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承曜的態度一向是很明確的,他不喜歡小張氏這個大嫂,但是因爲畢竟小張氏的名分擺在那裡,聶承曜也從來沒有表現地太過無理。
小張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後還是有些鬱鬱寡歡的,倒是讓她此時的貼身婢女惠娟擔憂了。
說起這惠娟,最要說的就是她做人的本事了。原來小張氏嫁進東宮的時候是帶着兩個貼身的婢女,喚作秋柔、夏荷的。因着這二人是自小兒就伺候在小張氏身邊的,與小張氏的情分自然深厚不是旁人可比。
而這惠娟呢,只是當時東宮的一個灑掃宮女,後來小張氏見她並不是二皇子那一派的人便將她調到了自己身邊,替自己梳頭。惠娟倒也是一個通透的人,一見自己得了小張氏的青眼,登時便奉了小張氏做自己的主子,此後沒有一件事情不是爲小張氏着想的。
小張氏對此倒是也非常滿意,便漸漸放下了對惠娟的戒心。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惠娟也不動聲色地擠掉了小張氏身邊的秋柔夏荷,一躍成了小張氏最得用的人。
而現在小張氏的臉色明顯不好,惠娟又豈能夠看不出來?她將自己的想法心思都放在肚子裡頭溜了一溜,方纔開口道:“太子妃,您這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呢?是不是後院裡頭的那些子人又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小張氏素來器重惠娟,此時見她問了,也便是沒有半點兒隱瞞的:“若只是後院裡頭的那些子人也便罷了!偏偏又來了一個二皇子有事沒事地膈應本妃,當真不將本位當成這東宮的女主人了!”
惠娟立時明白過來,原來自家主子是因爲二皇子聶承曜的事情不開心呢!當即便笑着勸說道:“奴婢還以爲是什麼事情呢?二皇子是太子殿下的弟弟,又是皇后娘娘的幼子,素來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這宮裡宮外的誰不是敬着他,唯恐被這小祖宗刁難的?太子妃要是在這件事情上同二皇子計較,方是失了自己的身份呢。”
小張氏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嘆了一口氣方纔開口道:“你說的話本妃又何嘗不知?只是這個二皇子未免做得也太過了些!太子殿下還沒死呢,他便敢在東宮佈下眼線,更甚之還,還將自己的人手都安排到太子殿下那裡去了!要是他有什麼不臣之心,太子殿下豈不是性命堪憂?”
惠娟聽得小張氏這些摻雜着抱怨的話,微微想了一想,方又勸道:“太子妃,您竟是知道了這些事情,便該將此事告知太子殿下啊!您這樣子生氣,出來會氣壞身子,也沒有旁的用處,這又何苦來哉?”
惠娟這原本是爲了小張氏好,才說出這麼一番話,誰知道小張氏聽了之後更是傷感,咬着牙開口道:“我又何嘗沒有告知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這個榆木腦袋,只知道處理什麼政事,竟是完全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倒顯得是本妃處心積慮要挑撥他們兄弟關係了!”
惠娟聽到這裡,立即明白了聶承暉在小張氏和聶承曜之間是更加願意相信聶承曜的,頓時心中微定,笑着勸道:“太子妃,您也不要太過傷心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統共也就只有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這兩個孩子,他們
年齡相差不大,想來是從小就在一道的,情分自然不是一般。太子妃,恕奴婢冒犯,您是皇后娘娘爲了張家的前途才硬塞進東宮的,要說太子殿下對您十分信任那纔是奇了怪了呢。如此一來,太子殿下會有這樣的決定也是可以理解了的。”
小張氏聽着惠娟的話,只覺得有道理,但是心裡卻是始終有些放不下,便道:“本妃何嘗不知到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情誼深重?只是太子殿下畢竟還是本妃的丈夫,卻不願意相信本妃,甚至連過夜也從來沒有來過本妃的屋子。這要本妃心裡頭怎麼想?”
惠娟見小張氏對前事的執着已然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過是對聶承暉冷淡於她的抱怨,不由鬆了一口氣,又道:“太子妃,太子殿下事務繁忙,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請。您且看看,太子殿下可是不單沒有到您的房間裡頭來,連後院都沒有去過幾次呢!要說啊,太子殿下也不過是爲了朝政疏忽了後院,實在是勤勉。”
果然,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小張氏對聶承暉爲數不多的抱怨也便失了影蹤,只是提及二皇子聶承曜時尚帶着一些怒火:“罷了罷了,還好那個二皇子現在也沒有做出什麼事情來,本妃也不用去防着他。真是的,平日裡見姐姐和姑姑都是隻要防着外頭裡頭的女人罷了,怎麼到了本妃這裡,連同小舅子都要好生防着了呢?”
