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謝容夾在衝鋒隊伍內一起衝入戰場了。”觀看戰局的晉軍時刻注意的謝容的動向,在謝容蹬上船的那一刻,這邊羅明等人便向處月漠龍報告了。
“蜀軍情況如何?”處月漠龍聞言便凝眉道。
“已全軍出動了。”正衛道。
聞言,處月漠龍徹底的凝眉了,明顯已到了兩軍最後交戰的時候了,雙方都拼盡了全力,沒有私藏,江陵那邊謝容更是直接親身上陣衝在前線,望着滾濤江面上染紅的血腥,這種機會蜀太子會放過?
“通知下去,全軍警惕,點到名字的隨本將軍出發。”若是謝容不過江,那他可以一直不出手,如今她已動,而他必要保她全身毫髮無傷。
“是。”早已蠢蠢欲動的晉軍,等這個命令已經很久了,尤其是曾經打過漢中一戰的戰士,他們敬佩謝容的爲人,臣服於她的謀略之下,認同她的個人聲望,讚賞她的所作所爲,從漢中留着一條性命下來之後,便一直尋思着要報答謝容的大恩。他們追隨處月漠龍而來,遇上謝容對戰蜀軍,恩人仇人皆在眼前,恨不得立即報復大恩人謝容,抽出腰間的刀斬向蜀狗的人頭處,奈何將軍軍令已下,任何人不得妄動,這些日子簡直是心裡忍的發癢,以爲要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兩虎相爭到最後,不想將軍竟然下令讓他們準備了?一時間所有人如同去搶錢一樣直直的往前報名處涌去,唯恐遲了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你帶一路人馬朝着蜀軍軍旗處去,奪了他們的主旗。”
“你領兩路水軍伏擊他們的戰船,叫他們有來無回,在水裡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
“你倆隨我一起迎接主力,遇到蜀太子不惜一切代價擊殺。”
……
站在輕舟之上的謝容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於臨戰之際亦沉穩不慌,一條條行之有力的計劃從她口中說出,所有人都被她的鎮定所感染,心頭豪氣高漲,一股勝利的慾望強烈的冒出,戰,戰勝蜀軍,打敗蜀軍,他們可以的,將軍可以的。
“都聽明白了麼?”謝容冷聲一斥。
“聽明白了。”一衆將領高聲道。
“出發。”
“是。”各將聽領按照謝容的指示紛紛離開。
“我們留在你身邊。”丑牛等人仍然站在她身後沒有離去,那些軍令也只是安排給那些將領的,丑牛等人身爲她的屬下,自然不在此列。
“戰場之上混亂難辯,我自有自保的能力,你們不必守在我身邊,另有任務。上岸之後你們見機行事,尋找空隙殺了蜀太子。”謝容目光一一掃過他們,認真道。
“他們幾個負責殺蜀太子,我留在你身邊。”丑牛搶在他們幾個人之前開口了,惹的百里越等人人人憤懣的瞪着他。
“你掩護他們的行動,無需再多言蜀太子身邊能人無數,可還計得區區一個佛雲就教你們幾要落下敗跡了?本公子此行很清楚,非除去他不可……不惜一切代價。”謝容語氣平靜,說到最後恨意噴薄欲出教他們看的清清楚楚,謝容的決心,將自己置身於死地也要將那蜀太子除去……
一時間握着手中的武器不由的加大的力度……
士爲知已者死,拼盡所能亦要爲公子做到……
“保重。”即將與蜀軍對上的瞬間,謝容隨着幾人身形矯健的躍過去,分開之時,幾人同時開口說了句同樣的話,他們的關係道不清說不明,說是屬下與主子又沒有那層規矩束縛,即似朋友又似親人,生死不知的瞬間心裡驀然抽緊了,無形的線將幾人牽扯在一起。不信前世來生,他們只慶幸今生認爲了一個叫謝容的貴公子,與她一起走在一條路上,相依相互相助,不論生死已然無悔。
“若我死了那些財產你們平分。”錯身之時,謝容再喊了一句。
“我日後會去看你的。”莫明的,丑牛追上了她,低低的在她耳邊說着,語氣之中還含着任性,一副離別再即依依不捨的樣子。
這是什麼意思?謝容微微一愣,分神之際丑牛已經兇狠的融入了蜀軍之中,提着大刀對着蜀軍粗魯的喊着,爺來取爾等性命了。
“公子小心。”就在謝容分神之際,一把寒劍朝她正臉刺來,被百里越飛快的挑開了,溫雅的站在她身邊,出手卻處處見血毫不留情。
“公子放心,我與劉冠已經達成協,日後會永結友好。我們打算開避你之前說言的海上之路,會將重心移至國外。”得了空閒百里越在她耳邊喋喋不休的說着與戰爭無關的事情,謝容聽得一愣一愣的,正要斥責他要專心應戰之時,百里越靈活躍身已經離開三丈有餘了。
“我會回東北,與卯兔一起回去。”身後寅虎仍帶着那面具無聲無息的出現在。
“嗯?”
