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而卻是搖頭,良久方纔道:“郡主,您完全沒有必要去做這些事情,您還小,還只是一個孩子。”
“既然知道我還只是一個孩子,爲什麼在我剛剛會說話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對我說害死我親生母親的人是張王妃,我必須爲我的母親報仇呢?”聶未央卻是笑出了聲,彷彿這原本就是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我現在順着你們的心意,慢慢地變成了今天這樣,不是很好嗎?爲什麼秋姨你現在又要說我還小,這些事情完全不需要我擔心呢?死的是我的親生母親,這報仇的事情,我不擔心,誰去擔心?”
秋而語塞,只能夠悶聲不語。
聶未央說完了方纔的話,臉上依舊帶着笑容,只是這次笑容之中多了幾分真誠:“秋姨我知道你待我好,也知道你心裡是不希望我變成這樣的,但是秋姨,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倒是秋姨既然有這麼多的時間憂心,不如幫着我看看費和暈的那位有什麼動作可好?現在我可是非常不放心她的呢!”
薛採青是巢王的新寵,是以飛鶴院是除了歸鴻院和梧桐院之外待遇最好的院子。
“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晚了一步……”薛採青皺着眉頭,將手中的白子放在了棋盤上,道,“看起來是計劃有了疏漏啊……”
“是。”春芳忙回答道,“奴婢遵照夫人的吩咐,掐着時間過去,誰知道那個時候在門外看見了郡主出來,便只能夠先往邊上站了一會兒。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王爺便和劉側妃傳了晚膳。奴婢想着這樣的時候不便打擾,便回來了。”
薛採青點了點頭,嘆道:“真是沒有想到,郡主和秋而在蕪菁院居然多留了一會兒,也算是我沒有計算精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春芳,你去打探打探,在蕪菁院究竟發生了什麼。”
春芳立即應了聲,轉身離開。
薛採青看着春芳離開,臉上的神色卻是說不出的嚴肅:“棋差一招,這次是我輸了,但是之後嘛。棋局纔剛剛開始,不急不急!”
天氣漸漸冷了下來,路上的行人穿着的衣裳也從秋裝換成了大氅冬衣。
聶未央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覺得透骨的涼意。
她睜開了眼睛,坐起了身來,卻見房間裡頭並不是一片黑暗的,從琉璃打磨的窗戶向裡頭透着天光,好像外頭的天色已經大亮了似的。
聶未央披上了放在牀
頭的白色貂裘,光着腳丫子走下了牀,掂着腳打開了窗戶。
窗戶一打開,一道冷風便從縫隙裡頭灌了進來,讓聶未央頓時便清醒了許多。
那外邊已然是一片白色了,原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雪,而且下得還不算小,連梧桐樹都成了冰雕似的了;而且這雪還在繼續下着。
“郡主,您怎麼把窗戶打開了?”卻是秋而進了來。她方纔打開門,便見到聶未央掂着腳站在開着的窗子前面,一張小臉都已經凍得發白了,但是她卻始終沒有走開。
聶未央回頭去看秋而,卻見她臉上帶上了關懷:“郡主,外頭下着雪,冷着呢,您是不是先將窗子關了?”
聶未央卻是搖了搖頭,道:“開着就很好,我喜歡下雪的天氣。”
秋而看着聶未央已然發白的臉色,心裡更加擔憂,道:“郡主,您的臉色都已經凍得發白了,還說很好?”她說着,便趕了過去,讓聶未央坐到了牀上,見到聶未央沒有穿鞋子,便又是一番絮叨。
聶未央卻是始終看着窗子外頭那一片白色的天地,良久方纔幽幽嘆了一口氣,道:“若是這裡的人也跟外頭的雪地一樣乾淨就好了,至少也就不會有這麼多勾心鬥角了……”
秋而幫着聶未央將鞋子穿上,聽到了這句話,也並不置評,只是心裡不免有些心疼,但是她還是立即道:“郡主,外頭似乎有些傳言,說是皇后娘娘染上重病了,這幾天已經下不來牀了。皇上便召了皇室中有些地位的人到後宮去侍疾。”
聶未央微怔,隨後便道:“我知道,這是前幾天便傳下來的事情,但是因爲僅限於王妃王爺的,所以並沒有我什麼事情……”
“不是啊,郡主。”秋而知道這是聶未央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便忙道,“本來是這樣沒有錯,但是後來因爲皇后娘娘說着要見見自己的孫子孫女,是以今日午時便由與郡主同輩的人一道進宮去陪伴皇后娘娘了。”
聶未央微微皺眉,隨即便道:“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秋而不解爲什麼聶未央會這麼問,便忙道:“不清楚,據劉側妃這是昨日劉側妃在相國寺還願的時候碰上了太子的仇側妃才從仇側妃那裡知道的。”
“仇側妃。”聶未央不由想起了那天在宴會上坐在劉側妃身邊的那個美豔溫柔的婦人,不由道,“仇側妃怎麼會在相國寺?她
也是去還願的嗎?”
秋而沒有想到聶未央會問起仇側妃的事情,便道:“奴婢並不清楚,畢竟那個時候奴婢不在劉側妃身邊。”
聶未央皺了皺眉頭,方纔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到時候自然會知道的……”
洗漱好了之後,聶未央便和秋而一道往歸鴻院去,卻在花園裡頭遇上了繞着一塊地方轉的聶承曜。
“二哥。”聶未央向聶承曜問了好,方纔問道:“二哥,方纔我見你圍着這裡轉來轉去的,到底是在做什麼?”
聶承曜笑着向聶未央回禮,聽得聶未央的問題,方纔似是有些尷尬道:“我也沒有做什麼。只是覺得這朵花被這麼厚的雪壓着居然還不折,有些好奇罷了。”
聶未央聞言也似乎是來了興趣,低頭看向聶承曜說的那朵花,只是看了之後卻是笑了出來:“我方纔還在想着,這園子裡頭哪裡有這麼奇怪的花,便是有也不該是在冬天開的,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東西。”
聶未央說着便伸出手去一撥那團雪,便露出了底下的樹枝,那朵‘花’,原來是樹枝上頭細密的旁支罷了。
聶承曜頓時頓時有些尷尬,皺眉頭的動作更加大了,幾乎將自己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什麼啊,居然被騙了……”
聶未央輕笑出聲,想要走上前去,但是卻被樹枝絆了一下,若不是秋而扶着,幾乎便摔在了雪地上頭,但也正是這一絆,雪地上便現出了一道劃痕,雪底下的泥土便和着潔白的雪一道被翻了起來。
“郡主,你沒什麼事情吧?”秋而忙問道。
聶未央搖了搖頭,回頭去看那塊因爲泥土翻露而變得骯髒的雪地,眉頭不由皺緊了:“髒了……”
聶承曜卻好像是知道聶未央會有這樣的反應,臉上帶着痞子般的笑容,道:“未央,你難道以爲雪地表面上漂亮,底下也就該一樣漂亮嗎?等到雪化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比起下雪之後的泥濘,還是原本的土地更加順眼一些的。”
聶未央聞言一怔,回頭去看聶承曜:“二哥的話,是什麼意思?”
聶承曜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消失,但是卻好像要否認什麼似的,笑着開口說道:“什麼什麼意思?我就這麼一說,讓妹妹小心腳下,免得弄髒了衣裳鞋子。錯了嗎?”
聶未央張了張口,最後還是開口道:“謝謝二哥提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