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鎮北,縣醫院某病房內,韓錐斜倚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病牀上那道動也不動的身影。
他那蒼白的面容之中一覽無疑的吐露出一抹濃郁的倦意,而那雙散發着銳器般光芒的細小眼簾也不知何時變得暗淡無光。
兩天,四十八小時,二千八百八十分,十七萬兩千八百秒,一旦你將這一生之中眨眼即逝的兩天時間換算成秒計算,你纔會切身的體會到時間這一名詞的恐怖之處。
而若是在如同靜止一般的空間之中,兩天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概念,若是在這樣的空間之中眼皮也沒有眨過的度過兩天,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韓錐沒有動過,所以他已經兩天滴水未盡,一個像他這般自傲、狠毒的人,絕不該如此的折磨自己纔對。
但他必須這麼做,只因此時躺在病牀之上、與他眼簾之中的,是他唯一的弟弟—韓刀。
而韓刀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這也與他有着莫大的關聯,若不是那一天他對刀子棄之不顧,或許刀子絕不會落得這副悽慘的下場。
‘篤篤篤’微弱的敲門聲響起的同時,韓錐也從悔恨與自責的深淵中回過了神來。
“進來。”沙啞的聲音在乾涸的脣角間吐出的同時,門也隨之緩緩開啓。
“韓哥。”稚氣未脫的呼喚聲響起的同時,韓錐也緩緩的扭頭向聲音的源頭望了過去。
此時在他眼前的是個身着花紋毛衣淡藍色牛仔褲看起來約莫十五六的的白淨少年。這樣年紀的少年此刻本不該出現在這裡,更不該與韓錐這樣的人稱兄道弟,然而第一時間發現重傷的韓刀並通知韓錐的卻也是這個少年。
“你又來了?”韓錐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冷冷的說道:“我應該告訴過你,沒什麼事不用來了纔對。”
少年微微一怔,隨即緩緩垂下頭去,半響纔想到了什麼般的再次擡起了頭來,“刀哥他……”
“他死不了。”韓錐冷冷的打斷了少年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少年聞言趕忙說道:“韓哥,你就讓我跟着你好不好?”
“回去!”冷冷的吐出了這兩個字之後,韓錐便再也不看少年的一眼的扭過頭去。
“……”無聲的靜立了一會之後,少年緊緊的咬了咬牙,“我還會再來。”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
直至房門再次合上時,韓錐臉上的冷峻才隨之漸漸緩和,他本不該這樣對待那個少年,只因若不是那個少年,或許他見到的就不是重傷的刀子而是刀子的屍體,但他卻不得不做出一副冰冷的神態。
只因這個少年從在初見他時便纏着要跟着他混,他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個少年如此執着,但他卻十分清楚的明白,他走的這條路絕不會適合一個十五六歲花季年紀的少年。
……………………
晌午,似乎爲了響應兩天未休未眠滴水未進的韓錐,韓刀在數日的昏睡之後終於在一聲沉悶的悶哼中幽幽醒來。
然而當刀子那滿是痛苦的眼眸捕捉到韓錐那張蒼白而憔悴的面容時,那雙滿是痛苦的眼眸深處也頓時升起了兩道濃郁而猛烈的火焰。
牀在身體的顫抖下輕微的抖動,看着那張爲怨毒與痛苦所扭曲的面容,韓錐這才的按住膝蓋,極其生硬的緩緩站了起來。
“你不用激動,我可以走。”韓錐沙啞的吐出了這幾個字之後,便一瘸一拐的向門的方向緩緩挪去。
他之所以會在這裡只因他擔心,但此刻刀子已然醒了,所以他也沒有繼續留下的理由,而他也明白刀子此刻心中的那些憎恨,所以即便他此刻有很多話想說,也不絕能再繼續留在這裡。
“等等~”嘶啞而痛苦的聲音就在韓錐艱難的挪動到門前時陡然響起。
“如果你爲了……看我這副狼狽的模樣……如果你是爲了羞辱我……爲了告訴我什麼狗屁的錯與對!你現在滿足了!”
刀子痛苦而扭曲的嘶吼中,韓錐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閒,我會在這裡只因你是我弟弟。”
“弟弟!”刀子似乎想笑,然而他此刻的聲音卻如同慟哭一般的苦痛,“在你將我像垃圾一樣的丟下……你居然還有臉……”
“你傷得很重,需要好好休息,過一段時間,我會再來。”說罷韓錐便緩緩向眼前的門柄伸出手去。
“把話給我說清……”痛苦而憤怒的咆哮中刀子似想從牀上爬起般拼命的掙扎了起來,然而他此時的身體卻連令他支起身體的氣力都沒有。
韓錐的手此刻就停在門把上,此刻只要他微微一轉他便可以離開這裡,或許只要他離開這裡刀子便不會這麼激動,但奇怪的是他卻並沒有這麼做,只因他比任何人都瞭解刀子,只因他們體內流淌的乃是相同的血液。
韓錐緩緩的垂下了手,扭頭看向刀子,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你這麼想說,我可以聽,只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太過激動,不然受傷的只有你自己。”
“不要惺惺作態!”刀子雙眼血紅齜目欲裂的瞪着韓錐。
“冷靜點!”韓錐吼聲發出的同時,那雙細小的眼簾之中也陡然閃過一抹令人背脊發涼的寒芒。
韓錐是個很奇怪的人,不論你在什麼時候看到他,他通常都在笑,或許有些人認爲他笑起來的時候十分的陰險,然而只有見識過他憤怒的人才會明白,微笑時的韓錐究竟有多麼的可愛。
刀子明白韓錐的恐怖,或者說這個世界上已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憤怒之中的韓錐究竟有多麼的恐怖。
然而他此時卻依舊強忍住身體的顫慄,咬牙吼了出來,“來啊!殺了我……在你眼裡……我無非是個隨處……可見的垃圾!動手啊!”
韓錐冷冷的看着刀子,他的目光就像此時躺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一個陌生人般的冰冷。
“你瘋了。”
“咯咯……”像是喉管被某種硬物卡死般的笑聲從刀子的嘴中發出,他就像是聽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般,只笑的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不錯!我是瘋了……像我這樣的一個……瘋子……居然是你的弟弟……你一定會感到很恥辱……感到很憤怒……不過沒有關係……我會把你想說……不敢說的……統統說出來……”
似乎說的太多的關係,刀子止不住發出了一絲**,而後他便全然不理會身體傳來的警告,咬牙接着說道:“從今往後……你我兄弟……恩斷義絕……再無任何關係!”
當刀子歇斯底里吼出這句話之後,韓錐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刀子那撕心裂肺的扭曲神情,半響他方纔張口打破了這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你說完了。”
這並不是一句疑問,或者說這已不是一句話,而是一個答案一種動作,只因就在韓錐冷冷的吐出了這三個字的同時,他也緩緩的拉開了房門邁出了他那生硬的腳步。
一下午斷斷續續的沒閒過,直到剛剛纔好不容易碼出一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