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番外之楊華的故事三
房間一片靜謐,空氣彷彿這一刻凝結。外面的廣場也不知道誰放煙花,絢麗的煙花照亮了整個夜空。
“羅、紹、洋,他媽的再說一次。”冰冷的聲音像一把利劍,直撲心臟。
羅紹洋無所謂的笑了:“哈……哈……哈……楊華,說是變態。”他直直盯着雙目通紅的楊華。
剛說完,羅紹洋就蜷縮着身子,肚子的疼痛讓他說不出話來,只能喘吸着。也許,他真的愛錯了。不過既然愛了,他就不後悔,儘管那個從來沒有愛過他。
“紹洋,別逼。”楊華握緊拳頭,看着地上很久都沒說話,他接着說道:“或許喜歡過,可是男,不可能和一起。”
聽了這話,羅紹洋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他擰着楊華的衣襟,憤怒的說道:“媽的現和說是男,和上牀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乾的那個也是男。楊華,他們都說楊柯不如,可覺得,真他媽的才失敗。”
“失敗……”楊華冷冷一笑,“是,很失敗。可,卻喜歡。”
“……”羅紹洋心中一陣絞痛,他從來不知道楊華的語氣會這麼傷。
“紹洋,放手吧。承認有一刻是心動過,但這不是想要的,想要的沒能給。”
“叫放手……以爲不想嗎?但辦不到,楊華,辦不到,從小到大,除了沒有別。”
“紹洋,不管答不答應,今天來只是把這告訴。還有,楊柯怎麼死的不會追究,從今以後,不要再來找,是不會再見的。”說完,楊華轉身,向外走去。
“不怕把事情告訴妻子嗎?”
“呵……紹洋,該知道,不會給機會的。”楊華沒回頭,打開門,直徑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羅紹洋癱坐地上,他怎麼沒想到,楊華從來沒爲誰停留過,怎麼又因爲他一句話而破例呢?今天的結果,他應該早就料到。
出了酒店,楊華並沒回家。街上燈火闌珊,可他卻找不到回去的路。腦海裡,全是羅紹洋的話語‘是個變態……是個變態……’。一字一句,像個緊箍咒,死死箍着他。
踩着油門的腳不知不覺中加重,握着方向盤的手骨頭凸出,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突然,楊華急忙踩剎車,但,一切都來不急了。他彷彿看到楊柯死的那晚,情景和現一模一樣。
聽着巨大的撞擊聲,楊華那一刻突然覺得解脫。這一輩子,他仇恨中度過。現,終於一切都將結束。
方向盤上被染滿了鮮血,他看着自己的鮮血不住的往下滴,他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昏迷的幾秒,那些被他遺忘以久的畫面又重新閃現,可他卻怎麼也抓不住。
看着時鐘指向十二點,董柔倩握緊手指,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她起身,剛站直又直直坐下。
“鈴鈴鈴……”的聲音響起,董柔倩嚇了一跳,看着放茶几上的手機,董柔倩伸出手,卻又縮了回來。隨後,她立馬拿起手機。衆顯示屏上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董柔倩顫抖的按了接聽鍵,內心個有聲音提醒她,叫她不要接。大拇指按的那一瞬間,她差點把手機掉了下去:“喂……”
“好,請問是楊華楊先生家嗎?”
“是,請問是?”董柔倩努力使自己平靜。
“哦……們這是**醫院,請問是楊先生什麼?”
董柔倩頓時一僵,醫院?什麼意思?
“還嗎?”