“你放心,我不會隨意惹事,看到巳蛇亦不會殺了他的。”下了極大的絕心一般,寅虎硬着聲音說道。
“什麼意思?”謝容兩眼迷茫,剛要追問,寅虎便如同來時一般又消失了。
這一個兩個的都是什麼意思?一個個跑來跟她說些有的沒的是要幹哪樣?遺囑?臨死感言?誰說他們會死的?不自己尋死有人殺得了他們麼?一個個跑來說些離別感言一樣的話到底幾個意思?
沒有答案,一個個說完之後便飛快的融入蜀軍之中,殺人殺的越發的起勁了,得不到答案的謝容心裡一團火熊熊的燃燒着,越來越放肆了,越來越自作主張了,等到戰爭靠終之時她要派他們去百越開發新地盤,再派去北漠尋找古城之寶。
“碰~!”就在謝容閃神之際,一把大刀直直的朝她砍來,趁你走神要你性命,謝容反射性的舉起手中的匕首,自救了自己一條命。
“還有哪個想來跟公子訴說感情的?把自己腦袋提着過來。”堪堪逃過一劫的謝容望着不遠處淚眼婆娑的望着自己的傻大個卯兔,心底的火山徹的暴發了。
“公子。”卯兔一聲悲愴,猛的撲過來,直接無視謝容手中的匕首,將人納入懷中一團的抱着,力道大的連肺氣都被擠出來了。
“公子~嗚嗚嗚。”
“你再不鬆手,公子就讓你悶死了。”謝容勁使捏着他腰間的肉,哭啥哭?一副要給她送喪的樣子?誰來告訴她是什麼意思?
“都什麼意思?本公子還沒死呢,一個個跑來追悼?”謝容寒聲問。
“我……我去殺了這些狗仗人勢的蜀軍。”卯兔被問的一陣心虛,不知如何是好,當下飛快的放開了她,轉身又往蜀軍之內跑去了。
謝容“……”
有事,一定有事,這幾個皮癢的一樣有定瞞着她,不然怎麼會連卯兔都這副模樣?
“嗖~!”就在謝容想發作之時,又一支箭朝她射了過來,貓腰一縮輕輕鬆鬆的躲開了,若是放在以前她自然是無法躲開,如今她早已非惜日的謝容,手中匕首一揚,乾脆利落的擋住了身邊的蜀軍,手起刀落,直接解決,動作乾淨利落之極。
“哼。”望着地上死屍,謝容冷聲一哼,轉身投入戰場之內,徹底的將丑牛他們帶給她的火氣發泄到蜀軍之中了。
“小心。”謝容飛快的出手,攔下一支冷箭,救了眼前江陵的戰士一命。
“大恩不言謝。”那戰士亦是驚出一身冷汗,手中長槍隔去幾個大刀,得空對謝容感謝道。
“不必言謝,應是我謝爾等。”謝容淡然。
“……將軍?”那戰士愣了片刻,真正看清謝容的臉時,頓時不由自主的驚呼,竟然是將軍救了他?竟然是將軍在自己眼前而不自知?
