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隨着迴雪從偏殿內走出,霞光給她纖細的身姿籠上一層淡淡的嫣紅,衣衫翩飛,她整個人就像是晨光中一朵待放的芙蓉,那種清柔絕麗的風姿穿越無邊繁華而來,令她不似塵世中人。
甫一出門,就看到蕭胤在院門口的馬車旁負手而立,他似乎已經在那裡站了很久,肩頭上落滿了一片片的殘紅碎綠。
他今日也穿了一襲胡服,玄色的衣襬上滾着金邊,極是貴氣。一頭墨發分股結成髮辮披散在腦後,如墨色流泉,爲俊美的他增添了幾分野性之美。束髮的絲帶鑲着點點金珠,將他的面孔襯托的猶如神祗一般。
聽到腳步聲,他回眸望向她。
俊美的臉上神色沉冷如冰,然而深紫色的瞳眸卻一凝,眸底,好似燃起了火,極是熾熱,好似要將他面上冷然的表情燒融了一般。
花著雨被他這樣熾烈的目光看得心頭一滯,頓時有些着惱。她朝着蕭胤淡定地施了一禮,便繞過他身後那華麗的馬車,到一側的馬房裡牽馬去了。
待得她和迴雪騎馬馳走後,向來不多話的流風在蕭胤身側嘆息着說道:“丹泓姑娘,今日一定會成爲我們北朝的草原之花。”
蕭胤伸手從頭頂的樹枝上摘下一朵花,在手中隨意把玩着。
“以後,不准你們評價她。”就算是誇讚也不能。
流風瞧了一眼蕭胤的神色,見方纔還心情甚好的殿下忽然間好似惱了一般,他慌忙擡頭望天,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他有些搞不懂,殿下怎麼說了這麼孩子氣的一句話。
蕭胤伸指輕輕撫着手中花朵絲絨一般的花瓣,脣邊,勾起一抹笑意。
冰藍色的天幕,輕紗般的流雲,幾隻草原雕伸展着翅膀從雲中緩緩盤旋而過。明媚的日光灑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積雪初融的草原,如同一卷新展開的畫卷,透着清新而大氣的壯美。
花著雨騎着胭脂馬隨着迴雪來到雪山腳下的塔爾湖畔時,那裡,已經是熱鬧非凡。穿着各色民族服飾的北朝人遙遙看去,就如同草原上會走動的花朵一般,美輪美奐。
花著雨在迴雪的陪同下,很快在看臺上落座。不一會兒,北帝便攜同后妃們坐着車攆過來了,身後尾隨着朝中的大臣們。
花著雨擡頭瞧了一眼從未見過的北朝帝王蕭乾,只見他容貌俊朗,年輕時也應當是一位惹得草原女子尖叫的俊男。只是歲月不饒人,他確實老了,目光雖精厲,但是眼角眉梢卻有疲態漸顯,似乎精神不大好。他一落座,便愜意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身側,始終伴着一位女子,妝扮貴氣,髮辮上纏繞着金絲線,看上去金光閃爍。臉上也蒙着面紗,看不清面目。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眸,眼睫邊各畫着一彎嫣紅如血的新月,襯得她一雙麗目更加**嫵媚。
“她便是我們皇上最寵愛的夜妃。”迴雪朝着花著雨目光所及之處望了望,低聲說道。
怪不得如此受寵,這女子就如同一杯美酒,令人迷醉在她芬芳的醇香中,一醉方休。
北帝到場後,各色比賽便輪流開場了。
騎術、射術、舞蹈、比武......各種賽場都極其激烈,喝彩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一些得勝的小夥子,收到了心儀姑娘們送來的錦帶,喜得眉開眼笑。
送錦帶是草原少女表達愛意的習俗,就連回雪手中都拿着一條錦帶,在手腕上纏啊纏的,也不知道她要送給誰。花著雨這才知曉,那一日圍爐烤火時,迴雪編織的便是這條錦帶。
場中此時正在比賽摔跤,蕭胤的親衛也都參加了,花著雨注意到迴雪的眸光一直在流風身上打轉,心中頓時瞭然。流風將最後一個對手掀翻在地,四周響起一片歡呼聲。
迴雪站起身來,正要走過去,卻不料四五個女子已經涌了上去,紅黃綠藍的錦帶頓時搭得流風滿手腕都是。身側的迴雪黛眉一顰,咬着牙又坐了下來。
花著雨瞧在眼裡,不禁暗歎一聲。
摔跤比賽結束後,便是那幕達大會上最盛大最受關注的一個比賽:搶奪雪蓮。
雪蓮是生長在雪山之巔的一種奇花,每年的開花之季只有幾日,恰好便是那幕達大會這幾日,是以,從十多年前開始,那幕達大會上便有了這樣一項比賽。這也是那幕達大會何以要在雪山腳下舉行的緣故。
這場比賽比前面的比賽都要難,攀爬上山的一段路是最陡峭險惡的一段,隨身可攜帶的輔助物品除了繩索和自己的武器外,別無他物。且在攀爬過程中,還要和其他的賽者打鬥,阻止別人事先爬上山巔。所以,賽者要夠膽色,武功也要高。
每一年,各族中都會派出出類拔萃的小夥子來參加,奪得了雪蓮,可以得到至高無上的勇士稱號,而且,還可以送給心愛的姑娘,得到皇上的賜婚,以及薩滿之神的庇護。
在比賽開場前,太子府的侍衛爲她們送來了兩個“千里目”,大約是生怕他們爬的高了,她們在底下看不清楚。縱觀旁邊的看臺,就沒有如此好的待遇。不過,花著雨對這比賽着實沒什麼特別大的興趣,坐的久了,正想到處走一走。
迴雪忽然“咦”了一聲,道:“丹泓,你看,那不是殿下嗎?”
花著雨擡眸一看,果然,那二十多名賽者中,可不就是有蕭胤。他已經換了一身平民穿的黑色衣衫,但站在人羣中,還是如鶴立雞羣般惹眼。
不過,惹眼的不光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年輕男子也同樣惹眼。他的服飾可不像蕭胤那般低調,而是一襲紅色錦服,華貴而張揚,最張揚的是他的衣衫上繡滿了一個個圓團團的東西,仔細一瞅,原來竟然是一個個銅錢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