惠娟聽得這話,頓時哭笑不得,但是因爲規矩在這兒,也沒有做出什麼迴應,只是開口轉移小張氏的注意力:“太子妃,今日皇后娘娘特意賜下了紅棗糕過來,說是給太子妃您用的。”
小張氏素來敬佩自己這個姑姑,又兼之她是當朝的皇后,自己丈夫的母親,是以小張氏一聽到皇后賜下了糕點,便立時喜形於色:“姑姑果然沒有忘記本妃,還知道本妃最喜歡吃的是紅棗糕。快去拿過來吧。”
惠娟立時應了,轉身去拿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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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因爲聶臨即將到來的壽辰,也開始出現了一些不合人意的狀況。
“皇上當真是這個意思?”越王聶振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彷彿是在考慮什麼重大的事件似的。
聶承晨站在越王跟前,聽到越王發問,方纔開口道:“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兒子心裡頭並不是很清楚。只是那些橫徵暴斂的官員確實是擡出了皇上壽辰做幌子,讓兒子不好管。”
聶振聽到這裡,微微嘆了一口氣,道:“皇上最近是越來越糊塗了。”
聶承晨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父王怎麼可以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聶振知道是自己口誤,正欲改正,卻聽得聶承晨開口道:“父王難道還認爲皇上曾經清楚過嗎?先是爲了張家的勢力迎娶張家善妒的女兒爲王妃,使自己的側妃妾侍一無所出;後又是連着封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仇貴妃和陳淑媛,如今更是被一個小女娃耍得團團轉……”
聶振聽自己的這個兒子越說越不像話,頓時眼睛一瞪:“你這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聶承晨轉頭,不去看聶振,道:“這越地的事情原本應是父王管理的,偏偏皇上還派了幾個監軍。說得
好聽了是監軍,誰不知道他們要監視的是越王府?”
聶振還想說什麼,但是見聶承晨心裡頭對這些事情門兒清,也沒了糾正他的想法,只是嘆道:“你既然知道,怎麼敢說得這麼口無遮攔的?”
聶承晨撇過頭,道:“若是越王府真的這麼好監視,如今大哥也就不會被他們當作香餑餑似的捧着了。”
聶振聽到這裡,見話題扯到了聶承顯的頭上,微微有些意外:“說起來這些天的確是沒有見過你大哥了,出了什麼事了?”
聶承晨微微一怔,隨即便開口道:“大哥想來喜歡軍事,最近知道軍營裡頭新來了一個小將,便急急忙忙地湊過去同人家討論兵法去了,哪裡還記得回家呢?”
聶振見聶承晨似乎對聶承顯這些不着調的事情頗有微詞,不由辯解道:“你也知道你大哥生性就是這樣子,除了軍事,他還真的沒有什麼事情是能夠做的了。雖然他這樣子爲了兵法忘了你這個弟弟是有些不好,但是……”
聶承晨臉上的戲謔倒是讓聶振說不出來話了。
聶振此時也實在是有些傷感了,想當年他這個父王是多麼得人心啊,怎麼現在自己的兒子一個眼睛甩過來自己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聶承晨收回目光,開口道:“雖然不怎麼好,但是畢竟那個小將也確實是一個人才,大哥這個除了行軍打仗就什麼都不會的二愣子和人家學學倒也是一件好事。”
聶振頓時有些不滿了,開口道:“怎麼你大哥就成了二愣子了?這個小將究竟是什麼來頭?”
聶承晨微怔,隨即臉上微微泛起了一種懷念的感覺,嘆了一口氣道:“或許父王已經不記得了,那個小將叫做杭玉舟。”
“杭玉舟?”聶振皺了皺眉頭,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即擡頭看向了聶承晨,臉上的表情十分陰沉,“你說的杭玉舟可是,可是天禁軍的……”
聶承晨微微點了點頭。
聶振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天禁軍着實不是一般,是前朝的遺民。自從大正立朝以來便一直和大正作對的。但是因爲大正前幾任皇帝勵精圖治,人民安居樂業,倒是平息了不少。但是偏偏聶臨此時……
“你可知道同天禁軍扯上關係會怎麼樣?”聶振臉色肅穆。
聶承晨臉上卻是帶上了笑容,道:“父王儘管放心,大哥並不知道杭玉舟的身份,而我與杭玉舟交往的時候,用的是另外的名字,所以並沒有後顧之憂。”
聶振聽到這裡,方纔是放下了一些心,嘆道:“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管不了,只要你掌握好分寸便好了。”
“兒子知道了。”
第二天,小張氏並沒有出現在聶承暉眼前。
聶承曜見聶承暉有些心不在焉,不由笑問道:“怎麼了,大哥這副樣子,是在想哪家的小姐了?”
聶承暉看了聶承曜一眼,嘆道:“你有時候還真是會胡思亂想。只是覺得奇怪,要是以前,這個時候小張氏便應該到了我面前晃悠纔是,怎麼到現在都還是不見蹤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