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寧說到這裡停頓了好一會,顧衍城本心裡堵了一口氣,不想再跟她說什麼,但是沒聽到後面的話,只能又開口。
“繼續,別裝死。”
一開口,他的語調就忍不住煩躁陰沉。
慕安寧看看他。
眼底也沉了沉。
“後面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那時候我們在談戀愛。我做了個局,告了你。那邊法律很嚴格,你雖然有錢有勢也沒辦法完全脫罪,被判了刑。”
“罪名?”
他其實已經知道,肖慳告訴他的。
但是,還是想聽她說。
慕安寧本來是低着頭的,聽他這麼一說,目光挑了挑,有些尷尬。
“說話。”
顧衍城的語氣更冷了。
又冷又硬,砸過來,她的心都顫了顫。
“是……”
猶豫了許久,她才艱難開口:“強間。”
果然。
這個女人。她怕是瘋了。
“我那個時候怎麼會給你談戀愛?”
這種瘋女人,他怎麼會看得上她的?
顧衍城心裡表示嚴重的懷疑,慕安寧聞言也張了張眼睛,困惑不解的目光閃過去之後她就皺起了眉。
“你什麼意思?我不值得你喜歡我?”
“你很值得?”
顧衍城諷刺的反問。
慕安寧說不出話來。
也許吧,害他坐了牢,他怕是不會原諒她了。
她沒說話,過了一會,耳旁又傳來顧衍城的詢問聲。
“我在那裡呆了多久?怎麼出來的?”
他又問問題,慕安寧纔回過心神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說道。
“沒呆多久。差不多一年。你家人怎麼活動的我不知道。總之大概就那麼長時間,你就出來了。”
“我爸媽,不認識你?”
這一點,顧衍城很懷疑。
慕安寧又抿了抿脣,說道:
“我跟你交往的時候用的不是真名。只告訴了你一個人小名,我說我叫安寧。這個你大概沒有告訴你父母。那件事之後我躲了一陣子,他們可能也就認爲你是在外面招惹了什麼壞女人,沒那麼仔細去查我。所以他們不認識我。”
“你跟我交往都沒有用真名。我那麼喜歡你?”
顧衍城實在不相信自己會那麼蠢。
見他又懷疑,慕安寧眉心又擰了起來,忍不住道:
“六年前,你也不過就20幾歲。本來就是衝動的時候,我們情投意合,有什麼奇怪的?”
彷彿也是。誰能想到交往的對象連名字都是假的呢?
不可以往那些方面去想,自然就不會疑心她,自然看她什麼都是好的。
顧衍城,你原來也有爲了一個女人矇蔽雙眼的時候?
頭又疼起來,心口那股悶氣壓的他心口疼,他半天沒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沉默了好一會。
慕安寧看看他,這次沒有讓他催促,自己就開了口。
反正,已經說出口的事情,是要說完的。
“後來,我發現我懷孕了。說實話,我想過打掉這個孩子重新開始的。但是終究還是捨不得,我也不知道那時候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覺得,有個孩子也挺好,然後我就把他生下來了。
當然,這中間又發生了一些事。我進華清會也是在懷孕之後的事。再後來,我生下了小寶。
其實,早在懷孕幾個月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懷的是雙胞胎,可是誰知道生完,我醒了的時候身邊只有小寶,他們說小寶的妹妹沒了。
那時候我也不懂,也沒多想,其實也是沒空多想,小寶那麼小,需要我照顧,我一個人手忙腳亂,腦子都炸了,也想不了太多。”
說到這裡,她又沉默了一會,低着眉眼,自嘲的笑了笑。
“我很失敗。我知道我很失敗,我不是個好媽媽。我把他生下來,卻其實根本就沒做好準備。
他小時候,我對他的照顧就很不到位。現在稍微大一點了,我又將他置於危險中,我……實在不是個好媽媽。”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沒有放聲大哭,只是隱忍的抽泣。
顧衍城雖然一直閉着眼睛,但其實身體早已經緊繃。
聽到這低低的哭泣聲,他才終於忍不住將眼睛睜開。
她低着頭坐在那,渾身發抖的模樣,讓他簡直抓狂。
“不要哭了。”
他低吼。
慕安寧怔了一下,擡起臉看着他。
她眼睛紅紅的,臉上都是淚。
這模樣,讓人……煩躁。
“出去。”
他讓她出去?
慕安寧沒想到。
她以爲,聽她說了這麼多,他應該會動容,會跟她說點什麼。
或者,他會問點什麼。
但是好像她想多了。他現在對她彷彿只有厭惡和煩躁。
僵坐了一會,她站了起來。
“好吧。反正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我知道你肯定還會去核實的。等你查清楚你就會知道我沒有騙你。我是有錯,但是小寶是無辜的而且他也真的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相信我這一點,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找回來。
肖慳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不會憐憫他們,哪怕他們只有五歲。”
語畢,慕安寧就轉了身。
她走了。
沒有回頭,腳步一直朝前,走到門口,開門出去,關上了門。
房中靜謐下來,顧衍城躺在那,心口劇烈的起伏着。
這個女人,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他倒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不分青紅皁白就害他坐牢,他該恨她,該報復她,最好對她下死手,讓她知道知道膽敢設計他,是要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
可是,如果她真的生下了他的孩子呢?
還是一雙兒女,他還能拿她怎麼辦?
讓他的兒子女兒都看着,他殺了他們的媽媽?
那女孩,可能還好一點,小寶的話,怕會拿刀跟他拼命的。
想到這裡,顧衍城就覺得頭疼。
過了一會,緩了緩,他才艱難的坐起來。
外套已經被她脫下放在了一旁,他伸手拿過來,拿到了手機。
翻開看看,裡面沒有沈易的電話。
那就是說還沒找到?
他的心沉了沉,撥打了沈易的電話。
“怎麼樣了?有消息嗎?”
他沒有繞圈子,上來就問。
可是,那邊卻沉默了一陣。
跟了他幾年的下屬,這種反應,他基本已經能猜到了。
但是,他還是催促了一聲。
“說話,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