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裡將我們的兵都派在這裡,那豈不是全落到司馬維那狗雜種手裡了?”正衛很是不明白。
“護國公這是什麼意思?攔住虎賁將軍手下的兵不出,全派些沒用的上去?連那姓楊的都用上了?”羅明語氣之中全是不滿。
“這全讓那姓司馬的踩着我們的頭上,兄弟們都不服氣。”
……
謝容回到江陵小築之時,正好遇上晉國隨着處月漠龍而來的一羣人在書房之中熱議着,氣高聲昂絲毫不顧及會不會被旁人聽去,一個個滿臉紅光氣憤不平的,恨不得自己立即上戰場去橫掃千軍萬馬去。
“漠龍。”目光一掃全場,最後落在那最安靜,卻最有壓迫力最權威的人身上,謝容也不管直接走了進去。
“回來了?”大手一伸直接將人納入懷中,絲毫沒有因爲討論一天而有一絲疲憊。
“你們還沒聊完?”目光移到桌面的地圖之上。
“你們都退下吧。”處月漠龍不答反對着身邊的一羣屬下開口。
“是。”正衛、羅明他們壓抑着情緒,複雜之極的望着謝容,最後提腳離開,將軍變成如今這模樣完全就是受這謝容影響的,否則若是往常將軍的性子哪裡需要躲在這小地方委屈自己?又哪裡會在戰事將起之時還臥塌沉醉於美人鄉之中?
“晉蜀戰事將要開始了。”四下一靜等他們都退下之後便開口了,處月漠龍也根本沒有想着要隱瞞她,深邃眸子落入謝容瞳孔深處,眉宇之間有着爲國爲民的上爲者纔有的擔憂。
他將會回去的……莫明的,謝容便讀懂了箇中含義。
這男人就算皇帝不仁掌權着不義,爲了晉國的黎明百姓他也遲早要站到戰場上去的,執着手中長刀,以頂天立地的姿態保衛國人,那是他從小便有的執念信仰。
“你要回去?”反摟着他脖子處的雙臂瞬間緊了幾分。
“不急。”嘴角略顯冷漠的勾起,大手輕柔的撫摸着她臉頰,眸光深處有着真正的冷漠。
“嗯?”他不是視晉國如已命的麼?事到臨頭卻不急了?
“便讓他們去嘗試那大將軍之職不是誰都可以做的。”他沙陀一族爲晉國無私付出卻換來功高震主,換來大權旁落,換來肆意的無禮猜忌,正是要借這個時候讓那些自以爲是的大臣知道錯了,讓那些自命不凡落井下石的小人等着來求他的那一日。
“漠龍。”望着他眸光之中的琉璃光彩,謝容聲音柔了不僅幾分。
“嗯?”眸色微閃,她不喜自己這樣?
“我愛死你這樣子了。”結果謝容裂嘴一笑,直接朝着他側臉親了一口,一直擔心着這男人就是那岳飛一類的,爲了國家百姓可犧牲一切的愣頭青,幸虧、幸虧,她的男人還有點頭腦,知道別人欠下自己的東西是要還的,自己的命先是自己的其他的再說。
“漢中位置重要司馬維定然會親自前去……。”
“但是祁山一處同樣屬於重中之重,因此你左右務必要做出取捨。”謝容揚眉接過他的話續道。
“是的,因此我將親信派去漢中,而祁山便派重兵把守。”只希望那司馬維跟在他身邊如此長久能學到些許皮毛。
“蜀兵雖然久不經戰,經驗上不如晉國,然而晉國常年戰事百姓早已疲憊,且作戰方案透明化,如此對比之下反而是蜀國更爲隱密,作戰方案更爲神秘莫測。”謝容揚眉,知道他所擔心的。
“只希望初戰的失利不會影響軍心,那司馬維也不會過是慌張失措,失了戰機。”否則若等到他去接手之時,只怕免不了一翻血戰。
“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不待他多說,危難關頭謝容已經自主的選擇站在他這一邊了。
“……好。”低低的望着眼前的絕妙人兒,想着她於江陵城的殺父之仇未報,驅族之恨未了,卻仍然願意與自己一道離開,心中的感動瞬間化爲一陣暖流,啓脣便吻了下去。
獨來獨往的處月漠龍,根本上不是一個會感覺孤獨的人,或者說他並不知道什麼屬於孤獨的範疇,他強大非常一人便可頂天立地,然而若是這名爲謝容的人站在身則,若是這人兒陪着終老,單憑想着懷裡摟有着,他便要想狠狠的感謝蒼天,恩賜於他了。
……
三日後,晉國任命司馬維爲大將軍出兵的詔書傳了過來,收到消息時處月漠龍與謝容兩人正在江陵小築悠閒的依着江邊垂釣。
準備的說是謝容提着一罈上好的桃花釀三杯兩盞下肚的喝着,而處月漠龍擺弄着那魚勾,手執着一封晉國傳來的書信過目,清風徐來水波不驚,歲月正好,悠哉之極。
“如何?”謝容直接倒下躺到他腿上,濃濃的桃花香衝入鼻翼,處月漠龍想不注意都難,低眼入簾處,美人如玉臉似芙蓉,眸似桃花醉臥君懷,嬌軟無力一笑傾城。驀地,他幾分明白那些因美色昏庸的前朝往事之人的心理了,若是人人如謝容這般,誤國又如何呢?大有一人之重重於天下之感。
“晉國派兵三十萬,蜀國卻出兵五十萬。”敵我不明的情況之下,連戰士數量也遠不及敵方,如此傲慢大意,實在讓人堪憂,須知嬌兵必敗,此乃兵家之大忌。