“,是他妻子,請問,怎麼有先生的電話,先生出了什麼事嗎?”董柔倩急忙開口問道。
“是這樣的,楊先生**路出了車禍,現正醫院急救,還請儘快趕過來……”
‘咚……’還沒等那說完,董柔倩手一鬆,手機徑直掉了下去。
她不知所措的站客廳,自小母親就把她一切都打點好,就連和楊華認識到結婚,也是母親一手操辦,沒告訴過她,遇到緊急事情應該怎麼辦。
過了半晌,她才反映過來。慌措的走到房間,期間沒注意腳下還被沙發腳絆倒。匆忙的拿起包,又拿了些現金,這纔出門。
“醫生,怎麼樣,先生怎麼樣了?”見醫生從急救室出來,董柔倩急忙抓住醫生的手。
“是他……”
“是他妻子,有什麼都可以根說。”
“哦,是這樣的,病送過來途中有一段時間腦部缺血,能不能醒過來要看他自己了。不過,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病醒了也有可能沒有意識。”
“醫生,什麼叫沒有意識?”董柔倩喃喃的問道。
“沒有意識醫學上講就是植物……”
看着醫生一張一合的嘴,董柔倩放開抓住醫生的手。出門前都好好的,怎麼會成爲植物呢?她沒注意到醫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此時,這走廊上似乎只有她自己。
董柔倩一動也不動的看着長長的走廊,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丈夫什麼時候從急救室裡被推出來,看着丈夫面無表情的躺着,然後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快要看不到時,她纔回過神。
丈夫被推進病房,她也想跟着進去,可卻被攔住。
“對不起,病現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還不能進去。”
董柔倩張了張嘴:“爲什麼不能進去,是他妻子,爲什麼不能進去。”這個時候,她連母親常講的說話要溫柔也忘了,她只知道,這些,不讓自己進去看丈夫。
“對不起,病還需要休息。”護士面無表情的說道,醫院,這種事見多了,也就麻木了。
楊華走荒無煙的草地裡,草地裡的草非常茂盛,有些長到他大腿那麼高。楊華草地裡走了很久,可無論他起哪裡,最終又回到原地,這種感覺,像淹水的時候,明明自己努力想浮出水面。可卻任自己怎麼努力,還是呼吸不到空氣。
楊華不停的走,不停的走。猛然,他似乎想起什麼。好像除了他自己,他沒聽到任何聲響,而這一望無際的草原,死氣沉沉,沒有一絲活氣。空氣,像什麼被凝固一樣。而時間就停留這一刻。
楊華把舉起手。隨後他笑了,他笑得撕心裂肺,甚至不停的咳嗽。但空氣中,他沒聽到自己的聲音。
楊華絕望的站原地,舉目四望,哪裡都是草,無邊的草像似把他淹沒。
很久,時間彷彿過了很久,這裡,沒有日出與日落,沒有晴天和雨天。有的,只是草,和他自己。
不知道什麼時候,楊華開始回憶,只有回憶,他才能證明自己還活着。他想起自己七歲時,母親懷中抱着小小的孩子,那時,母親的表情很溫柔。楊華小心翼翼的接近母親懷中的小孩。
“小華,以後他就是弟弟。”母親溫柔的說道。
那時,他只記得自己憋着嘴:哼……他纔沒弟弟,媽媽是他一個的。
母親沒看到他的表情,只認爲他接受了這個弟弟。母親和父親都很忙,而照看弟弟的任務自然而然的落他頭上。等父母出去,就開始虐待這個所謂的弟弟。那時,他雖小,但也懂得做壞事不留痕跡,他給弟弟喂凍過的牛奶。
有時,弟弟拉屎拉尿身上他也不管不顧。甚至,弟弟餓了,他也不給弟弟東西吃,任憑弟弟哭。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覺得這樣做已經不刺激。弟弟五歲時,他騙弟弟去游泳,弟弟對他很相信,不管自己如果欺負他,也只是傻傻的笑。那時,他已經十二歲,自然不喜歡弟弟那個像傻瓜一樣的笑容。
那是個星期天,那天天氣很好,弟弟拉着他的手,因爲太小,跟不上他的步伐,常常需要小跑。那時,他們家還沒搬家。出了家門,需要走很長一段衚衕,被四圍的樓房遮住,衚衕常不見光,所以顯得陰森森。
走進衚衕,弟弟有些害怕,更加用力抓住他。他沒顧弟弟的害怕,腳步邁得更快,終於,弟弟就算跑也跟不上他節奏。弟弟拉着他的手落下,瞬間跌倒地上。聽着後面的哭聲,他卻沒停,甚至小跑。
走出衚衕,他開心的笑了。他心底鄙視道:那個傻瓜。
足足過了五分鐘,他才裝模作樣的走回去。拉起還坐地上哭的弟弟:“小柯別哭,是哥哥不好,哥哥沒抓住。”
弟弟紅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說道:“哥哥,不要的嗎?”
