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譏諷的聲音從一間臥室傳來,杜若能聽出來,這是凌晨的聲音。只是這間屋子不只一間臥室,杜若一時間分辯不出莫驕陽在哪間屋子。
莫依嵐已經輕手輕腳的關好了門,剛纔聽到凌晨的聲音她就知道她哥在這兒,這會兒房門開着,要是有人像她們這樣進來偷聽,到時候傳出去是非,可就不好了。
“嫂子?”莫依嵐輕扯了一下杜若,用脣語發着音,沒敢弄出動靜來,一手指了指另一間屋子,想說去看看,直覺,她哥應該在另一間屋子裡。
杜若點了點頭,步子剛擡,就聽到剛剛凌晨所在的那間屋子裡傳來了一個女人自嘲的聲音,夾帶着幾許失落,“凌少,爲什麼就不能幫幫我?”
凌晨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聲音裡除了譏諷,甚至夾上了鄙夷,“馮小姐,b市的高門千金,就是這樣的低賤?”
莫依嵐扶着杜若的手一緊,馮小姐,馮雅倩?目光微帶疑惑的看向杜若,入目的就是一張平和的臉,瞭然的眼,顯然,早就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了。
“低賤嗎?凌少,我追求自己喜歡的男人,有什麼錯?”馮雅倩目光怨憎的看着凌晨,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幾張示威的照片能把凌晨引來,她甚至不曾想到,莫驕陽的女人竟然會把這樣的事兒傳出去,哪怕是凌晨與莫驕陽的關係極好,可是這種事兒,也能到處宣揚的嗎?
凌晨是商人,她是馮家的女兒,這種政商在一起所謂的交好,暗地裡都帶着金錢交易的戲碼看的不下少數,莫驕陽的女人難道不知道這樣的照片若是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哪怕凌晨起了一點點這樣的心思,如今s市這樣的局面,只要馮市長拿到這些東西,完全就可以來個大反撲,甚至,她今天晚上這樣的舉動之所以能成,就是因爲有人給了她方便之門,不然,莫驕陽又豈是這麼好算計的。
只是這會兒,馮雅倩不會把爲她鋪路的人招出來,買賣不成仁義在,更何況,一次失敗,只要她不死心,還會有下一次的機會,她就不信,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重複出現,那個女人還會不知難而退,她的盟友告訴她,再堅硬的感情也禁不住這樣的摧殘。
凌晨真想把馮雅倩的腦袋開個瓢看看是什麼構造的,瞧瞧這會兒裝的跟聖母似的,還追求自己喜歡的男人,這話要是馮雅倩十五、六的時候說出來,或許他還能裝一回知心哥哥,好好開解開解,可現在馮雅倩明明已經快奔三的人了,一個快奔三的女人跟他說什麼喜歡沒錯,不他媽有病嗎?
“馮雅倩,我相信,只要莫驕陽往電視面前一站,別的地方我不說,就咱們s市的老少女人,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會抱着電視屏幕亂啃,甚至想像成自己是這個男人身邊的女人,我說這話,你信不?”
凌晨鄙夷的睨着馮雅倩,要不是因爲這個女人姓馮,要不是這個女人是b市馮家的女兒,他這會兒纔不會這麼客氣呢,早他媽給他扔到夜店裡會牛郎去了。
凌晨覺得馮雅倩現在滿臉寫着都是兩個字,,缺男人,行,他他媽做一回好事兒,給你找個有男人的地方去,而且還是能包君滿意的地兒,環肥燕瘦,任君選擇,甚至在牀上還能讓你,就算是技術再爛,喂兩片藥,也他媽能拍個大片出來。
可是這些法子,都他媽不行,這個女人姓馮,一想到這個姓,凌晨就他媽憋屈,不只爲自己憋屈,也爲莫驕陽憋屈,這會兒那個男人還睡着,凌晨甚至用腳趾頭都能想像到那個男人醒來知道自己被算計的事兒得發多大的火,那個男人陰鷙的一面他也不是沒見過,要是別人,一定大卸八塊了,甚至把這人賣出國都有可能,你不是缺男人嗎,莫驕陽要是下手,比他還得狠,一準得找個專門收容女人的地方,一天不讓你接個七八十個男人都不讓你下牀,到那時候,看你還喊不喊缺男人了。
這事兒,真他媽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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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雅倩沒想到凌晨會把自己跟那些粗鄙的人放在一起比較,一瞬間眼珠子都鼓了起來,“那些人跟我能一樣嗎?你知道我喜歡了他多少年,你知道我爲了他吃了多少苦,你知道我這十來年所有的生活節奏都是爲了能跟他在一起,這些,你都知道嗎?我就是喜歡他,愛他,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這有什麼錯,我又不是配不上他,爲什麼你們都不幫我?”