怎麼可以在敵軍之中喊她?謝容心裡暗叫不好。
“江陵謝容在此。”果然,下一刻身邊便有蜀軍高聲大喊,興奮的朝她撲了過來。
“將軍……我……我,奴才。”那戰士一愣之下,看着周圍莫明的多了起來的蜀軍,明白自己做錯事之後,頓時慌張了。
“別怕,我吳國定會取勝的。”謝容哪裡有時間安撫他?一邊說着,一邊舉起手中的匕首,用自己最善長的近身搏鬥來自衛了。
“捉拿謝容,殺了她。”然而蜀軍卻瞬間涌了上來,將她團團包圍在內,外面的吳國的人想來救她一時之間也進不來了。
“殺我?那便來性命來搏。”謝容一聲冷笑,靠近那個高聲喊着的千戶,飛快的出手,幾息之間一條性命便在她手中交代了,經歷了幾次戰爭,深深的感受到戰爭的殘酷的謝容,如今早已不將一條性命看在眼裡了,如雞如鴨如螻蟻,人亦如此而已。
“蕭千戶。”蜀軍看着人轉眼喪命,頓時驚懼了幾分,驚懼瞬間之後又轉化爲仇恨,一雙雙腥血兇暴的眼睛緊緊的盯着謝容。
“殺了她爲千戶保仇。”不知誰喊了一聲,頓時所有的蜀軍都不要命的朝她撲來。
“哼,本公子性命在此,想要便拿性命來拼。”謝容冷笑,握緊手中匕首嗜血的望着一衆蜀軍,快如山豹猛的撲了出去,攪在蜀軍之中一陣撕殺。
“不是說謝容是一個病患贏弱的貴公子麼?這個真是謝容?”圈子之外的蜀軍一員中將望着圈內的謝容撕殺的模樣頓時皺眉了眉頭,這不會又是那謝容的什麼詭計吧?眼前這個除了身形可沒有什麼與傳言之中相似。
“管他是與不是,何必糾結不休?直接一箭射殺不就得了?”在他旁邊的另一員聞聲趕來的中將,一聲冷哼,想起夏候將軍死無全屍的模樣,頓時煞氣肆起,直接拿過戰士的弓箭,瞄準謝容,拉開,放。
“碰~!”
“呃~!”
“嗯?你,你怎麼樣?”謝容後背被人猛的衝撞過來,連退兩步穩住回頭一看,剛剛那泄露了她身份的戰士,撲上來爲她擋了一箭。
“將軍快走……”那戰士拼命吐出一句,兩眼直瞪瞪的便去了。
“噫?沒死?”那中將不滿的哼了一聲。
“是不射中。”旁邊那仍在糾結的中將開口。
“等着。”面子裡子都落不下,那中將抽出腰間大刀直接躍過幾名士兵的頭顱落到謝容面前。
“你就是那江陵謝容?”上下打謝容打量了一翻之後,冷聲道。
“我是你祖宗。”謝容扶着那斷了氣的戰士,將屍體放到地上,桀驁的望着眼前的中將,對付一般的戰士,她的身手綽綽有餘,然而對上這些身經百軍又有內功懂武的,她自知,沒有勝算。然而此時的她早已不痛快之極,不戰而退絕不可能,魚死網破纔是首選。
“有幾分硬氣,不過再有硬氣又如何?等本將軍吃你下腹之時,飽腹纔是你的作用。”中將陰戾一笑,目光之中謝容已是他的獵物了。
“呵,本公子拉出來的倒可以請你一嘗。”握着匕首的手尖動了動,謝容冷哼道。
“吳國貴族又白又嫩定然是美味之極,待將軍我取其性命而爾等一道嚐嚐這江陵謝容的味道是否也如那貴族一般美味。”
“哈哈哈哈,殺了她,殺了她。”旁邊所有的蜀軍開始複議着,目光再落下會是看食物的眼神了,這些禽獸不如的畜生,謝容煞氣頓起,蜀國這批戰士一個也不能留。
