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離聽他這麼喚自己有些心煩,暴躁的掙了一下繩子,他對應威說:“爹你快起來行不行,我們都父子相稱這麼多年了,你這樣我多不習慣。”
應威直挺挺的巋然不動:“少主要是還當我是養你長大的父親,就答應我不要再去找夕雪了,她有自己的造化,肯定不會有事的。少主你就耐心等我們人集齊了,一起離開這裡去北昭國好不好?”
“不可能!”應離想也不想就否認了。
他望着應威,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瞳眸裡亮着淺光,“我怎麼可能丟下慕呆子不管?爹,她也算是你一手帶大的,你能放心她進宮嗎?要是有危險怎麼辦?她一個人能應付?我說什麼也不會讓她一個人的,我要留在她身邊!”
應威想起慕夕雪,也沉默了片刻,但最後還是抵不住心中的顧慮重重嘆息,“我把夕雪當女兒,怎麼可能不擔心,但是少主……”
應威突然擡起眼睛直直看住應離,情切深重,且稍稍壓低了點聲音:“你是我們月火族最後的希望啊,你怎麼能來岑陽而且還想着混進宮去?這對你而言是多麼危險的境況你清楚嗎?要是被姓鄭的那個老女人知道了你的存在,可就徹底的……”
應威面容晦澀悲切,雙目微紅,說不下去了。
“屬下也很想報仇,但我真的不希望,少主最後落得和族長一個下場……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屬下萬死難贖其罪啊!”
聽到“族長”兩個字,應離狠狠閉上了眼睛,有些吃力的呼了幾口氣。
“行了,別說了。”
應威以爲他是執意不肯,向前跪了一步,眼裡淚意更甚:“少主!”
應離一動不動坐在那裡靜了好一會兒,眼睫顫動着,片刻後纔出聲,嗓音安然的有些發沉。
“爹,我聽你的,不去找她就是了。”
“你說真的?”
“真的。”
應離是什麼脾氣應威還不知道?年紀雖小,但執着又堅定,認定的事情很難更改。
他此番答應的太快,反而讓應威不太確定,心中有些惶惑不安。
不過應威沒來及說話,應離又道:“爹起來吧,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父親,但是我也叫了你這麼多年爹,你這樣跪我,我會折壽的。”
幽月旁觀到這裡,適時動身進來,將應威扶起來,應威衝着她點點頭,幽月又步伐款款過去給應離鬆綁。
應離掃了幽月一眼,倏地揚起嘴角,似笑非笑一下,“勞煩月神大人了,親自給我解綁。”
幽月的面紗還沒取,從應離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淡淡的垂着眼眸,冷清的就像冬日裡細雨,看久了仿若還帶着點刺骨的寒。
“月火族的聖女保護族長是一生的職責,付出生命在所不惜,這是宿命,解個繩子算不了什麼。”幽月說話的聲音空靈溫婉,帶着點不經意的語氣。她解完了應離的手腕之後,跪在地上準備給他解腳上的,應離卻動作迅速的把腳移到了一邊,不讓她碰。
應離不冷不淡道:“手都解開了,我自己來。”
幽月擡眸安靜的看了他一下,起身來側立他旁邊,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臉。
應離自己解開了腳上的繩子,然後對應威說:“爹,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應威站着不動,他面上雖然不顯,心裡還是不太相信他會老老實實呆着,自己這一離開,保不準他就跑了。
幽月眸色沉靜的移開了目光,轉過頭來對應威道:“我會看着少主的。而且有些話還要對他說,你就先下去吧。”
應威眉頭蹙了一下,看了眼不動聲色的應離,和完全看不到表情的幽月,最終不知是妥協還是無可奈何的擺擺頭,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