馮雅倩咬着牙,若說開始還是憤恨,說到後來,竟然連身子都在顫抖一般,可還是沒讓眼淚落下來,哪怕,眼眶已經被溢滿,可她還是仰起了頭,讓眼淚倒流了回去,她,就真是隻是喜歡那個男人,喜歡到連自己的人生目標都全是這個男人的影子reads;。
苦澀一點點的在嘴角漫延,甚至,說出的話都帶了哭腔,可是臉上還是那樣乾涸。
“凌晨,像你這種遊走花叢,以玩弄女人感情爲目的的男人是不會懂的,我十幾歲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他,眼裡,心裡,就全是他,我剩下的人生,除了與他更近一些,再也沒有別的動力了,我十幾歲以後所有的選擇,都是圍着他轉的,凌晨,你不會懂那是什麼感情的,這一輩子,我能規劃出來的人生道路,每一步,都是他的影子,我媽因爲我當年決定進部隊氣的都病了,我爸雖然沒說什麼,可也是心疼我一個女孩子沒事兒給自己找罪受,可是凌晨,我那會兒心裡卻是雀躍的,哪怕我走的時候我媽哭的嗓子都啞了,哪怕兩年纔能有一次探親假,我從來都沒有用特權打破過,只是在規定的時間與家裡通電話,雖然我知道我大伯一直有把我的情況說給我媽,我爸,我爺爺聽,雖然我知道我家裡人一直希望我回去,可是凌晨,我不知道,在沒有他的天空下呼吸,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已經不能想像沒有他的地方,我該如何的呼吸,凌晨,我的要求真的不高,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然後呢?”馮雅倩的話不是特意用來煽情的,可以看得出來是她自己經歷的,可是凌晨不可能因爲這幾句話就失了自己的陣線,且不說在他心裡拿杜若看的比馮雅倩重的多,就只單純從莫驕陽的角度來說,莫驕陽要是喜歡這個女人,會等到現在,屁,就憑莫驕陽護着杜若的態度,就不可能讓杜若離開他。
馮雅倩知道凌晨不是那麼好說服的,今天晚上的安眠藥劑量有點大,她沒有膽大到給莫驕陽下那種藥,她知道莫驕陽的意志力是多麼的驚人,她們以前在一起出過任務,也看過別的戰士被下了那種藥之後是如何的抵抗過來的,這是莫驕陽曾經訓練的一個科目,她沒那個膽子莫驕陽睜着眼睛的情況下做什麼勾當,哪怕她是希望他能睜着眼睛看到她親吻他的。
可是,她還是不敢,一點險也不敢冒。
所以,她下了比在部隊試驗時更重劑量的安眠藥,而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敢保證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可是隻要她能躺在他身邊,只要讓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躺在他身邊的是她,那就可以了,她相信,莫驕陽不是個始亂終棄的人,也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哪怕,兩人什麼實質性的關係都沒有,可是隻要莫驕陽與她肌膚相貼了,她就敢用馮家作爲籌碼與莫驕陽來談判。
可是這些,都被凌晨破壞了。
事到如今,馮雅倩咬了咬牙,目光盯緊了凌晨,想要在這個男人的眼裡看到一絲的情緒變化,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只要杜若跟莫驕陽離婚,我可以給她一大筆錢,這些錢,足夠她走完以後的人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甚至,我還可以答應她,在五年以後,再給她一筆錢,讓她足夠爲後半輩子的揮霍買單。”
“嗤——馮雅倩,你的手段就這麼簡單嗎?”