“蹭~!”中將漫不經心的撥劍,謝容卻全身都警惕了起來,那種漫不經心之下所帶着的必殺之意,透過薄刃傳到了對手的身上,此人定然是那些不可小覷的千人斬。
“嗖~!”劍快如電,謝容便是準備就緒打起十二分警惕也完全躲避不開,匕首衝撞上那利刃,五指頓麻,虎口一痛生生的被震裂了,側身的躲過命門,左臂後側軟甲被挑開,劃出一條三寸條的傷口,謝容整個人往後拋去,滾落在地上,才堪堪的避開了這一簡單的殺招。
“咦?躲開了?”那中將微微一愣,一副完全沒想到的意外,毫不遮掩的流露於外。
謝容心底一沉,本還有了一些自信的她,瞬間被打沒了,一招,一招都接不下來,她差點被眼前這人漫不經心的一劍給殺了……
“那就來第二下吧。”只見極慢的第二劍衝着謝容砍來,夾着的力道卻是十成十的,濃濃的內功逼壓之下,謝容血氣翻涌連退都不知如何退。
“碰~!”以許寸之差利刃落在她的身側,謝容再一次堪堪的躲過,只是頭髮被砍去一截,右手衣袖被劃出一條長長的破裂。
呼~!
極力壓下胸腔內的血液。
“喲~!那就第三下吧。”這時候若再看不出眼前這人是在把她當老鼠玩耍,她就白活了,如墨眸子死死的盯着他,手中匕首不曾鬆開一分。
“這眼神不錯,這模樣亦不錯,本將軍對你有幾分興趣了,活擒回去玩玩再吃估計更舒心。”中將微微一愣,壓下心頭被那眼神盯着而升起的慌張感,說出的話越發的氣人了,能做到中將之位,攻城略陣兩軍對罵,哪個不是練就一身罵人的本領的?眼前這人正是個中好手。
“那便看誰玩誰吧。”謝容驀地從地面彈起,手中匕首朝着那中將命門插去,又快又準又突然,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碰~!”眼看着只差毫離便融到,不想那中將反應力遠在她預想之外,就在那瞬間狠的擡腳將謝容狠狠的踢了出去。
“呃~!咳咳咳咳~!”謝容重重落在地上,全身震的抽搐,嘴角一鬆身內精血連連吐出。
“襲擊?哈哈太不自量力,太不清楚爺在蜀軍之中的實力了,論武功本將軍天下第一,便是晉國那沙陀漠龍在爺面前也不是爺的對手。”望着地面上的謝容,目光如視螻蟻般不屑,然而謝容的偷襲卻惹怒了他,惹怒他的下場便是死。
“是麼?沙陀漠龍亦不是你的對手?”謝容好容易止住咳嗽,昂首目光依然如初,那叫人討厭的不屈服的眼神。
“爺我纔是天下第一,沙陀漠龍不過是好運沒對上爺而已。”那中將不屑道,若是進攻晉國之時,他出馬了,哪裡會敗給沙陀漠龍?
“是麼?”驀地,一道冷漠的聲音從外響起,煞氣如寒霜,叫人感覺置身於地獄,感覺那聲音傳遞過來的危險便讓人有棄甲而退的衝動。
“誰?誰在裝神弄鬼?給我出來?”那中將收斂神心,含着內勁一喝。
一秒、兩秒、三秒~
“碰~!”一把兩米長的大刀重天而降,在謝容正前方的位置一刀將這方位的人砍殺待盡,一抹紫袍顯露出來,身高八尺,昂首闊步,煞氣凜然,五官俊美如高山遠止,手中大刀分明是遇神殺神遇鬼弒鬼的千人斬……
如此面貌,如此氣質,當今世上,除了處月漠龍哪來第二人?
