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七郎…”
“啊?”楚墨聽得蘇洛汐喚着自己,思緒才被拉了回來,隨即溫潤笑問:“你繼續說,我聽着呢。”
蘇洛汐見他一整晚都心不在焉,自己說了這麼半天,想必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心中不由得氣惱,嘟起小嘴,別過臉氣惱道:“人家說了這麼半天,你都沒聽進去。算了,不說了。”
見佳人動了真氣,楚墨急忙自榻上撐起身子,將佳人擁入懷中,笑言道:“洛汐的聲音如出谷黃鸝一般,繞樑三日不覺。如此仙音當真巴不得日日夜夜在耳邊響起,怎敢不聽?一字沒落,都收到腦子裡了。”
聽他這般說,蘇洛汐心中的怒氣不由得消去了一大半。靠在楚墨懷中,輕白了一眼,嘟着嘴不依不饒的問道:“那你說說,我剛纔都說了什麼?若你說不上來,今夜便迴文瀾殿好好發呆吧,我這可容不下你這大佛。”
“哦?竟這般嚴重?那娘子倒要容得爲夫好好想想了。”楚墨修眉微揚,方纔自己已然神遊天外,怎會知道洛汐說了什麼?眼珠一轉,目光落在蘇洛汐手中那件剛剛縫製好的中衣之上,會心一笑,頷首附耳柔聲道:“你剛纔說的字字句句都是對我濃濃的愛意,當真是暖心暖肺。”
輕吐的呼吸讓蘇洛汐覺得耳邊酥癢,聽得這番話更是雙頰緋紅,埋入楚墨懷中輕捶嬌嗔道:“從哪學了這般無賴,哪個愛你了?平白的說了這些話,羞也不羞。”
楚墨不置可否的將蘇洛汐擁在懷中,笑言道:“前些日子忙了點,沒來看你…”蘇洛汐聞言,轉身接話道:“七郎胸懷蒼生,兼濟天下,切莫爲了兒女私情耽誤了正事纔是。”
“好好好,都聽你的,都聽你的。”每日朝堂之上便是這些個大道理,聽得楚墨頭都暈了,可又不捨得責備於她,只得帶過話題道:“這龍繡的倒是活靈活現,既不失了尊貴也沒落了俗套。”楚墨拿過那件中衣,滿是愛不釋手之意。
蘇洛汐瞧他這般欣喜勁兒,上前服侍他穿在身上,柔聲道:“本是打算你壽辰那日纔給你穿的,瞧你這般猴急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兒皇上的意思。”
新衣加身,楚墨擡起胳膊。左看看,右瞧瞧,笑道:“這衣服倒是裁的正好,不像那尚衣局制的,每次總是有些偏差。”隨即挑眉看去,笑道:“沒想到你裁的竟是這般的合身,當真是奇了。”
聽着楚墨的話,蘇洛汐一邊幫他整理衣服一邊笑道:“你呀,就會取笑我,我這三腳貓的女紅你是最爲清楚不過的了。”微頓,扳過楚墨的身子,輕撫俊臉道:“不過這世間上的事都是一個道理,若是放在心上,印在腦裡,便自然是能成的。”
楚墨心中頗爲感慨,輕嘆道:“能如此將楚七放於心上之人,唯洛汐一人。”
“既然知道,怎的還那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都說“女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這話一點也不假,方纔還柔情蜜意,轉臉的功夫,蘇洛汐便微嗔起來。“聽福喜說你前日將自己關在文瀾殿一天一夜有餘,也不知派人說來說一聲,叫人一顆心懸在那裡。”
楚墨佯裝肅然道:“這邊境的小國,不僅滋擾生事,還惹怒了我的愛妻,當真是罪不可恕。”隨即又笑道:“是我大意了,你也知我對行軍佈陣之事不甚精通,如今想要熟識如何派兵攻打姜國,自當是多做些功課。這纔沒顧上告訴你一聲,害你擔心。”
“原來是邊境姜國滋擾之事。”蘇洛汐皺眉道,“七郎可曾想到了解決掉法子,打算派哪位將軍前去?”