馮雅倩咬了咬脣,那個女人跟莫驕陽在一起,不也是圖他的錢嗎?
“這個世上好看的男人有都是,她有了錢,再找一個小白臉養着也行,到時候還不是呼風喚雨。”
凌晨翻了個白眼,還找小白臉,賈峰那種連臉白帶多金的送上門了,人家都沒要,更何況他這還備用着呢,哪個不是人中龍鳳,可是誰有莫驕陽幸運了。
“馮雅倩,雖然這個世上,人是講究自由的,可是把自己的自由建立在對別人的禁錮上,是不厚道的,你喜歡誰,那是你的權力,沒人可以干涉,同樣,別人喜歡不喜歡你,也是別人的權利,用這樣的手段,即便是得到了,最後,也會讓別人以這樣的手段把原本不屬於你的東西從你身邊搶走,這個世道,天理循環,這句話,還是有用的。”
微頓了一下,凌晨已經輕撣了撣褲子起身,剛剛,特意留開了那道門,想必,這會兒小若若也到了,這翻話,不管小若若聽沒聽到,希望都不會讓她們夫妻再起爭議。
“馮雅倩,奉勸你一句,今天晚上這樣的事兒,還是少幹,不然,以驕陽的脾氣,能放過你一次,未必放過你第二次,此刻,你真該慶幸,你姓的是馮,若是你姓張、王、李、趙,沒準,這會兒,你已經被抽筋扒骨了。”
“你——”馮雅倩從小到大沒受人威脅過,在家裡她是被寵着,捧着的,在部隊,別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會得罪她,莫驕陽對她是陌視的,凌晨對她又是句句鄙視,似乎,她的敗北,都出現在了莫驕陽和他的朋友身上。
她一點也不會忽略到凌晨話語裡的警告,還有那裡面濃濃的威脅,甚至,她都能想到,她要是不姓馮,她的下場會是什麼,馮家,也不是沒幹過這樣的事兒,這些當官的,掌權的,嘴裡說着仁義道德,可是背後裡乾的骯髒事一樣也不比別人少,只不過那些沒權的沒有保護傘,被人逮着了,要麼就是破財免災,要是連破財的機會都沒有,就只能等着被抓,被審,被判。
可是這些掌權的人又不一樣,他們哪怕幹了壞事兒,也還會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底下,嘴裡說着滿口的仁義道德去忽悠那些平頭百姓。
所以,凌晨的話,半點也不假,因爲她姓馮,慶幸她姓馮,可是她若是不姓馮,她有機會遇到這個男人嗎?
