大小石塊碎落如雨,紛飛砸下。煙塵中,隱約見到幾個巨碩形影搖曳晃動,發出“嘶嘶”的裂風聲響,當滿天塵霧漸漸沉寂下來,出現在蘭斯洛等人眼前的,就是一幕讓人難以置信的景象。
一、二、三、四、五、六……當數出來的數字超過六,妮兒不禁痛苦地呻吟出聲。而最後,衆人只能呆呆地望着那彷彿參天而立的巨大蛇軀,還有那以森寒目光俯視着下方一切的九個巨頭。
九頭蛇!秈大蛇對戰至今,就以此刻所受到的打擊最大,過去儘管知道大蛇有着強大威力、完美的防禦,但總是能想出妥善方法去應對,可是現在看着這九個正在搜尋獵物的巨大蛇頭,任誰都是一陣手腳冰冷。單只是一個蛇頭,就令己方應付得極爲吃力,如若曰疋以數名天位高手圍攻一個蛇頭,或許還有些微勝算,但別說這時己方的天位高手僅有五人,就算有九個天位高手一起出陣,以一對一,戰勝機會也是相當渺茫。
“我們現在怎麼辦?”開口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楓兒,構思戰術非她所長,所以就用這樣的問話,讓同志們回過神來。
蘭斯洛抹去臉上汗水,道:“不可能有那種真正完美的生物,這頭畜生一定也有着致命的破綻,只要找到這一點,我們仍然有勝算。“這句話的鼓勵意義多過實質。雖然大蛇有着許多的破綻,力量強大卻在離口後迅速衰退,攻擊形式也是單純地由口中噴發,動作上更沒有理智可言,但是整體而言,它仍是有着壓倒一切的絕對力量,單只是完美體,就足以讓蘭斯洛等人無能爲力,即使真正找到它的破綻,又如何去攻擊呢?
泉櫻道:“對付蛇類,都是打擊其七寸的部位,如果依照放大的尺寸來計算……“
妮兒白了她一眼,道:“什麼放大的尺寸都不用算啦,那九隻的七寸部位,你想要一隻一隻去打嗎?“
類似這樣的情形迅速上演幾次,一個戰術才被提出二止刻就被戰友齊聲否決。面對這種超乎常識存在的生物,符合正規常識的戰術根本就沒有作用,無法實施。大蛇也沒有呆呆地停在那裡。從千萬年的沉睡禁梏中徹底覺醒,更首次破開崑崙山的結界,接觸到外界空氣,大蛇的動作顯得有些呆滯,九個腦袋各望一方,吐着鮮紅蛇信,黃金瞳孔眺望着極遠處的地平線。可是很快地,呆滯眼神就被憤怒與殺意所取代,它覺得很怒很怒,更有一種不能明白的飢渴與沉悶,當一座山腳下的村莊進入它眼界,裡頭的生人氣息與生命力,吸引了它的注意。
早在山上傳來連串劇爆,開始地震時,崑崙山周遭的百姓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只是過去的幾千年中,每次大蛇有甦醒危機,不久後總是會被山中的巫女們平復沉睡下去,這次雖然鬧得厲害了些,卻也不該例外,因此人人都沒把這當回事,持續各自的工作,直到大蛇的巨影在山上現身,這才如夢初醒,狂呼大叫,相爭逃命。可是這樣子的逃跑速度,在大蛇眼中,卻是幾乎難以察覺的移動,它甚至也不用怎麼追趕,稍稍轉個方向,張口吐出衝擊波,高溫火焰肆虐之下,只見得耀眼紅光一閃,轟隆巨爆聲響起,山腳下出現一個黑色大凹坑,嫋嫋青煙往上冒升,本來在那裡的村子,整個化爲烏有。