“你還真是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說不定那司馬維用兵如神,一舉全勝從此晉國再無你處月漠龍的位置呢。”謝容手指撫過他眉宇,笑道。
“如此我便陪着夫人遊山玩水,逍遙自在。”處月絲毫沒有生氣,反握住她那四處遊走的手,低語認真着,望着她的眼神如同在許下諾言一般,謝容一愣之後,好生歡喜眉眼皆笑,這個男人是瞭解她的,只是不喜說那些甜言蜜語罷了,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的。
“哈哈哈哈……咚……!”謝容暢快一笑,反身帶着處月漠龍一頭栽入這冰涼的春水之中。
“謝容……。”這水溫她身子怎麼受得了呢?然而不等他做任何反應,謝容彪悍的摟住他主動吻了上去,動作灑脫的完全不似一個女人。
好似已經預料到不久的將來,會忙的不可開交一般,一連幾日,兩人如同新婚中的夫妻一般,恩愛非常,甚至每日縱慾過度睡到響午才起,平常之中更是縱情于山水之間日夜笙歌慵懶懶惰,羅明等人望着那日漸墜落的處月漠龍悲痛不已,時常用一種憤懣的眼神望着謝容,希望她能幡然醒悟不再帶着將軍墜落下去了。
就在他們心急火燎了半月之後,蜀晉之戰打響了,緊接着舉世震驚的消息傳出,漢中之戰晉國大將軍司馬維負傷撤退,蜀國僅出兵十萬便令得晉國大敗。
首戰,蜀國以驚世的戰鬥力而宣告勝利。
謝容深夜醒來之時,正見着處月漠龍披着外衣站在外面,孤身望着晉國的方向,酣默不語那隱於幽夜之下的臉,毫無情緒的冷漠着。本來對處月漠龍那種孝忠晉國大公無私的性子略有不滿的她,忽地,便在此時此刻那不滿煙消雲散了,只留下滿滿的心疼替他不甘。
若是他在戰場之上,若是他手握兵權,指揮作戰又怎麼可能會敗呢?若是那皇帝信任他又怎麼可能棄他不用,白白耽誤在此?
從小便立誓要保護晉國的他,如今心裡定是不好受吧。
“醒了?”等謝容回過神來,那孤傲的身影已經回到身側了,輕輕眨眼,謝容側身靠在他手臂上,擡着臉望着他不語。
“別亂想太多,我無事。”處月漠龍伸手蓋住她眼簾,語氣低柔着。
“你站在哪裡我睡不着。”謝容往他懷裡挪着腦袋。
“那我們一起休息。”低頭吻了吻她額頭,處月漠龍直接摟着她躺了下來。
好吧,不管他是強悍的這些事根本影響不了他,還是大男人主義的不願意開口,不說便不說吧,總是要休息好纔有精力去處理事情的。
果然如謝容所猜想的一般,豎日清辰等她醒來之時,處月漠龍已經坐在案前,而他跟前已經擺滿了從各地飛來的文件、書信無數之多,全是些急不可緩的急報。
“將軍這是護國公派人送來的。”羅明匆匆入內,手中執着由護國公府傳來的書信。
“傳。”處月漠龍將手中的文件放一邊,打開父親給他送來的書信,謝容同樣湊過頭去一目十行,看完之後整張臉完全的黑了。
內容大意便是讓他馬上回國,時刻準備着上戰場,這種遊山玩水的日子到此爲止,若再敢玩物喪志便處理了謝容,至於怎麼處理那就見人見智了。
這護國公是一門子的只想着晉國嗎?可有想過沙陀一族都快被打壓的無立足之地了,一見晉國有難立即拋棄一切成見,只想着上戰場殺敵,別說兒子的那被奪兵權之事,根本連護國公府被皇帝打壓在國事面前都成了小事了,這真心是讓謝容不知道該如何說他是好。
這樣活的也太麻木了吧?謝容心中低罵了一句,然而卻不敢當着處月漠龍的面這麼無禮的說他父親,察顏觀色的猜着他的想法,發現他並沒有因爲護國公的來信而要馬上回國的樣子,不由的暗鬆一口氣,果然青出於藍勝於藍,比他父親英明多了。
“報~八百里加急。”
“報,漢中急報。”
……
“報~!聖旨到”隨着一個接一個的入內,最後是一個領着明潢色的聖旨走了進來。
“拿過來。”別說處月漠龍,就連羅明也完全沒有要下跪接旨的打算,直接伸手去接過那聖旨,這些戰場上成長起來的漢子,只信奉能力,只認兵權只認沙陀,皇帝聖旨於他們而言根本沒有多少感覺。
謝容餘光掃過,內容與護國公所說的大同小異,只是說的更直白些,讓他馬上回國上戰場,這可真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啊,書房氣氛是從未有過的緊張,全因處月漠龍沉默的在哪裡看着所有的急報,而另一側是候在哪裡等着回覆的人。
難道他今日便要回去?謝容心裡也略有些抓不準同樣酣默不語,在這件事上她不爲難他,尊重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