沒有,所以,真正慶幸她姓馮的,還是她自己。
凌晨邁開的步子,逼的馮雅倩步步後退,直到整個人都抵到了門板上,退無可退的時候,凌晨才嗤笑着發聲,“馮雅倩,今天晚上,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會被抹去,無論你費了多少的心機,包括後面是不是有幫手,都無法把今天晚上的事兒翻出去,當然,如果,你不怕聲名狼藉,不怕出門見人被臭雞蛋,白菜幫子砸,那麼,我也不介意幫你鬧一條更大的新聞,而且,保證會讓b市馮家那邊看了,完全的信以爲真,絕不摻假,到時候,哪怕你不願意,也得閉着眼睛嫁給一個你不喜歡,甚至,還足以做到你爺爺輩的遭老頭子,不信,你就試試。”
馮雅倩緊咬的脣,不敢相信這個近在咫尺仿似來自地獄修羅一般的男子,男人眼裡狠戾的神色像是把把飛刀一般扎的她滿身都是血孔子,然後男人化成了嗜血的惡魔,猙獰的對着她的傷口不斷的擰着,因爲那些飛刀都是經過特意改制過帶了血槽的,這樣擰過之後,只會加大血流的速度,男人還在一旁看着熱鬧,甚至覺得滿地的鮮血不過癮,還拿了盤來接,然後去做了血豆腐……
馮雅倩胸口堵的難受極了,那種被逼視的壓抑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從來沒以爲自己是個弱勢的女人,在部隊這些年,吃了苦頭,可也一樣練就了一身好拳腳功夫,收拾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半點也不爲難,可是面對凌晨,她就像是被壓制在籠中的小鳥一般,她怎麼會不知道,凌晨也是在部隊裡呆過的,後來爲什麼離開她不清楚,可是凌晨是跟莫驕陽一塊接受訓練的,那種出色的身手又豈是她一個女人能比的,在同等的環境下,接受了同樣強度的訓練,女人,註定了是疏於男人的弱者。
“凌晨,你就不握我報復你嗎?”
“嗤?報復?”凌晨像是聽到一個多麼好笑的笑話一般,“馮雅倩,先把自己的毛收拾乾淨了再來說話,真給你幾分顏色你就來開染房了,我可不是b市那些花拳袖腿圍着你屁股後面打轉的公子哥,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今天晚上的錄音拿到b市給老爺子聽的話,那麼,你就儘管放馬過來好了,正好,我這人呢,從來就沒有不打女人的紳士風度,對於某些欠教訓的女人,我可是從來不會手軟的。”
微頓了一下,凌晨像是刻意壓低了語氣,甚至微微傾過去的頭,都已經能貼上馮雅倩的脣了,門板與男人高大的身影之間,馮雅倩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這麼渺小無力過,明明是這般曖昧的姿態,可是她卻能從男人的呼吸裡都品出鄙夷的味道,“或者,你希望我把那些照片,都公佈出去,然後放出些什麼風聲好呢?b市馮家千金因愛慕s市高大英俊,風流瀟灑的淩氏總裁,在某次與淩氏總裁的飯局上,偷偷下藥,只求與淩氏總裁一夜,這樣的新聞,馮小姐,可喜歡?”
馮雅倩的臉色越來越白,她知道凌晨嘴裡的那些照片不是她偷拍下來發給杜若的,這會兒還在她的手機裡存着,可是她的手機,早就被這個男人扔到了而所的池子裡,那款,壓根就不是防水的,這個男人,甚至爲了以絕後患,連手機卡都沒給她拿出來,還好心的提醒她拿着身份證就可以補一張卡,不過幾十塊錢的費用,還大方的塞給她一張五十元的綠票,算作他不小心舉動下的賠償。
凌晨嘴裡的照片,是剛剛他進來的時候,強迫的扒開她上半身的衣服拍的,就是這間屋子,馮雅倩厭惡的看着這間屋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凌少,做人別太絕,大家留一線,總有相見時。”
凌晨微眨着眸,似乎覺得這話說的挺有道理的,身子,慢慢的後傾,然後,站成了筆直的角度,曾經當過軍人的人,站直的身體都不自覺的繃直了後背,就像是每個行業都有一個職業習慣一般,哪怕你很久都不做了,可是這種職業習慣還會伴隨着你。
“馮小姐說的,果然深得我心呢。”
凌晨之前的行爲,已經過火了,其實只要馮雅倩膽子再大一些,他威脅馮雅倩的話語就會顯得蒼白無力,馮家是什麼人家,他凌晨就算是山高皇帝遠,有莫家撐着,可是馮家想收拾他,雖然算不得輕而易舉,可是給他添些麻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到底,這就是政客與商人的區別,更何況,馮家還是軍政一體,這就足以揭去他的地位,可是馮雅倩一個女人,不懂男人這些貓膩,不懂馮家就算是吃了虧,也得咬下別人一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