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萬心呆了一呆,暗道:“這小子年紀青青,嘴巴卻是如此厲害!我尚未開口盤問,他倒已先將我的嘴給封堵住了。”
這當兒話也已經被說死了,也的確不便再向他盤問,當下眼睛瞄了瞄杜千金,問道:“你是姓杜罷?”
杜千金奇道:“咦?你怎麼知道?”
柳萬心微微一笑,拿起一包藥粉,道:“是它告訴我的!”
杜千金見是自已的一包“三酥散”,也無異處,便道:“我不信!這紙包上又沒寫個杜字。你怎會知道?”
柳萬心笑道:“瞧你這小性兒,簡直跟你娘年青時一模一樣……唉,想當年我和你娘同門學藝的時候,還曾爲這‘三酥散’吵過一架呢!”
杜千金奇道:“你和我娘同門學藝?那你不就是我……我師叔了?”
柳萬心道:“那也得看你娘還認不認我這個師弟?”言下大有堪恨不甘之意,忽又問道:“你娘在浙江還好吧?”
杜千金道:“你既知我娘在浙江,那怎麼這麼多年也不來看我?倒害得我十幾年來都不知道還有個師叔!奇怪?娘怎麼也不跟我說呢?”
柳萬心苦笑了一笑,淡淡地道:“你回去問你娘就是了!”
杜千金大喜,他這句話一說便是願意放她回去了,本以爲這次進來了出不去,沒想到無端端又冒了個師叔出來,當真始料非及,忙道:“多謝師叔!”
吳天遠一直在柳萬心背後狠瞪着杜千金。
他在荊州遭到杜千金多次戲弄,早就想出這口氣,礙於幫主要盤問她,纔沒敢爲難她。原本打算待幫主查問了之後,再將她毒打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哪料得到驟起變故,她竟成了幫主的師侄女。
耳聽得她左一聲“師叔”,右一聲“師叔”。叫得不知有多甜,只怕這丫頭當穩了幫主的世侄女後,自己以後再沒有好果子吃了,當下忙道:“啓稟幫主!這二人是毒害胡長老的兇手,若是……”
他話尚未說完,柳萬心便冷冷地道:“她是我侄女,她的本事我還不知道麼?就憑他這點本事,也能毒死胡半生?”
吳天遠嚇了一跳,知道剛纔逆拂幫主之意,已闖了大禍,忙道:“這個……不……不是,不是!杜小姐她……她心地善良,自然不會是毒害胡長老的兇手。屬下怎……怎麼敢疑心杜大小姐!”
他心慌意亂之下,突然冒了個“心地善良”出來,杜千金忍不住“卟哧”一聲,笑了出來。
郭三良冷冷地道:“不是疑心她,那就是疑心我了!”
吳遠怔了怔,偷眼瞄了瞄柳萬心,不敢再接口。他剛纔一不小心衝撞了幫主,這時又哪敢亂接口,只怕一個又不小心,便又觸怒了幫主。
杜千金見柳萬心眉間微有怒色,怕他向郭三良發作,忙岔開話題,道:“師叔,你還沒告訴我,你幹嘛要和我娘大吵一架?”
柳萬心怔了一怔,笑道:“當年我和你娘爲了探討這‘三酥散’的配方而起了爭執,你娘力爭要往內加蜜,我卻執意不肯,兩人都是牛性子,誰也不讓誰,結果自然是大吵了一架。你聞這藥中,是不是還有蜂蜜味,可見你娘還是沒忘了這件事罷。”
郭三良撇了一眼杜千金,心道:“這杜丫頭的娘毒術可比你強,‘三酥散’雖加蜜有味,但顏色變淡,混在食物中更是不易察覺。”
他見二人叔侄相認,杜千金不住向柳萬心撒嬌,自不是味兒,柳萬心雖答應了放她,可卻沒說過要放自己,多半還得爲千年雪參的事爲難自己,當下眉頭暗鎖,尋思脫身之計。
杜千金忽然道:“師叔,千金這一路上處處受人欺負,飽受悽苦,差點就見不到你了。”說完,兩眼紅紅,垂淚欲啼,楚楚之色,滿臉皆是。
柳萬心皺了皺眉頭,問道:“有這等事?”
吳天遠嚇了一跳,只道她要向幫主告狀,忙道:“屬下……屬下該死,屬下日前不知杜小姐身份,對杜小姐多有得罪,還望杜小姐大人有大量,別放在心上。”一眼瞥見她滿臉不屑,忙又道:“屬下得罪杜小姐,罪下……該打!”說着,突然自抽雙臉,“啪啪”有聲。
杜千金怔了一怔,“噗嗤”笑道:“我不是說你。師叔,這小子一路上仗着自己毒術比我高,便處處欺負我,師叔,你可得爲我作主啊!”
郭三良見她說的竟是自己,不禁一呆。
吳天遠更是吃驚,回頭瞧了瞧杜千金,見她並非說笑,不由大是懊悔:“他媽的,原來不是說我,老子幹嘛要挺身而出,自己這幾下抽臉真是白抽了。”
柳萬心淡淡地道:“好,我斬掉這小子兩條胳膊,給你出氣,好不好?”
杜千金搖頭道:“不好,這豈不是便宜了這小子!”
柳萬心道:“那你說該怎麼處置他?”
杜千金道:“師叔,不如你將他交給我,我把他帶到娘那裡去,關個五、六十年,讓他變成個老頭子,再放出來。師叔,你說好不好?”
柳萬心笑道:“那可不行!他是毒害胡半生的兇手,我可還得向污衣派的人有個交待!”
杜千金拉住他衣袖,不住搖晃:“師叔,你就答應我吧,師叔……”
柳萬心道:“好了,好了!今日不談了,師叔也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天遠,你先將這小子押到地牢中去,再給我侄女安排一桌茶飯,不可怠慢了!”
吳天遠應道:“是!”
柳萬心見杜千金還欲再說,又道:“千金,師叔先去睡一覺,明日再跟你說你孃的事。”說完,轉身出去了,那包藥粉卻放在桌子上。
杜千金無奈,只得轉身出房。
吳天遠先將郭三良交給王瑜傑,道:“押去地牢!”這才轉過身子,恭恭敬敬地對杜千金道:“杜大小姐,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