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后見聶臨很喜歡這種香料,頓時微微驚訝,但是面上依舊帶着溫婉的笑容,開口道:“妾身想着,這雖然是未央的孝心,妾身心裡也是很開心,但是香料什麼的,總是帶着一些藥性的。若是未央調香的時候一時不察。皇上,妾身便召了御醫來,看看這香料裡頭有沒有問題;也找了幾個去看看未央,想來現在已經到了苑瓊閣了。”
聶臨想到方纔過來的時候確實是聽到了張皇后派遣御醫去苑瓊閣的事情,便將此節放下了。
仇貴妃卻是忽然開口道:“姐姐做事情,向來是面面俱到的。看起來妾身要同姐姐好生學學,免得以後伺候皇上的時候得了這個忘了那個,倒是讓皇上覺得不舒服。”
聶臨見仇貴妃這般說,便立即開口道:“愛妃,你伺候得朕已經夠舒服了。若是真的面面俱到了,倒是失了原有的好處。”
張皇后見他們竟然當着自己的面便開始打情罵俏,臉色微沉,開口道:“周媽媽,還不叫朱御醫來!”
周媽媽立即領命去了,將朱御醫引了進來。
朱御醫一進來,便立即向聶臨等人行了禮,待得聶臨叫起,方纔起身。
張皇后讓周媽媽將錦盒放到了朱御醫面前,開口道:“朱御醫,你看着這盒子裡頭的東西對人體有沒有什麼傷害。這可是關係到華陽公主的性命的。”
朱御醫頓時一驚,顫顫巍巍地拿起了錦盒,打開來輕輕一嗅,臉上現出了驚奇,之後便挑了一些細細看來,忙道:“皇后娘娘,這香料裡頭有些成分只是看、聞不能夠辨別,還請皇后娘娘能夠容許臣拿一些去御醫院裡頭好生檢驗。”
張皇后微微皺眉,隨即便笑道:“那麼朱御醫,回了御醫院,你可要好好辨辨,莫要糊里糊塗地就將結果交了上來,知道嗎?”
朱御醫哪裡聽不出張皇后的話外音?忙道:“臣知道。”
仇貴妃見狀,眼光微閃,隨即笑着看向聶臨,開口道:“皇上,看起來這件事情暫時尚且沒有定論,今日也算是白來了一趟了。皇上,不如等到朱御醫的結果出來之後,妾身陪同皇上也來這邊聽聽如何?”
聶臨雖然是不怎麼願意管這些事情,但是既然仇貴妃已經開口了,聶臨自然願意賣她這個面子讓自己的愛妃開心的,便開口道:“也好,朱御醫,你先回去吧。”
仇貴妃看向朱御醫戰戰兢兢地退下,忽然開口道:“朱御醫到時候可要從實說來,不然本位和皇上,都是不依的。”
朱御醫微微一震,臉上漸漸出現了汗跡,但還是立即開口道:“臣明白。”
苑瓊閣最近頗有些詭異。
新近被調過來的宮女琪楚微微有些奇怪。她原本是罪臣之女,是被送進了宮當宮奴的,但是她從未氣餒。畢竟樑燕也是憑着一介宮奴的身份成了讓當今的皇上都另眼相看的管事姑姑了。但是誰知道就在她打算得好好的時候,忽然有人過來說,要將自己調到苑瓊閣來!
苑瓊閣是什麼地方?凡是聰明一點的人都知道這是以前的禁地。若不是華陽公主惹惱了張皇后,又怎麼會住到這裡來?聽
說這一回張皇后更是懷疑華陽公主在送給自己的香料裡頭下了毒,所以才找了御醫過去,等到結果下來就要問罪了吧?
正這樣想着,忽然便見秋而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臉上顯然是帶了十足的懼意。
琪楚不由有些擔憂,生怕是結果已經出來了,便從身邊的婢女手上奪過了茶水,開口道:“我去伺候,你先下去吧。”
那個婢女並不是如琪楚這樣子在後宮裡頭認了乾孃的,見琪楚搶自己的差使,也只能夠暗自忍下了,轉身離開。
琪楚微微有些憂心,正想要推開門走進去,卻聽得秋而的聲音響了起來:“公主,您莫非真的在香料裡頭動了什麼手腳?”
琪楚心裡頓時大驚,便不再開門,只是依着門聽着裡面的聲響。
卻聽秋而道:“公主,若是您當真做了這樣的事情,一查出來,可是會……”
“會如何?”聶未央卻只是輕嗤一聲,彷彿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過是一些無傷大雅的東西罷了,也值得秋姨您這般着急上火的。”
秋而聽得聶未央這般說,只覺得心裡一冷,不由開口勸說道:“但是公主,你。皇后娘娘已經傳喚了御醫前去檢驗了,更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是讓皇上都同意了!若是御醫當真是查了出來公主您動的手腳,皇上一旦找到,公主您便是危在旦夕了啊!”
