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浪苦笑了一下,反問道:“你女扮男妝來和我結拜,又安好心了?”
杜千金一想也是,便即釋然了,又問道:“那後來呢?”
郭浪道:“後來我就在山上住了下來,啞叔教我識字,又教了我一些武功,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是少林派的功夫,後來行走江湖多了,也就知道了。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啞叔,他卻不答,還怔怔地流了半天淚,嚇得我以後再也不敢問他了。師父沒教過我武功,只給了我一本手抄毒經,讓我刻苦鑽研,我這一身毒術,便是由此而來了。”
杜千金問道:“你師父只讓你自己刻苦鑽研,他不指點你嗎?”
郭浪搖了搖頭,道:“我師父整天在茅屋中,很少出來,也不知道他都在幹些什麼。他也不允許我進他的茅屋。我鑽研毒經,遇到什麼不解之處,只有寫在紙上叫啞叔給我送進去,師父再解答在紙上,讓啞叔再送出來。”
杜千金搖了搖頭,又道:“不可思議!你師父真的好……好怪!”
郭浪點點頭,又道:“其實我也覺得師父有些……古怪,我入門已經十餘年了,但竟然對師父的印象還是很模糊。我很少能有機會見到師父,就算見到了,也是恭恭敬敬,從不敢仔細看他。”
杜千金嗯了一聲,道:“你師父一定很嚴肅。”頓了一下,又問道:“那你這次下山,是奉了師命,還是象我一樣私自出走的?”
郭浪道:“自然是奉了師命,沒有師命,我怎敢私自下山?”
杜千金笑道:“那你去搶那千年雪參,也是奉了師命嗎?”
郭浪淡淡地道:“是啊!”
杜千金一驚,問道:“你師父讓你去搶雪參?”
郭浪點點頭,道:“是啊,只可惜這次失手了!師父……唉……”
杜千金又是一驚:“這次?難道你……你搶過好多次了?”
郭浪道:“師父收了我爲徒後,我便一直在山上識字練武,到了我十五歲時,我毒術已成,啞叔教我的幾門功夫我也已經練熟。師父便差我下山……下山辦事。他每次看中的東西都是一些珍貴的藥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上個月我剛搶了兩支百年首烏回山,師父又讓啞叔帶給我一張紙條。”說到這裡,伸手從襪裡掏出一張紙來,遞給杜千金。
杜千金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着:“必奪到九龍門鏢局之雪參!”十一個字,筆跡淋漓蒼勁,尤其是那個“必”字,下面更劃了兩橫,自是囑咐他不擇手段,不計後果也要奪到了。
杜千金搖了搖頭,把紙條還給郭浪,心裡越來越覺的他師父處處透着古怪,說得再直接厲害一點,簡直就和強徒匪盜沒什麼兩樣。她自己雖然也來搶雪參,雖然也好玩胡鬧成性,但心裡多多少少還懂些事非黑白,如今聽郭浪這麼一說,心裡對郭浪的師父,終有了幾分似匪如盜的概念。
郭浪看着手中的低條,說道:“這張紙條藏在我襪內,在丐幫總舵時竟然沒有被搜去,也算是運氣。師父說過,他的手跡看過之後一定要燒掉,上回一時忘了,如今可不能再留着!”說完,將那張紙條撕成碎片。
杜千金看着那落下來的點點碎紙,道:“你師父囑咐你一定要搶……拿到千年雪參,可是那雪參已經被……”一想到那怪人,禁不住不寒而粟,後面的話便打住了口。
郭浪也黯然道:“這次沒奪到雪參,只怕又要累得啞叔爲我磕頭求情了,卻不知師父還會不會寬恕我?”
杜千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聞到有這樣的師父!”
郭浪道:“你說我師父是個怪人,我自己也……也認爲他有些古怪。可是不管他怎麼樣,他都是我師父,當年我若不是遇上啞叔和師父,只怕早就餓死了!”
杜千金聽得他語氣淒涼,只想說幾句話來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呆了一呆,才道:“你跟我說這番話,定是想讓我體諒你的苦衷,別讓你不在你師父面前爲難吧!”
郭浪道:“你既然知道,那就好了!你只須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那就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行到午後,二人已經來到了一個大山谷前。
郭浪領着杜千金往谷內走去,他對谷中地形甚是熟悉,東繞一座山,西穿一片林,不多時,兩人已來到一座大山下。
郭浪指着那座山的山頂道:“我便是在這山頂上長大的!”
杜千金望着那雲霧繚繞的山頂,讚道:“你師父也真有本事,竟尋得到這等茺僻之地,若不是你帶我來,誰又能尋得到這裡?就算尋到了,誰又知道這麼高的山上竟然還住的有人?”
那山氣勢磅礴,峻峭陡險,又無上山之路,兩人雖輕功不錯,卻也爬了幾柱香的時間。
郭浪指着最高的那個山坡,道:“到了,快到了!爬上了這個山坡,就到了我們居住的茅屋了!”他雖然知道這次沒奪到雪參,定會挨師父的責罰,但終究是重回故地,語氣中掩不住喜悅之情。
好不容易纔爬上了那個山坡。
郭浪道:“不知道啞叔下山了沒有?咱們先去啞叔那,看看他有什麼辦法?”
杜千金點了點頭,隨他轉過一堵大山壁。
郭浪忽然“啊”的一聲大叫,向前飛奔而去。
杜千金驟不及防,被鏈子一拉,差點摔倒,忙加快腳步,跟了過去。
只見地上一堆餘灰碎瓦,殘坦斷壁,想是這裡不久前起過一場大火,幾間茅屋已被了個一乾二淨。
郭浪大叫:“師父,師父!啞叔,啞叔!……”
但空山寂寂,林木悠悠,空有回聲繞耳,卻又哪有人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