“唉。”楚墨修眉成結,坐於榻上道:“便是這點一直困擾我,朝中雖說是精兵猛將甚多,可現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我稍有不慎,派錯了人,只怕祖宗基業都要受到危險。”隨即拍桌憤然道:“這都怪我,若是我足夠強大能挑起這江山,又怎會怕了那些個老匹夫與野心賊子?”
蘇洛汐見楚墨氣急,急忙上前輕撫他的後背道:“七郎也莫要如此自責,能有如此成績,得到萬民敬仰,已然是千古明君之功了。”
話雖如此,心中卻暗自有了計較:如今七郎所愁不過是丞相與景暘王之勢,更是劍拔弩張之勢。此時若是自己稍加點撥…
既已打定主意,蘇洛汐柔聲道:“依洛汐看,七郎也莫要費神於此。洛汐聽說朝中有一位姓袁的將軍,爲人忠心且驍勇善戰,對於行軍佈陣之事更是頗有心得。有如此良將,何愁姜國?”
楚墨聞言,急忙轉身,修眉輕挑,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這張美麗而天真的面孔上佈滿了欣喜與安然之色,並未看出有何陰謀之處。況且蘇家歷來未曾出過什麼高官且是書香門第,洛汐自小也過着孤苦無依,寄人籬下的生活。想來是不會與朝中之人有什麼矯情,更別說是武官。
那她是怎麼知道此人的?
蘇洛汐見楚墨定定的看着自己,心知楚墨已然起疑,遂輕笑道:“我臉上可是花了?七郎怎看的如此入神?”
“沒什麼。”楚墨淡然一笑,拉着蘇洛汐的手垂眸輕撫道:“這倒是個上好的人選。只是…”
“只是什麼?”蘇洛汐滿臉天真茫然問道,“可是這袁將軍有何不妥之處?”
楚墨擡頭,看着蘇洛汐的眼睛,輕笑道:“不瞞洛汐,已有人先你一步向我推薦此人。”
“先我一步?”蘇洛汐眨着迷茫的大眼睛問道,“不知是誰?”
“依依今日也與我提起了此人。”楚墨淡淡笑道。
蘇洛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輕笑道:“若是別人我還詫異,但若是遺蝶姐姐,那便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洛汐何處此言?”楚墨心頭一跳,修眉微挑,面色變了變,轉瞬即逝。雖然已經猜的差不多,但仍不死心,只是怕蘇洛汐察覺到自己的不自然,垂首問道。
蘇洛汐順勢坐在楚墨身邊,笑着回答道:“洛汐的身世七郎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若問朝中有哪些才高八斗的學士尚能答上幾位,但論起馳騁疆場的大將,就顯得有些孤陋寡聞了。遺蝶姐姐博聞強記,我自是比不得的,是以常去與她談天說地,增廣見聞,這才知道了袁將軍。”
言罷,面上又帶了些慼慼然之色,澀聲道:“想起以前那段與遺蝶姐姐相交之日,當真是頗爲懷念,只是如今…唉。”
楚墨聽罷,笑問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依依常在你面前說起這些麼?”
“是啊。”蘇洛汐見楚墨問話,隨口笑答道:“若不是遺蝶姐姐,洛汐以後怕是要貽笑大方了,到時可就丟了七郎的臉面了。”
“哦?”楚墨擡頭,修眉輕挑,饒有興趣的問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來考你一考。不知除了你所說的袁將軍之外,朝中還有哪些名將?”隨即附耳輕言道,“若是答不上來,一會兒可是要受罰的。”
蘇洛汐聞言,雙頰鮮紅欲滴,哪裡不知楚墨所謂的“受罰”是什麼意思,垂首低聲羞道:“你這人,真是愈發的沒個正經了。我朝兵強馬壯,除了袁將軍英勇之外,黃、寧、許、吳幾位將軍也是不可多得的將才。”
她兀自這邊垂首說道,完全沒有注意一旁的楚墨臉色已是愈發的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