“危在旦夕?本位如今便不是危在旦夕了嗎?”聶未央卻是冷笑道,“秋姨,這件事情您便莫要再提了。本位是看在您從小看着本位長大的,所以本位才敬你幾分,但是秋姨你可不要得寸進尺了!”
琪楚聽到這裡,只覺自己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正想要離開,卻聽得背後忽然冒出來一個老人的聲音:“聽了這麼久,這便想要走了?”
琪楚正是心虛的時候,忽然聽得這樣一個聲音,頓時便大驚失色,轉頭看去,卻是一直在華陽公主面前十分得臉的韓媽媽!
“韓媽媽,奴婢,奴婢只是來送茶水的,只是,只是剛來便聽到了有人在說話,正在想該不該進去呢……”
韓媽媽臉上現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顯然是並沒有相信琪楚的話:“送茶水?你可不是送茶水的宮女啊,難道你覺得這樣隨隨便便的推搪之詞,能夠讓人相信嗎?”
琪楚只覺得心跳地越來越快了,幾乎到了要跳出自己的嗓子的地步。
“韓媽媽。”卻是聶未央從室內走了出來,冷眼看了琪楚一眼,開口道,“韓媽媽這麼急着過來,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韓媽媽看了看跟在聶未央身後的秋而,鬆了一口氣,開口道:“公主想來也知道了,皇后娘娘請了御醫前去檢驗公主送過去的香料。”
聶未央垂眸,良久方纔開口道:“是,方纔秋姨急急忙忙進來,一進來便問起了這個,本位自然已經知道了。”
韓媽媽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了一遍有些瑟瑟發抖的琪楚,不由冷哼道:“還不下去,在這裡當木樁子呢!”
琪楚聞言,頓時心裡便是一鬆,正要離開,卻忽然聽得聶未央開了口:
“韓媽媽,咱們在外頭說這些話也不像樣子,還是先進去吧。你不是來送茶水的嗎?也一道進來,本位身邊還真的離不了人伺候呢。”
琪楚的心頓時便又提了起來。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又怎麼知道聶未央心裡的想法?只能夠跟着聶未央走了進去,心裡不由有些忐忑。
聶未央自然是注意到了琪楚的情緒,臉上不由現出了一些笑意,只是這笑意是冷笑還是嘲笑,琪楚卻是不會知道的了。
進了門,韓媽媽方纔開口道:“公主,那香料裡頭……”
“韓媽媽放心,那裡頭的東西,朱御醫未必能夠查出來,便是當真查出來了,也不頂什麼事情。”聶未央卻只是輕笑着,彷彿已經有了十成十的把握,“而且經過此事,這種香料沒有什麼害處的事情,也便落定了,若是皇后娘娘以後還想用這香料做文章,也要看看皇上願不願意了。”
韓媽媽見聶未央說得胸有成竹,也不由微微放下了心,鬆了口氣,笑道:“公主做事,向來是十分隱秘,老奴也清楚,只是御醫院不是太醫院,裡頭能人甚多,若是真的有人曾經見過……”
“您也知道御醫院不是太醫院了。”聶未央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比起太醫,御醫纔是真正的忠於皇家,忠於先後的呢!便是母后,用了十年時間方纔搭上了一個朱御醫,且人家未必是真的買她的帳。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本位,而是本位那個母后纔是。”
韓媽媽聽到這裡,方纔真正地放下了心,笑道:“公主自然是想得明白的。”
琪楚聽到這裡,頓時只覺得自己以往的想法實在是太過天真的,真的以爲能夠在這樣波濤詭譎的後宮之中得到一席之地。
而此時,說完事情的聶未央也終於將目光移到了這個宮女身上,臉上的表情十分柔和:“你叫做琪楚?聽說是犯了事的宮奴?”
琪楚見聶未央忽然問其自己的出身來,不敢怠慢分毫,立時開口道:“是,奴婢確實是琪楚……”
聶未央卻是忽然笑了起來,但是她的笑聲卻並不是十分放肆的,反倒是被什麼東西拘住了似的,略微有些彆扭:“本位曾經不止一次聽聞,你有野心要成爲如同樑燕姑姑那樣的人,是也不是?”
琪楚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饒是她再怎麼鎮定,也沒有想到自己往常藏在心裡頭的想法竟然已經被這個從來不顯山不露水的華陽公主知道了:“公主,公主,奴婢只是羨慕樑燕姑姑,只是將這件事情放在心裡頭想一想,並沒有別的意思……”
“你也不需要這般,本位自然是知道你只是在心裡頭想想的。”聶未央忽然笑了起來,開口道,“以你的本事,實在做不到樑燕姑姑那樣的。”
琪楚見聶未央將此事揭了過去,也不管聶未央其實是在嘲笑自己,忙附和道:“公主說的是,奴婢沒有這樣的本事,也只能夠想想罷了。”
“但是你既然有這樣的想法,也便是有了這樣的野心。”聶未央忽然話鋒一轉,冷笑着開口道,“既然你有了這樣的野心,本位自然要防着你,以免當了你的踏腳石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