殘酷的景象,讓在大老遠山上看到這一幕的蘭斯洛等人,爲之目瞪口呆,特別是看到大蛇緩緩移動,在噴發過火焰之後,張口一吸,數百道藍綠交織的奇異螢光,像是水中蝌蚪一樣,全被大蛇吸進嘴裡所吞沒,更是讓源五郎面如死灰。
“這……那頭東西在做什麼?”妮兒看不太懂,只是隱約知道事情很不妙。
“這頭東西……似乎能藉着吞噬靈魂來補充能量,雖然不知道能補充多少,但是如果讓它再這麼肆虐下去,崑崙山周圍很快就沒有活人了。“源五郎苦笑道:“當然不只是崑崙山。要是以這樣的速度,讓它繼續活動,不久,整個出雲之國,甚至全日本,都會成爲它的狩獵範圍,而假若這頭理智盡失的東西,有跨海渡洋的能力,那麼……“因爲顧慮到泉櫻,源五郎沒有—把話說得很清楚,但誰也知道,當大蛇渡海而去,首當其衝的雷因斯,傷亡將無法估計。
妮兒乾澀着嗓音,道:“嘿,不要隨便開這種玩笑,一個搞不好,會導致全大陸滅亡的,你們該不是想要說,區區一條大蛇,比當初魔族大軍進犯人間更可怕吧?“
源五郎搖頭道:“這就很難說了,不過紀錄上的記載,當初九州大戰時,魔族那邊可沒有九個強天位高手。至於這一頭……不知道爲什麼,我寧願面對九個強天位高手,至少不用撞上完美體,也比較有各個擊破的機會。“討論一時間沒有個結論,大蛇卻已經又發現了一個村落,朝那邊調整角度。距離太遠,蘭斯洛等人無計可施,其實就是距離近了,五人聯手張設防禦壁,對上九頭齊轟,正面對撞,多半隻是多五個天位炮灰而已。
“蘭斯洛大人,我想先行告退。”出奇地,做這要求的竟然是楓兒,“即使在這邊,我也幫不上什麼,無法直接參子戰鬥,但如果是幫着疏散,多少還能做一點事……“
說到這裡就夠了,楓兒曉得蘭斯洛並不是那種以欣賞別人死難爲樂的人,只不過全力對敵的此刻,無法顧及其他而己,自己這麼做,多少也能爲他分憂。在蘭斯洛的點頭首肯下,楓兒與泉櫻先後往山下掠去,妮兒微一思索,也要跟着下去,卻被源五郎拉住。
“幹嘛?”
“不,我只是有一點點的好奇,妮兒小姐不是說,日本人是日本人,死光了也不關你的事嗎?爲什麼也急着下去?—“
WWW◆ ttκǎ n◆ c○
“說的時候,當然就只是這個樣子啊,可是,當實際看到了,他們實際在我眼前……不管是哪國人,他們都是人啊。我……我沒有辦法就這麼只是坐着看。“拋下這麼簡短的一句,妮兒便往山下奔去,直追着泉櫻的背影,大叫道:“別想藉機開溜,我和你的帳還沒算完呢……“
她們三人不但武功強,處事手腕也相當俐落,有她們幫着疏散,應該可以減低不少傷亡。至於被留在山上的兩個男人,則是扛下了更重的擔子,要在這裡打倒動亂的根源。
“老三,我們有另闢戰場的可能嗎?”
