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離五歲前,應威其實都打算讓他不與外界接觸的,好讓他專心習武。
可在一次不經意的瞧見他一身紅衫蜷縮着小小的身體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望着遠處,漆黑的眼瞳裡流露出濃濃的迷茫和孤寂之後,應威心裡又澀又不忍,眼睛都溼潤了。
應威這才意識到,過早的讓他知道仇恨着實讓他承受了太多太多。
他才五歲,還是個孩子啊。
應威一番思慮過後,於是把應離帶到了雲湖山莊。
那個接納他當管家的孩子明亮又活潑,心地也善良,應威想,她或許能讓應離好過一些。
事實上,十年過去了,她確實讓應離變了許多,開解了他許多,效果超出預料的好。
但如今她儼然成了應離心目中最重要、最撇不開的人,已經超越了他心中的仇恨。
如果在報仇和救她中選一樣,應離恐怕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救慕夕雪。
對此,應威無奈嘆息,幽月也不發表意見。
應威如此是出於對應離的忠誠擁護,骨子裡的天性——僵持兩天無果,也知道應離嘴上答應但下一刻會立馬出去找人,他也不可能一直捆着應離,所以算是默認和退讓了。
而幽月從生下來就是被選中的月火族聖女,她用生命來服從保護少主是職責,也是她的宿命。
但趙希光就不一樣了。
就算月火族沒有被滅,他現如今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族人罷了。
當年出事的時候他已經四歲,且父母早已經不在,也就是說靳國朝廷對他來說有滅族之仇,卻沒有滅親之仇。
他生性比較自私狹隘,覺得這仇實在是可報可不報。
方纔之所以大義凜然裝出一副看不起應離被女人迷惑的樣子,也不是因爲他多麼痛恨當今太后,多麼的對應離怒其不爭,他只是想故作一番姿態好有立場留在幽月身邊罷了。
要是讓幽月知道他根本無心爲報仇和復族付出,幽月別說說話了,估計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雖然現在幽月也很少理睬他,但好歹還是把他當做一個無法忽視的同伴,容忍他不時到身邊晃一晃。
且趙希光從小就開始癡迷於幽月,看到幽月對應離完全不同於旁人,他的心裡又嫉妒又恨,已經沒有理智可言。
他都恨不得殺了應離,哪裡還會把他當成少主來參拜盡忠。
他也知道說出那番話之後幽月會生氣,但還是說出來了。
至少幽月生氣了,會給他不可多得的反應。
可是她直接說讓他滾。趙希光嘴角僵硬了片刻,胸口翻滾不休,他忍了忍,強笑出聲,朝着幽月走近了一步,語氣軟下來:“別生氣,我就嘴巴壞,也是太擔心少主的安危了,沒有什麼不好的意思,幽月,別生我氣了好不好?先來吃點東西,趁熱……”
“想活命的話,以後管好自己的嘴。”幽月對他的認錯無動於衷,打斷他之後便冷冷丟下這一句話就撇下他走了。
趙希光直勾勾的盯着幽月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握緊拳頭似乎在強忍着什麼。
但他仍揚起嘴角淺淺一笑,露出那顆尖尖的虎牙,笑容竟有幾分邪氣。
他回想起剛纔幽月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應離看的樣子,低聲自言自語道:“真是傷心,這麼多年的相處卻抵不過少主的一個眼神……不過有什麼關係呢,早晚,早晚我都會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