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叫你給她端了無數次水的孕婦——小九,你還記得吧?”老奶奶繼續着之前的話題,她問張小沫。
張小沫當然記得,她點點頭,“她怎麼了?”她順水推舟地問。
“她啊……”老奶奶綻放了一個頗有諷刺意味的笑容,“她大概是我見過的孕婦裡,最討人厭的了吧!”至今想起來也覺得很好笑,老奶奶跟張小沫說,“她懷個孕,弄得自己就好像天底下最精貴的娃娃一樣,碰不得,一碰,她就要碎了!”
“了不起!”老奶奶順便還翻了一個白眼。
“不就是懷孕麼!”她道,“有什麼了不起呢?我這輩子生了7個孩子,也沒有像她這麼嬌滴滴的啊!”
“7個?”張小沫先默默地汗了一會兒。
“總之呢,”老奶奶接着往下說,“反正自從她懷孕了以後,就覺得全天下人都得伺候她,出門得要人扶着,進門熱了得要人在旁邊幫她扇風。還有啊,因爲她的妊娠反應比較強烈,所以呢,她也不能隨便在外面吃東西。”
“這就是今天她不和我們一起吃午飯的原因嗎?”張小沫反問。
“噗,是啊!”吃着雞腿的胖女人回答,“小九她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會想吐……上次她和我們一起來食堂用餐,吐得滿地都是,可遭人嫌棄了。”
張小沫大概聽明白了這羣人的來頭。
她臉皺着考慮了一會兒,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麼,也許有點冒昧但我還想再問一下,蔣欣蔣部長又是什麼來歷?”
“她啊!”剩餘四個人異口同聲,“她就是倒黴唄。”
“啊?”張小沫興趣來了。
“你看上去真是什麼都不知道,”胖胖的女人用她肥而油膩的手摸了一把張小沫的臉,隨後說,“你聽說了鼎鑫之前的換主事件麼?”
“換主事件?”張小沫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沒有,”她老老實實地說。
“你不是傳說中聶總的前任未婚妻麼,怎麼連這個事也沒有關注?”胖大姐覺得納悶,“所以說,有錢人都靠不住。而且,你之前說你是託關係進來的,不過不方便說是什麼關係……但我們都知道……”
她衝着張小沫使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同時其他人也做了同樣的表情,“你肯定是得罪聶總了吧?”她直白地問。
“誒?”張小沫一愣,心想,“我可不知道有沒有得罪過他。”
“大概唄!”她順着胖大姐的話說。
“我們就知道!”胖大姐高興極了,“哎……”她出於安慰的性質拍了拍張小沫的肩膀,“沒事,誰人生中沒碰上幾個渣男呢!不過,聶總肯讓你來鼎鑫工作我覺得已經夠意思了,你要知道,這全市裡沒有誰不想來鼎鑫呢!”
“請講重點!”張小沫瞪了胖姐一眼,有點假惺惺地求饒道,“關於我的八卦,暫時就到這兒爲止吧?”
“ok!”胖大姐本性隨和,馬上就同意了。
“說回蔣部長,”她道,“鼎鑫之前出了一個換主的事,聶總同父異母的弟弟篡奪了他的位置,跑到我們鼎鑫來當老大。那段時間呢,蔣部長表現特別優異,被那位新任ceo不斷提拔,也因此被公司裡的其他人笑話說,她是那位新任ceo的狗腿呢!”
“?”張小沫陷入了沉思。
“所以說……”她看了看胖姐,再看了看其餘的幾個人,“所以說,我們部門在鼎鑫就是金字塔的底層,等着被淘汰的那種?”
大家聽張小沫這麼直白地說出了這句話,心情複雜,面面相覷。
“我……張小沫趕忙挽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她越描越黑,“我只是……原諒我吧,是我口無遮攔了。”
“哎,”胖姐擺了擺手,道,“別解釋了,哪怕你不說出來,我們心裡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話雖這麼說,內心還是飽受打擊,“我們啊,的確就是被公司拋棄的人……”她最後悶悶不樂地承認道
“被公司拋棄的人……”就像是一句咒語,在沒有發揮功效之前不會停止施咒那樣,從張小沫吃過午飯一直到她回到辦公室,都依然在想着這個問題。
“喂,新來的!”一進門,果不其然,張小沫聽到了小九的呼喚聲。
“誒!”她笑臉盈盈地奔了過去,“要喝水是嗎?”
“?”小九還沒來得及說話。
立刻拿起了小九面前的水杯,然後回身走到剛纔接水的飲水機處,倒了一杯冷熱比例適中的水,再遞到了小九的面前,“我想你一定會滿意這個。”張小沫微笑着說。
奇怪的丫頭?小九內心腹誹,表面卻按兵不動,拿着水的手放在空中如靜止一般。
“下午好,各位!”這時,在雜物間裡睡好覺的蔣欣起來了。
“各位午飯吃了嗎?”她高亢嘹亮的聲音充滿了活力,一瞬間讓張小沫覺得聽到了晨起的鳥兒歡快地啼鳴。
“吃完了!”辦公室裡的其他人心情愉悅地回答。
“那就好!”走到她工作的隔間裡,蔣欣看見小九坐在裡面,“出去。”她一個狠狠的眼色射在了小九的身上。
小九馬上站起來,灰溜溜地走了。
“至於你……”回過頭,蔣欣看着張小沫,“……”她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重新找個位置坐吧。”不再把視線停留在張小沫的身上,蔣欣看向了別處,“安靜如雞地坐在你的位置上,不要說話,捱到下班就可以了。”
“是。”低頭應答後,張小沫換了一個位置落座。
不知道還能幹什麼,那天下午之後,除了小九會偶爾讓張小沫給她倒一點不冷不熱的水外,張小沫的人生中只剩下了百無聊賴四個字。
下午五點一到。
“下班!”不知道辦公室裡的誰喊了這麼一句,然後風馳電掣,所有人都開始以光速收拾起東西。
辦公室裡像刮來了一股龍捲風,所有人都行動敏捷。
“下班嘍!”胖大姐最先收拾好了東西,然後搖擺着肥胖的大屁股,快快樂樂地出了門。小九挺着肚子,哎喲哎喲地哼哼着,但好歹也自個兒下了班。剩下的老奶奶,禿頂男和弱雞小子跟隨在了那兩個人的後面,走出了辦公間。
張小沫第一天在鼎鑫工作的日子,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