“不容易。李二哥、梅琳老師行蹤不明,白起末醒,我們能召集的天位戰力,全部集中在這裡了,如果要說有什麼環境對我們更有利,那就是把戰場換到稷下城外,使用最終防禦系統,泉櫻小姐也使用龍槍。“源五郎道:“不過,還有一個更理想的情形,如若大蛇登陸,整個風之大陸都會受到威脅,以這爲大義名份,要求全大陸的天位高手羣起合攻,屆時你師兄王五、梅琳老師,甚至山中老人和陸游都有可能……“”那乾脆把天草叫來,大家一起開同學會算了,要不要再送個信給魔界,請大魔神王也來幫我們一把?好歹也是幾千歲的怪物,有他幫忙,說不定比李老二更可靠。如果事情真能那麼理想,我就直接把這頭鬼東西送到魔界,從此我們就高枕無憂。“
蘭斯洛搖頭道:“我做不出這種事。如果讓大蛇越洋登陸,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非命,我是雷因斯的王,既然是王者,在這裡把大蛇停下,就是我不能逃避的責任,所以……我們沒有退路了。“彼此都是聰明人,話問到這裡也就足夠,蘭斯洛正色道:“不用再維持笑容了,這裡已經沒有需要我們鼓勵的人了。“
“嗯,我也笑不出來了。”源五郎斂起笑容,遙遙眺望向那盤旋舞動中的巨碩蛇軀。
“那麼,還剩下一個戰術可用……”源五郎拍拍背上的長形包袱,道:“既然找不到幫手,就只好由我們去幫別人。“
“就信你一次了,希望你這九流軍師的計劃終於有一次成功的……”
個人戰獲勝次數、計策成功次數互相比低的兩人,一下擊掌後,並肩往大蛇移動方向飛馳而去。
儘管有十足的心理準備,但是一貼近大蛇肆虐範圍,那種衝擊波狂掃、天崩地裂似的感覺,仍是給着蘭斯洛二人沉重的負擔。甫一接近,源五郎重重一掌擊在蘭斯洛背上,同時,蘭斯洛放棄了威力較強的天魔功,全力催運藝成以來未曾用過的乾陽大日心法,集合兩人內力後,他手中的風華刀像是個小太陽般驟亮起來,閃爍着耀目金光,璀璨刺眼,一波波熱浪開始往旁邊散去。
強大的光與熱,不但吸引了人們的目光,同樣也引起大蛇的注意。幾乎是四個蛇頭一起迴轉過來,冰霜、火焰齊噴,之間還夾雜着一種極其腥臭的氣味。
(毒?這頭東西開始會放毒了?)
這個疑惑出現在兩人心中,沒能多想,烈焰、寒風已經先後撲面而來。源五郎很有默契地與蘭斯洛一擊掌,讓他借力飛開,但應該同樣往旁飛退的自己,卻往大蛇飆飛而去。
“喂,老三,你做什……”
蘭斯洛相當詫異,因爲依照本來的構想,爲表誠意,應該是自己主攻,引走大蛇的注意,源五郎則趁隙尋找破綻,怎知道這平時最擅長逃之天天的義弟,今日忽然轉了性子。
(九曜極速,今天能不能保命,就要全看你的了……)
心頭默默祝禱,源五郎腳下施勁,速度赫然倍增,幾乎只是一眨眼,就已經闖過火網、強風,悄沒聲息地出現在幾個蛇頭的視線死角。
“這麼快都行?”
蘭斯洛一驚,從這不遜織田香的神速,還有種種異常表現,他曉得源五郎改變了平時以保留實力爲第一優先的作戰方針,難得地認真了起來。無比的神速,瞬間貼至距離敵人的極近處,倘使是一般天位戰,早巳一擊而勝,然而,對方卻不是能以人類道理去估計的生物,當源五郎掠至幾個蛇頭的視線死角,要以小天星劍攻擊時,卻同時也把自己暴露在另外兩個蛇頭的眼前。後方傳來空氣急劇流動聲,源五郎把身法速度再提,以一個幾乎是不可能的角度,急降避過直襲而來的兩道震波,在察覺到背上衣衫硬化、碎裂時,險些驚出了一身冶汗。
(除了噴火、吐冰、放毒,這東西還會石化嗎?石化後立刻碎裂,連救都沒得救,這是最糟糕的狀況啊!)無暇細想,趁着那兩個蛇頭剛剛發力完畢,未能回氣再噴的空檔,源五郎的小天星劍全面發放出去。
與以往由食、中兩指併力而發的劍氣不同,這次的發放,是以整個身體爲中心,朝四面八方噴發着劍氣雨。數千道銳利的小天星劍氣,瘋狂刺擊向大蛇軀體,由於目標實在太過巨大,這陣劍氣雨的每一“滴”,幾乎都毫不落空,全部射在大蛇身軀上。
可惜這陣攻擊仍然宣告失敗,鋒銳的劍氣雨雖然命中,卻沒有突破氣罩的能力,在與完美體接觸後,立刻冰消瓦解。不只是劍氣,就連適才那兩頭大蛇所噴發的石化衝擊波與酸液,掠過源五郎誤擊向同伴,都在接觸完美體後消散。
(真恐怖!這完美體難道真的無法可破?)