聽了弟弟的話,他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個傻瓜還挺敏感的,“怎麼會了。哥哥永遠都不會不要。”說完他心底偷偷加了句:纔怪。
“哥哥最好了。”弟弟用髒的不能再髒的手拉着他。
有一刻,他想甩掉弟弟的手。哼,太髒了。
這件事,弟弟回家並沒告訴父母,母親問起弟弟是不是哭了,他也只說弟弟不小心摔倒。
弟弟一直很粘他,他一直知道,可是他要讀書,弟弟不能每時每刻和他一起,所以,每天,弟弟都會送他上學,放學又會門口等他。
可從知道弟弟害怕一個走衚衕時,他又壞心的哄弟弟把他送出衚衕,然後讓弟弟一個回去。
而他,一邊偷偷看着弟弟走衚衕時邊走邊哭他就偷笑。雖然這樣,第二天,弟弟又接着送他走完衚衕。這個小小的遊戲一直維持了兩年,直到弟弟已經不再害怕他才罷休。
七歲,弟弟開始上學,很顯然,弟弟非常高興,拉着他的手。不停的對他說:“哥哥,以後每天都可以和一起了。”
十四歲的他纔不願意每天和那個小屁孩一起,但爲了樂趣,他又不得不每天帶着弟弟。弟弟因爲上學的太晚,所以進度一跟不上同班同學,別的小孩,從四歲開始上託兒所,而弟弟,卻從沒接觸過那些東西。
本來弟弟也有機會上託兒所,是他告訴母親,每天他回來教弟弟,母親很相信他,放心的把弟弟交到他手上。而他,從來沒教弟弟一個字。
因爲學習差,同班同學不喜歡和弟弟玩,可弟弟卻不懂看別臉色,還貼上去。有幾次,同班同學問他,一年級三班那個楊柯是不是他弟弟,他很想否認,卻還是說是。
同學說:他看到有欺負他,他順手幫了他。那時,他怪同學多管閒事。
弟弟回家從來不會對他說學校有欺負他的事。而他,也裝做不知道。
外認爲,他和弟弟的感情很好,也只有他知道,其實,他從來不把弟弟當親看。
他對弟弟若即若離,他僞裝的很好,好到連弟弟都認爲哥哥對他很好。可這一切,從來沒有過。父母的去世,也只是個導火線。
楊華再次睜開眼睛,外面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痛。
‘哐’的一聲響聲驚動了還發呆的楊華,他看過去。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華……”董柔倩睜大眼睛,“醒了,終於醒了……”說着,她眼角流出兩行淚水。
楊華想擡手,卻發現自己手根本動不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眼中全是苦澀。他以爲,能活過來,就很好,可現,他又覺得,還不如死了好。
“華,昏迷了兩年。”董柔倩牀邊輕聲說道,丈夫還沒醒之前,她也是這樣細聲的說着。可很多時候,她說着說着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和丈夫的相處的時間很少,與此能回憶的也很少。而她,也只能說說快出生的孩子。
想到此,她笑了:“華,們的孩子一歲了,都會叫爸爸了。”
楊華愣住了,孩子,什麼孩子?