謝容愣了愣,狼狽之極的扒在地上望着眼前如神祗降臨的男人,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來救自己的竟然是他?這是什麼感覺?好像吃驚一瞬,而後又有生氣冒出,他來做什麼?不是在等漁翁之利麼?不是在坐山觀虎鬥麼?他來這裡做什麼?跑哪裡去了?爲什麼現在纔出現?有本事讓她死在戰場之上,永遠也別出現在她眼前。
謝容亦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恨,好像越想便越恨,是的,他來她恨,他不來她更恨。她活着她恨,她死了她亦恨。
總之,入了骨肉,入了靈魂,看到他就想發飆,就想耍潑,就想不顧一切的任性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發泄出來……
“你是何人?”眼前中將後退半步,望着眼前的處月漠龍,煞氣濃冽,目光冷漠,他甚至連對視都是提盡了勇氣,這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存在?比太子殿下的威壓還要濃,他是誰?
“處月漠龍,就是你口中的沙陀漠龍。”處月漠龍目光掃過謝容,對上她手臂上的傷口時,目光一凝,再看向那中將,目光如視死人。
“哈哈哈,你說什麼?處月漠龍?以爲拿着大刀就是處月漠龍?我呸,你要是處月漠龍,老子還是沙陀虛……。”話沒有話完,四周壓抑式的極靜,愣愣的望着那中將,瞪着一雙眼睛仍保持着那表情,一條血跡從額頭處滲出,‘碰’的一聲整個人分開了兩瓣。
喝~!
根本沒有人看清他動作。
那可是兩米長的刀啊,快到連個影都沒有?妖法,巫術,他不是人……
“上來。”大手穩穩的伸到謝容面前,沒有徹底的彎腰,遠遠的伸了過來。
“咳!”謝容也不矯情,飛快的起身抓住他的手一甩便伏在他的後背上,毫沒心理壓力的等着處月漠龍殺出重圍,嗯哼~!這都是他欠她的,這些都是他該做的,因此她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地面中將體內的血還在流躺着,兩邊的手指還微微顫動着,蜀軍之中的人望着處月漠龍,不由自主的退縮了,心底打起了退堂鼓,極有一種不戰而降的衝動在發酵着,就在此時,終於聽到有一人喊了出聲。
“殺,殺了他給中將報仇。”
“那男人去給公子解圍了。”遠處時刻關注着這一切的百里越,一聲嘆息。
“別看。”丑牛撇開臉,怕自己多看一眼都忍不住。
“嗚嗚~!公子,我想跟公子走。”卯兔神如寡婦喪偶,一邊粗暴的將敵人撕碎,一邊矯情之極的在哭啼着。
“既然都決定了,就別哭了。”寅虎神色更冷凜了。
此時若是謝容能顧及到他們,定然會發現這些一個個避開她的人又聚集到一起了,好似沒有人知道她被圍困,其實一切盡在眼底。
“走,去殺了蜀太子。”丑牛長刀所向,誓要殺開一條血路,堅毅的背景挺直如鬆,再也沒有轉頭向謝容的方向多看一眼。
“那公子呢?萬一公子有危險怎麼辦?剛剛我瞧見公子受傷了?”後面的卯兔一步三回頭,一邊伸手撕人~
“已經與他說好了,他帶公子離開,善後的事我們來做。”百里越一嘆,把手放心他肩膀上安慰道。
“我不想,我也可以帶公子離開,我去帶公子離開,你們善後。”卯兔任性道,隨手一壓又弄死了幾人,手段殘忍到連刑法專家的寅虎都爲之揚眉,偏偏某人臉上還掛着可笑的淚痕。
別鬧了,公子喜歡的人又不是你。
瞬間所有人回眸深寒的望着他,大有他敢衝動壞事,就要他好看。
“你們、你們都欺負人。”卯兔哇的一聲大淚,戰鬥力瞬間上去兩倍,直接化悲痛爲力量越過丑牛走到了最後面開路。
