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剎那間,寒芒如瀑,滿天都是刀光劍影。
“哎呀~”一聲低呼,緊接着是“叮叮噹噹”一陣暴豆似的脆響,六個人在陰暗的林中鬥做了一團。詭異的人,混戰雙方都悶不吭聲。
夏風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對頭,縱身跳出戰圈:“且慢!”
他這一出聲,趙宣立刻認出了他,激動地低呼:“三少爺!”
陳柏舉又是痛又是高興,樂得合不攏嘴:“這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哈!鈁”
他們冒死出城,不幸被發現,本來以爲必死無疑。誰想峰迴路轉,竟然絕處逢生,怎不令他喜出望外?
“噓~”瑞安不客氣地扔給他一個大白眼:“你嚷什麼,想把叛軍全都引來麼?”
“那你們,”夏風看了一眼從身後走出來的陳柏舉等人,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好的,怎麼突然跑到昆明來了!旱”
陳柏舉一臉心虛地垂下頭,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退到趙宣的身後。
“趙宣!”夏風懵了,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是你!”隨即臉色驀然一變:“是不是雪兒出事了?”
“沒有,沒有!”趙宣連連搖手:“四小姐很安全,三少爺別擔心。”
“哈哈哈~”藍飛塵一掌拍到陳柏舉的肩頭:“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噝~”陳柏舉疼得一縮,幽怨地道:“藍大人,您這一刀,可真狠啊!我要是再慢個半分,這條胳膊就要被您給卸了!”
“對不住~”藍飛塵哈哈一笑:“回頭給你賠酒謝罪。”
“慚愧~”趙宣一迭聲地道:“不過是些皮外傷,是我技不如人,不敢言罪。”
夏風雖被南宮宸任命爲此次先鋒大將,藍飛塵只是副將,行軍打仗還要受夏風管制。
然而,若然真的論起官階職位,以及資格,卻以藍飛塵最高。
夏風對他也頗尊重,並不敢真的對他頤指氣使。
莫說現在平昌侯府沒了,就算夏風爵位還在,他也不過是個家將,比家奴的地位略高一些,哪裡敢讓藍飛塵給他陪罪!
藍飛塵哈哈一笑,從林子裡把馬牽出來:“這裡不是說話之地,走,回營!”
七個人四匹馬,三十里路,也不過頃刻之間就到了。
夏風把趙宣帶到帳中:“說吧,你們爲什麼會在這裡?一起來的還有誰?”
“全,全來了……”陳柏舉小聲道。
“噝~”夏風倒吸一口涼氣,仍抱着萬一的希望:“你們都跑來,留下雪兒一個人在臨安?”
“四小姐也來了……”趙宣垂了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夏風瞪着他,一時間連罵人都找不到詞。
事到如今,趙宣也不敢再隱瞞,把夏雪受了杜葒攛掇,帶了所有護衛偷偷離開京城,進入雲南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當然,他不忘把責任全部推到杜葒的頭上。
這一路上,他看得明明白白。杜葒年紀看着不大,城俯卻極深。論起心機,只怕十個夏雪也玩不過她。
若不是杜葒保證可以幫她獲得接近南宮宸的機會,並且答應盡最大的努力幫她得到南宮宸的好感,進一步嫁到燕王府。
夏雪哪有這個膽量和毅力跑到這種窮鄉僻壤來遭罪?
所以,他只是實話實說,不算冤枉了杜葒。
夏風俊顏一沉,眼裡升起起毫不掩飾的厭惡之情:“杜葒也來了?”
他沒有忘記,當初杜葒是如何算計他的?
如果不是她,他和阿蘅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趙宣不敢看他的眼睛,小聲道:“杜家把她送進了庵堂,倘若不帶她來,她無處可去……”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憐香惜玉了?”夏風的聲音變得十分嚴厲。
在世人眼裡,夏風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既便是得知平昌侯府遭逢大變,闔府發配三千里時,也不曾表現如此激烈的情緒。
趙宣知道,這一次,夏風是動了真怒了。
他慢吞吞地道:“昆明現在的局勢這麼亂,她一個弱女子,遭遇到任何事情都不稀奇……”
夏風喝道:“虧你說得出來!你也知道她是個弱女子!我平昌侯府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無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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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宣漲得一臉通紅:“……”
陳柏舉忙插了一句:“其實,這也不能怪趙管事。實在是姓杜的心機太深,撩撥得四小姐對她言聽計從。小人們縱然有心勸誡,也使不上力。”
趙宣苦笑:“本來我打算在仁興縣與三少會合,被姓杜的看破了,三言兩語就把四小姐騙到了昆明。四小姐的脾氣,你也知道,沒有人能拗得過她……”
夏風氣極反笑:“你們七十幾個五尺高的大男人,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支使得團團轉,玩弄於股掌之間!居然還好意思抱怨?”
趙宣當場被堵得啞口無言。
陳柏舉苦笑:“我倒希望她是個男的來着,起碼看不順眼了可以揍一頓!”
夏風何嘗不知他所說的是事實?
不過是一肚子氣無處發罷了!
默了許久,苦笑一聲:“罷了!再不願意也已經帶來了,後悔也遲了。給我抽兩個人專門盯緊了她,省得她到處興風作浪,禍害人。”
陳柏舉聽他說得鄭重其事,頓覺不以爲然:“她再能耐,也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到了血肉橫飛的戰場上,能生出什麼事來?”