董柔倩沒發覺丈夫的異樣,只認爲丈夫一時還沒明白,她詳細的解釋道:“出車禍沒多少,就發現懷孕了。現孩子都一歲了,會叫爸爸了。”
“對了,一會回家把孩子抱來,現孩子是由保姆看着……”董柔倩細細說道。
……
作者有話要說:房間一片靜謐,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結。外面的廣場也不知道誰在放煙花,絢麗的煙花照亮了整個夜空。
“羅、紹、洋,你他媽的再說一次。”冰冷的聲音像一把利劍,直撲人心臟。
羅紹洋無所謂的笑了:“哈……哈……哈……楊華,我說你是變態。”他直直盯着雙目通紅的楊華。
剛說完,羅紹洋就蜷縮着身子,肚子的疼痛讓他說不出話來,只能喘吸着。也許,他真的愛錯人了。不過既然愛了,他就不後悔,儘管那個人從來沒有愛過他。
“紹洋,別逼我。”楊華握緊拳頭,看着地上人很久都沒說話,他接着說道:“我或許喜歡過你,可我是男人,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聽了這話,羅紹洋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他擰着楊華的衣襟,憤怒的說道:“你媽的現在和我說你是男人,你和我上牀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你乾的那個也是男人。楊華,他們都說楊柯不如你,可我覺得,你真他媽的才失敗。”
“我失敗……”楊華冷冷一笑,“是,我很失敗。可你,卻喜歡我。”
“你……”羅紹洋心中一陣絞痛,他從來不知道楊華的語氣會這麼傷人。
“紹洋,放手吧。我承認有一刻我是心動過,但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沒人能給。”
“你叫我放手……你以爲我不想嗎?但辦不到,楊華,辦不到,從小到大,我除了你沒有別人。”
“紹洋,我不管你答不答應,我今天來只是把這告訴你。還有,楊柯怎麼死的我不會追究,從今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是不會再見你的。”說完,楊華轉身,向外走去。
“你不怕我把事情告訴你妻子嗎?”
“呵……紹洋,你該知道,我不會給你機會的。”楊華沒回頭,打開門,直徑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羅紹洋癱坐在地上,他怎麼沒想到,楊華從來沒爲誰停留過,怎麼又因爲他一句話而破例呢?今天的結果,他應該早就料到。
出了酒店,楊華並沒回家。街上燈火闌珊,可他卻找不到回去的路。腦海裡,全是羅紹洋的話語‘你是個變態……你是個變態……’。一字一句,像個緊箍咒,死死箍着他。
踩着油門的腳不知不覺中加重,握着方向盤的手骨頭凸出,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突然,楊華急忙踩剎車,但,一切都來不急了。他彷彿看到楊柯死的那晚,情景和現在一模一樣。
聽着巨大的撞擊聲,楊華那一刻突然覺得解脫。這一輩子,他在仇恨中度過。現在,終於一切都將結束。
方向盤上被染滿了鮮血,他看着自己的鮮血不住的往下滴,他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在昏迷的幾秒,那些被他遺忘以久的畫面又重新閃現,可他卻怎麼也抓不住。
看着時鐘指向十二點,董柔倩握緊手指,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她起身,剛站直又直直坐下。
“鈴鈴鈴……”的聲音響起,董柔倩嚇了一跳,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機,董柔倩伸出手,卻又縮了回來。隨後,她立馬拿起手機。衆顯示屏上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董柔倩顫抖的按了接聽鍵,內心個有聲音在提醒她,叫她不要接。大拇指按的那一瞬間,她差點把手機掉了下去:“喂……”
“你好,請問你是楊華楊先生家人嗎?”
“我是,請問你是?”董柔倩努力使自己平靜。
“哦……我們這是**醫院,請問你是楊先生什麼人?”
董柔倩頓時一僵,醫院?什麼意思?
“還在嗎?”