想不出足以扭轉局面的主意,源五郎急提一口真氣,當身形再次由停頓變成急旋,整個身體赫然被一團烈火所包圍。與白家的光電腿相同,九曜極速也有着因爲衝動過快,無法騰出手來攻擊的缺憾,鑽研這門絕技多年,源五郎對這一點的體會,比織田香更深,而他所構想出來的改良法,除了倚仗本身的衝撞威力,就是在體外凝聚《烈火》合併助威。這記深藏不露的絕招一經使用,聲威駭人,只見一團烈火在空中高速移動,劃破陰暗的霧氣,在所經過的每一處,都留下一道璀璨的火焰尾巴。本來九曜極速的威力所在,是靠幾乎無法被六識感官所捕捉的高速,神出鬼沒地襲敵,多了火焰之後,一切移動軌跡清清楚楚,反而不妙,但用在攻擊上頭,即使維持高速移位的源五郎,沒有再發射劍氣,但這道火流星所經過的每一處,都造成遠逾小天星劍數倍的強大殺傷力。當大蛇張口吐焰,藉着體外火焰護身的源五郎,赫然能夠在火壁中逆流疾衝,即使是面對着與衝擊波同發的毒霧、酸液,也能夠多支撐片刻,一時間,這顆火流星就好像是一個所向無敵的存在,縱橫來去,無物可擋。然而,當前方出現相反屬性的冰霜,刺骨寒風伴隨着霜雪一同襲來,縱然是源五郎也沒法再橫衝直撞下去,速度整個慢了下來,火勢也不如先前旺盛。大蛇早已經沒有了理智,但卻仍維持着起碼的獸性與直覺,當發現這方法可以有效遏阻那隻在身邊不停飛繞的可儈蚊蠅,它們以冰霜爲主攻,輔以其餘的毒霧、酸液,以衝擊波瘋狂地掃出去。
大蛇轟出口的力量,本會隨着距離而急劇減退威力:但是當兩、三頭轟出的力量柱合併,那股力道赫然能夠維持得更久,減退得更慢。察覺到前方涌來的力量浪潮完全沒有衰退,特別是當第四、第五個蛇頭也一併張口開轟,那力量甚至瞬間增幅超越了強天位,源五郎哪敢硬接,散卸去全身火焰,以最快速度險險避過。
但是麻煩也隨之出現,因爲大蛇慢慢地壓靠過來,收攏了包圍圈,當九頭大蛇以完美體作爲攔截防壁,在避免相互碰撞抵消的同時,一起朝內圈施加壓力,被縮減活動空間的源五郎,就無法再發揮九曜極速的長處。
“老三,辛苦你了!”
在被逼到絕境之前,戰友終於伸出援手,自天而降的蘭斯洛,因爲源五郎正吸引住大蛇注意力的關係,幸運地沒有成爲九頭大蛇張口齊轟的集中點,甫一闖入大蛇的包圍圈內,鴻翼刀勁在大日功的鼓催下,化作一道道熱浪,猛往四周攻去。耀眼而充滿純陽正氣的金芒,對於千萬年棲居在無邊黑暗的詛咒生物來說,就是一種很惹它們厭惡的東西,大蛇不約而同地發出憤怒的嘶鳴,下意識地閃躲這些亂射刀芒,。找尋敵人力量的源頭。雄姿英發一式,是鴻翼刀中專門用來以寡擊衆的招數,只見金黃色的刀芒,如波濤般狂襲向大蛇,雖然全部被完美體給瓦解,但是所製造出來的炫目光華,卻遮蔽了大蛇的感官,令蘭斯洛能夠把握時機衝進去,與近乎精疲力盡的源五郎會合。
“怎麼樣,還活着嗎?”