夏風沉吟不語,腦子裡飛快地思索着應對之策。
此時他已深入到雲南腹地,前後左右都是叛黨,想要親自送她回去,顯然已經不可能。
最好的法子是混在運送糧草輜重的隊伍中,送出雲南。
可惜,杜葒跟杜蘅是死對頭,蕭絕絕對不會伸手管這樁閒事。
而他,也不願意卑躬屈膝去求他幫忙。
剩下的法子,就只能是託付給南宮宸,放在中軍衙裡暫住一段時間。
或者,請他派一支小隊護送她離開雲南境到內地去。
問題是,南宮宸肯讓他戴罪立功,已經是破了例。他怎麼敢再拿私事去煩他?雪兒的身份還這麼敏感。
況且,蕭絕跟南宮宸不對盤,正愁沒有機會揪他的小辮子,一直虎視在旁。
雪兒託給燕王照顧,不等於把把柄直接往蕭絕手裡送?
那傢伙絕對是個陰死人不償命的主,萬一中間做點手腳,鬧出什麼亂子來,要如何收場?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以上所有障礙都不存在。
雪兒一個下堂婦,無名無份地跟着燕王,混在一堆男人中間,算個什麼事?萬一傳揚出去,她還怎麼活?
他越想越覺得頭疼,額上青筋亂跳,忍不住伸手按住太陽穴。
管內宅這些破事,竟比打十幾場仗還要辛苦,勞心耗神還沒人領情。
“咳~”趙宣見他發愣,忙輕咳一聲,將他的注意力引了回來:“三少,其實我們今天冒死出城,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助三少奪取昆明的。”
“哦?”夏風精神一振,立刻把夏雪的事拋在了一旁:“你有何良策?”
“我們上個月就進了昆明,這一個多月,閒來沒事就到處逛,不僅地形爛熟於胸,昆明城裡的佈防也已摸了個八酒不離十。”趙宣忍不住得意:“而且,乘着叛軍大肆在城中招兵買馬的機會,陸陸續續混進了叛軍隊伍。”
“城門處可有人?”夏風眼睛一亮。
“嘿嘿~”陳柏舉露了個狡猾之極的笑容,伸手指了指鼻子:“我和趙管事幾個都是在城門輪值。”
要不然,也不能在那麼嚴密的防守之下尋到空檔偷溜出城。
不等夏風問,趙宣掰了手指道:“除了城門衛,另外還有糧庫兵丁,巡邏兵,器械庫兵丁,伙伕等等,總共分散在十幾個地方,四個城都有人。”
陳柏舉指着趙宣道:“還是趙管事厲害,進去就弄了個小頭目。”
“你們這麼多人混進去,沒人起疑?”夏風不禁生出幾分疑惑。
一個二個還好說,一羣七十幾個可以一敵十的高手突然在同一個地方出現,想不引人注意都難吧?
更何況,現在還是戰時,敵我雙方的警惕性都相當高。
“放心好了,”趙宣信心滿滿地道:“他們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招了不下一萬的青壯,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從那幾個戰敗的縣裡涌來的。他們哪有這麼多時間逐一覈對身份?只要我們不刻意炫耀武力,就絕對不會引人注目。”
“是嗎?”夏風半信半疑。
要知道,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好手,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稱之爲一流好手。
往人羣裡一站,就如鶴立雞羣。
尤其是趙宣幾個頭目,在軍隊裡呆了十幾年,上過戰場的,那股子殺氣遮都遮不住。
陳柏舉眼裡不禁流露出幾分佩服之色:“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三小姐。要不是她給了我們一些藥物,又教了幾手簡單的易容術,這麼多人想要騙過別人的眼睛的確不容易。”
“杜葒?”夏風只覺頭疼:“她怎麼什麼事都想摻一腳?”
“不愧是女華陀的妹妹,她對藥物還的確有一手。”提到這點,連趙宣眼裡也閃過一絲驚佩:“小小年紀又是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做起事來比我們還老練,不服氣都不行。”
“她還答應,到時弄些強力瀉藥,等攻城再想法子混到飲食裡去,到時拉得他們一個個手軟腳痠,連繫褲子的力氣都沒有。我看他們拿什麼跟咱們鬥?”陳柏舉越說越興奮,瞪着眼睛哈哈大笑了起來。
夏風卻知道杜葒曾經跟着柳鎮到江南住了兩年,還假死脫身,其間行蹤成迷。
說是閨閣千金,其實也算是半個江湖人了。
再加上她本身足智多謀,心計過人,學起旁門左道來更加得心應手。
“總之,杜葒此人,離得越遠越多。”夏風不願意過多談她,一言帶過。
但就是繆繆數語,警告的意味也已經頗濃。
陳柏舉一愣,笑道:“無妨,只要她不來破壞咱們的攻城大計就成。”
“這倒不至於。”趙宣哂然。
談完了私事,夏風派人把藍飛塵等人請了過來。
趙宣跟了夏正庭十幾年,對沙盤自然並不陌生。
當即也不謙讓,直接站在沙盤前,把叛軍的各個要害部門,哪些是重點防守區域,哪些是防守薄弱地區,包括糧草,器械等倉庫的位置,通通都標了出來。
又把城中巡邏換防的規律,時間一一告知。
十幾個人熬了個通宵,最後敲定在趙宣和陳柏舉值守那晚,開始攻城。
到時趙宣負責把口令搞到,先派小股部隊將城外巡邏的哨兵解決,全部換成南征軍;
然後在城中糧庫,器械庫,府衙等軍事要害四處放火,目的是把水攪混。
等城中混亂一起,再乘亂打開城門,裡應外合,力爭兵不血刃,一舉奪下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