“我在,我是他妻子,請問,你怎麼有我先生的電話,我先生出了什麼事嗎?”董柔倩急忙開口問道。
“是這樣的,楊先生在**路出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急救,還請你儘快趕過來……”
‘咚……’還沒等那人說完,董柔倩手一鬆,手機徑直掉了下去。
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客廳,自小母親就把她一切都打點好,就連和楊華認識到結婚,也是母親一手操辦,沒人告訴過她,在遇到緊急事情應該怎麼辦。
過了半晌,她才反映過來。慌措的走到房間,期間沒注意腳下還被沙發腳絆倒。匆忙的拿起包,又拿了些現金,這纔出門。
“醫生,怎麼樣,我先生怎麼樣了?”見醫生從急救室出來,董柔倩急忙抓住醫生的手。
“你是他……”
“我是他妻子,有什麼都可以根我說。”
“哦,是這樣的,病人在送過來途中有一段時間腦部缺血,能不能醒過來要看他自己了。不過,你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病人醒了也有可能沒有意識。”
“醫生,什麼叫沒有意識?”董柔倩喃喃的問道。
“沒有意識在醫學上講就是植物人……”
看着醫生一張一合的嘴,董柔倩放開抓住醫生的手。出門前都好好的,怎麼會成爲植物人呢?她沒注意到醫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此時,這走廊上似乎只有她自己。
董柔倩一動也不動的看着長長的走廊,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丈夫什麼時候從急救室裡被推出來,看着丈夫面無表情的躺着,然後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快要看不到時,她纔回過神。
丈夫被人推進病房,她也想跟着進去,可卻被人攔住。
“對不起,病人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你還不能進去。”
董柔倩張了張嘴:“爲什麼不能進去,我是他妻子,爲什麼我不能進去。”在這個時候,她連母親常講的說話要溫柔也忘了,她只知道,這些人,不讓自己進去看丈夫。
“對不起,病人還需要休息。”護士面無表情的說道,在醫院,這種事見多了,也就麻木了。
楊華走在荒無人煙的草地裡,草地裡的草非常茂盛,有些長到他大腿那麼高。楊華在草地裡走了很久,可無論他起哪裡,最終又回到原地,這種感覺,像淹水的時候,明明自己努力想浮出水面。可卻任自己怎麼努力,還是呼吸不到空氣。
楊華不停的走,不停的走。猛然,他似乎想起什麼。好像除了他自己,他沒聽到任何聲響,而這一望無際的草原,死氣沉沉,沒有一絲活氣。空氣,像什麼被凝固一樣。而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
楊華把舉起手。隨後他笑了,他笑得撕心裂肺,甚至不停的咳嗽。但空氣中,他沒聽到自己的聲音。
楊華絕望的站在原地,舉目四望,哪裡都是草,無邊的草像似把他淹沒。
很久,時間彷彿過了很久,這裡,沒有日出與日落,沒有晴天和雨天。有的,只是草,和他自己。
不知道什麼時候,楊華開始回憶,只有回憶,他才能證明自己還活着。他想起在自己七歲時,母親懷中抱着小小的孩子,那時,母親的表情很溫柔。楊華小心翼翼的接近母親懷中的小孩。
“小華,以後他就是你弟弟。”母親溫柔的說道。
那時,他只記得自己憋着嘴:哼……他纔沒弟弟,媽媽是他一個人的。
母親沒看到他的表情,只認爲他接受了這個弟弟。母親和父親都很忙,而照看弟弟的任務自然而然的落在他頭上。等父母出去,就開始虐待這個所謂的弟弟。那時,他雖小,但也懂得做壞事不留痕跡,他給弟弟喂凍過的牛奶。
有時,弟弟拉屎拉尿在身上他也不管不顧。甚至,弟弟餓了,他也不給弟弟東西吃,任憑弟弟哭。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覺得這樣做已經不刺激。在弟弟五歲時,他騙弟弟去游泳,弟弟對他很相信,不管自己如果欺負他,也只是傻傻的笑。那時,他已經十二歲,自然不喜歡弟弟那個像傻瓜一樣的笑容。
那是個星期天,那天天氣很好,弟弟拉着他的手,因爲人太小,跟不上他的步伐,常常需要小跑。那時,他們家還沒搬家。出了家門,需要走很長一段衚衕,被四圍的樓房遮住,衚衕常不見光,所以顯得陰森森。
走進衚衕,弟弟有些害怕,更加用力抓住他。他沒顧弟弟的害怕,腳步邁得更快,終於,弟弟就算跑也跟不上他節奏。弟弟拉着他的手落下,瞬間跌倒在地上。聽着後面的哭聲,他卻沒停,甚至小跑。
走出衚衕,他開心的笑了。他在心底鄙視道:那個傻瓜。
足足過了五分鐘,他才裝模作樣的走回去。拉起還坐在地上哭的弟弟:“小柯別哭,是哥哥不好,哥哥沒抓住你。”
弟弟紅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說道:“哥哥,你不要我的嗎?”