“泛麼晚纔來,差一點就要被大蛇給吞了……”
“話不要說得太早,我們現在仍然大有被吞的可能。”
連抱怨的短短時間,也變成了一種奢侈,因爲這一下攻擊失手後,源五郎和蘭斯洛就陷身於九個蛇頭的包圍中心。在這位置,看得更是清楚,只見下方一條無比巨碩的蛇尾,連結着九具蛇軀,婉蜒盤繞,蛇信發出“嘶嘶”嘯聲,情形比被九個天位高手包圍更加惡劣。
九個蛇頭圍繞成圓,位置上有高有低,無隙可趁,往上、往下逃竄,只是讓自己成爲九頭聯攻的集中點,最是不智,而當大蛇的攻擊即將要發動,剩下來的策略,就只剩一個。
再次聯手起來,源五郎卸下了直背在背上的長形包袱,卸去了罩在外頭的結界法咒,往上一拋,與蘭斯洛一起隔空出掌,重重擊在上頭,同時不顧一切地發勁逃跑。
蘊含着大日功的氣勁,在擊中包袱中那事物時,再次金芒爆閃,化作千萬道太陽般的強烈光華,大蛇的目光全都被吸引過去,張口攻擊,忽略了下方奔逃中的兩名敵人。緊跟着,彷彿星體炸裂開來的光亮,整個綻放開來,在大老遠處忙着避難、疏散的地方百姓,只看見山上一道火紅的蕈狀雲筆直衝天,將大半個天空染成一片悽豔紅色,熱浪、暴風、衝擊波,驟然亮起的紅雲,甚至把那九道偉岸身影也爲之吞沒。
“果然還是用了那個東西……”
妮兒喃喃說着。這是昨夜和太研院改造兵器一起送來的東西,一枚經過強化製造的中子炸彈,爆發時除了強大威力,更會感染生物的有機組織,是一種變相的劇毒,好處是事後不會對環境造成二度污染,是太研院繼內戰時期的改良核彈後,進一步開發的產品。
在商討對付大蛇的策略時,蘭斯洛就已經想到使用太古魔道兵器,雖然不敢肯定能產生多少作用,但面對這樣過於強大的敵人,手上籌碼是越多越好。與完美體接觸後,衆人便不認爲這種程度的太古魔道兵器能幫上多少,可是隻要善用,仍是能幫助戰術進行。
及時避開風暴的鋒頭所在,蘭斯洛與源五郎合力,將九曜極速的速度推至極限,兩個人化作一道光影,瞬間脫離風暴範圍,卻未有絲毫停留,筆直奔出數百里外,把仍在山十的妮兒、泉櫻遠遠拋開,直到崑崙山成爲背後的一抹綠影,這才停步下來。
“跑得這麼遠,夠了嗎?”
“不清楚,可是應該夠了吧,那個東西的天心意識又不是很好,沒理由這樣還找得到我們。“源五郎氣喘地回答,連番虛耗,又都足以最耗真氣、體力的方式作戰,加上這樣子剎那間挪移數百里的辛苦勞動,才一停步,整個人險些累得滾倒在地上。
“如果找不到我們,那麼它會找些什麼人出來呢?”
“等着看吧……蘭斯洛一把背起源五郎,隱匿自身氣息,緩緩地往崑崙山方向行進。即使眼中只看到一抹綠影,但從天心意識的感應,他“看到”那九道如山如巖的巨碩身軀,經歷那場把數十里內移爲平地的大爆炸,夷然無損,重新聳立起來,發出憤怒不已的嘶鳴聲,九雙黃金眼瞳往四方搜尋着敵人。目光水平橫衝,在山腳下,它感應到很多的生人氣息,這些螻蟻般的東西,確實刺激了它的怒氣,可是仍然不是那一直向它挑釁,最令它想要撕殺的目標。
數白裡的距離,對強天位高手來說,並不至於難以追蹤,但是在一個理智盡失的猛獸身上,卻足以令憤怒的它找不到敵人所在。兩隻蒼蠅飛逸無蹤,越益高漲的怒氣無處發泄,大蛇仰天狂嘯,一道巨大火柱筆直衝上雲端,將整個天空點燃成一片烈火雲海。
驀地,大蛇停住了動作,雖然很細微、雖然經過了特別的壓抑,但是就在周身數裡內,它感應到了一股氣息,一股和剛纔那兩隻蒼蠅之一極其相似的氣息,雖然仍有着不同,但是那種熾熱、剛猛、如天上白日一樣的烈陽感覺,卻是別無二異。生物最直接的反應與判斷,大蛇將這股氣息判斷爲敵人,而將滿腔怒氣全部發泄在上頭。
大蛇的怒嘯,化作疾風,狂吹着周遭,原本就已經在劇烈震盪的大地,現在更是左右搖晃起來。適才燒向天空的火壁,這次以更近的距離,筆直燒向地面,熾熱的高溫,還沒與地表接觸,所有草木已經灰化飛去,地面更融化成漿,下住往兩旁散開。
“畜生!”
