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朱麗萍端了個盤子過來,放下幾盤菜,說:黃書記,聽說你在這裡吃飯,我炒幾個菜來給你下酒。
黃秋生說:啊呀,這就不好意思了!按理幹部是不能隨便吃羣衆東西的,富貴叫我一起吃晚飯,爲的是方便晚上來開會,我就熟不知禮了,怎麼可以驚動你呢?
吳富貴給朱麗萍倒了酒,她端起酒盅說:黃書記,土改時你關照了我們,我們一直沒機會表示感謝,今天我借富貴的酒敬你一杯,表達一份遲到的謝意!
申智鑑也說:是的,我們一起敬你。
黃秋生幹了酒,說:你們這麼說我很慚愧,申先生是好人,對革命有功,但還是讓你受苦了,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對不起你們。
朱麗萍說:我們知道的,你也是沒辦法,要不是你,我們棗溪土改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因此我們非常感激你。黃書記,我有些不明白,以前同智鑑一起鬧革命的共產黨都是很好的人,可是現在呢,怎麼會用癩頭這樣的人?再如錢政加,純粹就是沒天良的奸猾小人。
申智鑑說:黃書記,你跟政加一起工作得防着他點,這人見風使舵,心口不一,心狠手辣,你這種正直的人容易吃他的虧,我就是前車之鑑啊。
黃秋生說:申先生,申師母,我明白你們的話。富貴,你的酒不錯啊,我喝過許多紅曲酒,都沒這個厲害。你怎麼會做這麼多酒?現在好像很多農戶都不做酒了嘛。
吳富貴說:我這酒是一斤糯米做一斤酒的,當然比別人好。以前家家戶戶做酒,現在賣糧多了,有些人連吃的糧食都不夠,哪還會做酒啊。我不一樣,以前申先生對我好,有些結餘,這幾年互助組裡收成好,所以糧食多一些。
申智鑑說:黃書記,你別看富貴老實,很能幹的。如果繼續搞互助組,他用不了幾年就可以買田,不搞農業社的話,富貴可能要做比我還大的地主,哈哈哈。
吳富貴說:哪能呢!太擡舉我了,我哪能比得上申先生。前兩年,我還捨不得喝酒,現在不能買田了,我就多做酒喝,哈哈!來,黃書記,你覺得酒好就多喝一點,以後你想喝酒就到我這裡喝,只是平時沒什麼下酒菜。吃,申師母炒的菜比我老婆炒的好吃吧?
黃秋生說:都不錯。富貴活重,太勞累了,是該喝點酒。不搞農業社的話,我相信富貴能富起來,但是搞農業社也很好啊,帶領大家共同富裕。
申智鑑說:農業社能讓大家共同富裕當然是很好的,怕就怕那麼大的家業給有些人搞亂了。我們前進社有富貴這樣的帶頭人,自然好點,你看看另外兩個社,我不相信他們能搞好。
黃秋生說:我也有這個擔心,不說別的社,就是你們前進社,雖然有富貴這麼好的帶頭人,如果管理不好,也會出問題。富貴,今天下午我在鄉政府想了一下午,我想出了一套管理方案,不知道行不行,等會兒我先跟你說個大概,我們商量後再開會跟大家研究。
吳富貴高興地說:太好了,不用商量,你黃書記這麼大的學問,搞出來的辦法肯定很好的。有黃書記手把手給我作指導,對辦好農業社我更有信心了。
黃秋生說:一定得商量,我雖然做了幾年農村工作,但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很多情況還不瞭解,比如你們剛纔說的“看田水”,我就不知道。富貴,我還想到一個問題,去年楊海鳳副局長來,要求我們照顧好龔春蓮這個對革命有功的同志,現在她也入前進農業社了,你打算怎麼照顧她?
吳富貴說:我們肯定得照顧龔春蓮,她從沒幹過農活,我是不會讓她做粗活的。但是高級農業社是按勞動分紅的,她做點事,分紅時也可以有收入。她有文化,而我們社裡面有文化的人很少,我想過,社裡有四個位置適合她做:會計,出納,記工員,倉庫保管員。喜歡做什麼,可以隨她自己挑。
申智鑑說:我跟她說過的,她一家的生活問題由我負責。現在入農業社了,如果社裡能給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好的,會使她生活得更充實。
黃秋生說:春蓮是個要強的人,讓她自己能夠自食其力,是最好的,何況她的孩子大了一些,可以讓她媽媽帶了。
吳富貴說:如果想讓她收入多一點,就讓她做記工員,可以算一個勞動力工分,其它的事最多隻能算半個勞力。你們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來,我們喝酒。
黃秋生說:不喝了,等會兒還開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