聽了弟弟的話,他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個傻瓜還挺敏感的,“怎麼會了。哥哥永遠都不會不要你。”說完他在心底偷偷加了句:纔怪。
“哥哥最好了。”弟弟用髒的不能再髒的手拉着他。
有一刻,他想甩掉弟弟的手。哼,太髒了。
這件事,弟弟回家並沒告訴父母,母親在問起弟弟是不是哭了,他也只說弟弟不小心摔倒。
弟弟一直很粘他,他一直知道,可是他要讀書,弟弟不能每時每刻和他在一起,所以,每天,弟弟都會送他上學,放學又會在門口等他。
可從知道弟弟害怕一個人走衚衕時,他又壞心的哄弟弟把他送出衚衕,然後讓弟弟一個人回去。
而他,在一邊偷偷看着弟弟在走衚衕時邊走邊哭他就偷笑。雖然這樣,在第二天,弟弟又接着送他走完衚衕。這個小小的遊戲一直維持了兩年,直到弟弟已經不再害怕他才罷休。
七歲,弟弟開始上學,很顯然,弟弟非常高興,拉着他的手。不停的對他說:“哥哥,以後每天我都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十四歲的他纔不願意每天和那個小屁孩在一起,但爲了樂趣,他又不得不每天帶着弟弟。弟弟因爲上學的太晚,所以進度一跟不上同班同學,別的小孩,從四歲開始上託兒所,而弟弟,卻從沒接觸過那些東西。
本來弟弟也有機會上託兒所,是他告訴母親,每天他回來教弟弟,母親很相信他,放心的把弟弟交到他手上。而他,從來沒教弟弟一個字。
因爲學習差,同班同學不喜歡和弟弟玩,可弟弟卻不懂看別人臉色,還貼上去。有幾次,同班同學問他,一年級三班那個楊柯是不是他弟弟,他很想否認,卻還是說是。
同學說:他看到有人欺負他,他順手幫了他。那時,他怪同學多管閒事。
弟弟回家從來不會對他說學校有人欺負他的事。而他,也裝做不知道。
在外人認爲,他和弟弟的感情很好,也只有他知道,其實,他從來不把弟弟當親人看。
他對弟弟若即若離,他僞裝的很好,好到連弟弟都認爲哥哥對他很好。可這一切,從來沒有過。父母的去世,也只是個導火線。
楊華再次睜開眼睛,外面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痛。
‘哐’的一聲響聲驚動了還在發呆的楊華,他看過去。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華……”董柔倩睜大眼睛,“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說着,她眼角流出兩行淚水。
楊華想擡手,卻發現自己手根本動不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眼中全是苦澀。他以爲,能活過來,就很好,可現在,他又覺得,還不如死了好。
“華,你昏迷了兩年。”董柔倩牀邊輕聲說道,在丈夫還沒醒之前,她也是這樣細聲的說着。可很多時候,她說着說着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和丈夫的相處的時間很少,與此能回憶的也很少。而她,也只能說說快出生的孩子。
想到此,她笑了:“華,我們的孩子一歲了,都會叫爸爸了。”
楊華愣住了,孩子,什麼孩子?
董柔倩沒發覺丈夫的異樣,只認爲丈夫一時還沒明白,她詳細的解釋道:“你出車禍沒多少,我就發現我懷孕了。現在孩子都一歲了,會叫爸爸了。”
“對了,一會我回家把孩子抱來,現在孩子是由保姆看着……”董柔倩細細說道。
……
親戚來了,肚子隱隱作痛。哎!還是同學,前面那些,我都發在暗號那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