一聲憤怒的呼喝,在火焰破開地層之前,一道紅影破地飛出,筆直往上衝去。從這場戰鬥開始就一直潛藏在地底的多爾袞,卻因爲大蛇的攻擊,不得不現身出來。蘭斯洛以大日功催動鴻翼刀時,地底的他已經覺得不對,因爲雖然同樣是破不了完美體,但天魔功無疑就此大日功更強橫,爲何蘭斯洛舍天魔功不用,卻催起大日功戰敵?這是多爾袞所不能理解的事。
而當源五郎帶着蘭斯洛高速移位出數百里外,多爾袞更有一種中計的感覺,儘管還無法明確知道中了什麼計,然而,在這每一分體力都很重要的關鍵時刻,源五郎沒理由做出這麼大耗功力的無意義舉動。
答案很快就顯現。任誰都想得到,會在雷因斯一方與大蛇兩敗俱傷後,出來佔漁翁之利的多爾袞,不可能離戰場太遠,定是藏身在隨時都能出手影響戰局的近處。全力對付大蛇的蘭斯洛與源五郎,沒有半點餘力再招惹強敵,但是隻要巧妙設計,他們一樣可以成爲坐收漁利的一方,正如此刻,遠遠地聽見多爾袞的怒吼聲,兩名義兄弟對擊一掌,險些笑疼了肚子。“我師叔的武功好像比我們都高,不知道他的情形怎麼樣?“對於多爾袞的來歷、武功,蘭斯洛之前向源五郎詢問,另外一方爲了不多給他添加心理負擔,則是以“多爾袞是日賢者皇太極的師弟,兩人當年交情很不好“來解釋。
“剛不可久,應該撐不了多久,反正靠近一點去看,就知道答案了。”源五郎說完,擡頭望着天色,和不久之前比起來,烏雲比適才都多,腳下的震動也比早先更加激烈。扶着源五郎,蘭斯洛與他一起緩步前進。身上衣衫早巳溼透,像是剛從水池裡出來一樣,大量的疲勞化作汗水,持續地爲身體增加壓力。不過這算不上什麼,因爲比起過去的苦戰,所有衣衫被鮮血所打溼,現在的疲勞簡直像是天堂。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兩人調勻呼吸,希望儘快回覆體力,重返戰場。
稍事歇息,兩人隱蔽氣息,重新飛回崑崙山,觀看整體戰況進行。還在數十里外,就見到火光沖天,風雷鳴嘯,除了大蛇所噴發的燎天火壁,還有一道燦爛金光,任那火壁的光焰再強,也是掩它不下。
“好厲害,大日功也能這麼用嗎?別的不敢說,至少和陸游單挑絕對不會輸。“看着眼前的景象,蘭斯洛不由得讚歎起來。多爾袞的武功,較己要高出一籌,這點自己早巳心裡有數,不過看他將人日功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幾乎是以自己不曾想過的方式在戰鬥,心裡仍然是非常佩服。