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嘆息

對風流王爺說不 玉臺碧

京城長安似乎是歷史上那個有着百萬人口的長安。大唐似乎是那個胡風鼎盛,文化經濟空前繁榮,對女子的約束最少的盛世唐朝。先帝的名號正是歷史上那個開啓貞觀之治的唐太宗,如今爲帝的也正是唐高宗。

然而,當今皇后並非是被武氏陷害廢爲庶人的可憐王氏,而是出身高貴的清河崔氏。高宗皇帝身邊從來沒有一個受寵的武昭儀娘娘。

沒了則天女帝,還會有太平公主高陽公主嗎?將來的歷史上還會有四大美女之一的楊氏玉環嗎?似是而非的大唐讓岑三娘疑在夢中。她望盡天穹,沉默良久之後,輕輕給了自己一嘴巴:鹹吃蘿蔔淡操心。

她看不清歷史,也沒瘋到趕去千里之外的感業寺去找出一個宮裡出家的武氏小尼姑和她交好。她要操心的是,本地習俗,女子十五及笄後就能成親,最晚不過十八歲就要出嫁。

大唐對女子極寬容,允許女子獨立辦理戶籍,立女戶。可是四房過繼了嗣子,她想立女戶的路就被三房斷掉了。三房巴不得早點打發了她,最多還有兩三年,她就得盲婚啞嫁去。天知道堂祖母會給她找門什麼樣的親事。

讓你和一個陌生男人成親,睡一張牀上,侍候好他還要侍候好他媽。做飯裁衣當全職保姆不說,再擡個小妾回家你還得說好啊好啊,爲夫君開枝散葉真是太好了!咱倆以後就是好姐妹……明明想一腳踹飛,還得裝賢良淑德。胸口憋着的這口氣要憋上一輩子啊。

岑三娘想到這裡不是沒有灰心過。最初她想過死。輪迴麼,三年前轉到了這裡病中的岑三娘身上,下一世誰知道又是什麼命運,沒準兒賭對了呢?

事情不落到自家頭上,誰也不知道最真實的反應。

岑三娘夜裡望着高高的橫樑,想象着一條白布巾子掛着晃晃悠悠吐舌頭的自個兒,當晚就噩夢了。

她白天做着針線,瞟着那把刃口雪亮的剪子,一不留神被繡花針戳着了手指頭,痛得一哆嗦。想起剪子那麼大,戳進胸口該有多痛?頓時打消了念頭。

再瞧着院子裡的白牆,沒等她試,隔壁四老爺院裡的秋雲就撞廓柱自盡了。

親眼看到一領葦蓆擡着扔去亂葬崗,岑三娘腦中跳出了黑漆漆的夜,野狗啃屍等等場面。從此打消了所有的輕生念頭,沉下心來好好過活。

回想那時的心情,岑三娘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嘆息。如今不照樣活的好好的。傷春悲秋果然是要不得的,無濟於事不說,還平添煩惱。

這聲嘆息卻讓百草誤會了。她咬着脣有些難過:“三娘子是不是擔心看龍舟沒有新衣穿?那件百蝶衣被奴婢洗破了,媽媽補了只蝴蝶,一點也看不出來……”

百草突然停住了。她沮喪的想起了一件事。去年端午家宴,岑三娘便穿的是那件百碟衣。事後還引得三房老太太震怒,將大夫人叫去狠狠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