一抹紅影在空中飛快移動,閃躲大蛇的撲擊與口中力量波。和早先只顧着閃躲、無法正面遊斗的源五郎不同,多爾袞確實是以一人之力,單獨和九頭大蛇對戰,速度上不及九曜極速,多爾袞的閃避動作險象環生,好幾次都是被火壁、冰霜噴個正着,卻憑自身力量從冰火衝擊中強行破出。多爾袞雙臂一振,紅袍翻飛間,數個耀眼光球出現在他周身,每個都有頭顱般大小,白芒環繞,火光流轉,赤焰飛騰,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太陽,與東方家六陽尊訣的“燦爛今生”有異曲同工之妙。
光焰燃亮了周遭空間,即使相隔大老遠的距離,蘭斯洛仍是感受到那烈陽罡球內所充塞的沛然元氣,不知道要灌注多少能量,纔能有如斯效果。隨着功力鼓催,烈陽球出現得越來越多,當數目增多到八個,便在多爾袞身外圓組成環,飛旋曲繞,把他的護身氣罩進一步強化。噴近身邊的火焰、冰霜,赫然被這道高度集中的八陽氣環拒諸體外,無法稍有寸進;至於威脅較低一層的酸液、毒霧,更是還沒貼近,就被蒸發殆盡。
“真行,這樣子把真氣集中使用,威力起碼提升了一層。如果不計天心意識,單靠純力量比拚,恐怕就算遇到強二個天位的敵人都有一拚之力。“蘭斯洛道:“不過,有點奇怪,這樣子的武功,奸像是專門用來對付比自己更強一個天位的敵人用的,我這位師叔不是這麼戀戰成癬吧?“
回答不上來,源五郎只是凝神調息,希望儘速回覆體力。另外一邊,局面又有了變化,不甘只是一味捱打,身陷重圍之中的多爾袞,悍然反攻。手臂一振,圈繞成環的八顆烈陽焰球貫串成鏈,抖將開來,彷彿就是一道長兵器,而當他再次以真氣灌注,只見烈焰飛騰,鮮紅的血焰轟然綻放,變成了一把數十尺長的烈焰刀。
大蛇吐出了高溫火焰,與烈焰刀對撞,和那百餘尺長寬的火壁相比,烈焰巨刀的尺寸還顯得不足,但卻在兩道火焰對擊的前一刻,筆直的火刀忽然改變形狀,彎曲如蛇,巧妙地繞過火壁。
強勁冰霜是第二層阻攔,但是火刀卻在與冰霜接觸之前,忽然縮短,就此巧妙地避開。幾下轉折,烈焰刀已經結結實實地劈斬在大蛇身上。
第一輪碰觸,受到完美體力場反激,烈焰刀立刻崩潰四散,不能成形,然而多爾袞卻另行變招,在烈焰刀斬擊威力尚未完全消散之前,將剩餘的火焰刀刀進散開來,化作四道龍形火柱,張牙舞爪地飛擊向大蛇。轟然巨爆聲響起,大蛇的雪白鱗片上,赫然多了二抹紅印,雖然一閃即逝,但卻確實存在過,而且大蛇也發出了疼痛的呼嘯。
“找到了!”
同樣的驚呼聲,從蘭斯洛和源五郎口中嚷出來。不出所料,多爾袞策劃這件陰謀多時,又曾兩度旁觀蘭斯洛等人與大蛇的激戰,有所心得,必然已經發現了某些大蛇的破綻。
就如同在攻擊時有力量減退的缺點一樣,大蛇的完美體也並非完美,而有着一般護身硬功常有的幾個缺點之一:無法在第一重力道尚未化消之前,承受第二重力道的衝擊。
這缺點蘭斯洛之前曾經猜測過,但還來不及出手證實,就被大蛇打得抱頭鼠竄,沒有試驗機會。現在,多爾袞從之前衆人的失敗中得到經驗,出手一擊,成功突破了完美體的防壁,擊中了大蛇。
“好傢伙,只要知道方法,那就可以解決了。”
終於知道了突破完美體的方法,蘭斯洛顯得鬥志高昂,吸一口氣,揚起風華刀,就要飛上前去,卻被旁邊的源五郎一把拉住。等一下,事情有一點不對。源五郎的表情相當慎重,讓蘭斯洛有所警覺。
“你師叔的這種打法看起來威風,但卻完全是透支體力在作戰,雖然他鬥志驚人,但也沒理由能夠挺到現在。“源五郎道:”沒發現嗎?我們的體力、力量,回覆得太快了。“
確實,本來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迅速回復精力,真氣就像未曾耗損過一樣,充盈體內,令得整個人精神飽滿,有一種想要大呼大叫的衝動。爲什麼體力會這麼快回復?自己並沒有吃什麼藥,也沒有作什麼特別舉動啊,而且,與其說是體力回覆,這感覺更像……
不只是蘭斯洛,在場的所有天位武者,甚至是沒練過武的一般人,有些都感受到這股不,尋常的身心悸動,自己的力量,正在增長……
“大蛇動,地窟開,如果這個說法沒錯,那麼……”目光衝向崑崙山,源五郎道:“地窟已經打開,我們遲了二步了。”
彷佛是爲這句話作註解,腳下地面開始左右搖晃,甚至可以說顛簸起來,強烈的地震,在崑崙山方圓數百里內的地面上撕扯出裂痕,同時,一道赤紅飛焰筆直衝向天空,不是大蛇的吐焰,也不是多爾袞的烈焰刀,而是崑崙山其中一座山峰轟然爆開,滾燙的岩漿與灰塵,挑釁似的朝天生噴發……
“喂,你師哥在做什麼?一個人躲在那邊畫魔法陣,一面畫還一面那樣子託着下巴傻笑,看起來奸詭異啊。“
“他在傻笑?我看看……喔喔,這是很有名的死神的微笑啊,你真有眼福,這個笑容在炎之大陸上很有名,很多人想看還看不到啊。“
“爲什麼?”
“因爲……他每這樣笑一次,敵軍起碼就要少十萬條人命……不過這裡是風之大陸,我師兄目前人畜無害,不用擔心。“
“……算了,異大陸的事我管不着,將來要是有機會,我招待你去魔界七日遊。“
地面的激烈晃動,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韓特放下杯子,朝西方眺望。震動的源頭是在那邊,本來以爲小小地震很快就會停歇,但是已經一刻鐘多了,地震卻是越來越強烈,海上的波濤之大,也已經到了掃人酒興的地步,顯然事情不如自己預估得那麼簡單。昨大白家曾有一封緊急聯絡,要自己把一批太古魔道兵器運到出雲之國,但自己因爲忙着與老友喝酒,不願意參與雷因斯與日本兩邊的鬥爭,因而推辭了這單生意。從軍火的數量與規模來看,那隻臭猴子肯定是打算在那邊大幹一場。
仰望天空,自己頭上烈日當中,碧藍天空像是一片美麗的汪洋,與身邊的萬頃波濤相映成趣,海天一色。但是瞥向出雲之國的方向,只見那邊盡是被濃密的烏雲所掩蓋,隱隱有電光閃動,情勢詭異至極。
(搞什麼?猴子在那邊打天位戰嗎?日本的天位高手……天草或是織田香,打起來用得着這麼驚天動地嗎?)
地震的感覺也很不對勁,起先像是以出雲之國的方向爲源頭,一波波的震波往外頭傳開,可是現在的感覺,卻像是四面八方出現了十幾個震源,抖蕩不休,交相傳遞增幅,讓地震越來越激烈,只怕大半日本現在都籠罩在這場地震中。而且,這種天崩地裂的不祥感覺,自己似曾相識,奸像以前曾經在哪裡經歷過……對了,當日在阿朗巴特山,封鎖天地元氣的洞窟開啓,那時候的感覺,就與現在極爲類似……
想到那場讓人極爲不快的回憶,韓特霍地站起,將手上酒杯拋擲人海水中,濺起一片漣漪。不想去攪渾水,但是又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坐視不管,韓特皺起眉頭,心中一時拿不定主意。
“別多想了,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一隻手掌搭上肩頭,背後友人開了口,清明的雙目中已經看不見絲毫醉意,冶冽眼神如劍如鋒,筆直望向前方。
“自從暹羅城分開,到現在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難得幾個兄弟這麼齊,我也該去看看那幾個臭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