“蜀太子就在哪裡。”寅虎低吼着,指着一個方向,這一刻他們彷彿已經忘記了還被圍困在蜀軍之中的謝容,眼裡只剩下一個蜀太子了,紛紛拔出武器,殺氣濃郁撲天蓋地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謝容心安理得的扒了一刻鐘之後,終於發現不對勁了?這分明就是往外圍突圍,而突圍的方向根本不是江陵那邊。
“你走錯方向了。”這是很嚴重的錯誤,謝容側頭在他耳邊開口。
“到了你便知曉了。”顯然,處月漠龍果然是有所打算而非走錯的。
“等等,我的屬下正在圍殺蜀太子,我要上前指揮。”伏在他背上遠遠的看到丑牛等人正在圍攻蜀太子,這種時候正是她前去出謀劃策的時候,然而處月漠龍根本沒有聽到一樣,頭也不回的朝着一個方向而去。
“公子還在嗎?”感應到一樣,丑牛不敢回頭問。
“走了~!”回頭的卯兔淚眼婆娑,哇哇的哭着。
“碰碰碰~!”沒有人出聲,對付蜀太子等人的招式越發的猛了,完全一副不要命似的狂攻。
“嘖嘖嘖,區區幾個小賊你們也打這麼久?”就在此時,衛武等處月漠龍的手下,也提着武器凶神惡殺的圍了上來。
“你們怎麼在這裡?”卯兔怒眼。
“看你們不行,過來幫忙。”衛武揚眉,一副不必感謝爺的樣子。
“誰說我們不行?敢小覷我?”平日單看他長相就能把敵人嚇退,知道嗎?卯兔虎眼怒瞪,手上直接撕人,沒有任何什麼稱手的武器加上他那一身銅皮鐵骨,這些人根本傷不了他。
“將軍走了麼?”羅明低聲問着,同樣沒有轉身去看,也沒有心情跟他們打鬧。
“碰碰碰碰~!”衛武頓時不啃聲了,在場的沒有人回答,只有更猛烈的進攻,連帶着謝容手下的丑牛等人也心情同樣極度不爽,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扭頭去看,一個個發瘋式的把力氣都使在了眼前蜀太子等人身上,拼上性命也要將這人除去。
“處月漠龍,你要帶我去哪裡?喂喂?現在我在帶着江陵戰士與蜀軍拼殺,我不能離開。”謝容低吼着離着戰場越來越遠了,急着她拼力掙扎,身上的處月漠龍就跟啞了一樣,毫無感覺,甚至退出包圍之後那速度還加快了,謝容瞪着眼睛,看着那不知什麼時候準備在哪裡的馬,那熟悉的模樣分明就是處月漠龍那匹愛將啊,他這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的,心裡越發的急了,隱患隱一股不好升起。
“駕。”處月漠龍直接摟着謝容的腰身置於馬前,雙腿用力一夾,疾風一般的衝着戰場之外的方向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謝容只得緊緊反抓着他的衣襟,鼻翼之下呼吸之間都是他的味道。
“別動,小心傷口。”處月漠龍薄脣抿着,手中大刀反砍去退來的蜀軍,一邊擋去那些冷箭,將謝容護的緊緊的,卻仍能聞到她身上傷口鮮血流出的味道,眉頭冷漠的凝着,煞氣越發的濃重。
“你放我下去,我不需要你的幫忙。”謝容極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冷漠非常,卻不知落在男人眼中卻是一個女人正在任性發作使性子而已。
“這裡已經不需要你了。”處月漠龍不多解釋,馬蹄生風,逐漸的離開了戰場,身後的蜀軍也越來越少,然而剩下的都是一些高手在後面甩不掉。
“駕。”處月漠龍面不改色,直接縱馬入山,往森林而去。
“他入山了?”一名蜀軍愣了,這還怎麼追?
“馬上是謝容,追!”另一名毫不考慮道。
“可是那男人武藝極高,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你傻啊,只要逼她入山,江陵沒有主將,這場戰爭我們就贏定了。”
“可是我們攔得住?”那男人看起來很強,事實上也很強。
“哼,再逼他們進去一點就縱火,就算活着也休想可以從這裡回來,時間一過就算謝容出來了江陵也早是我們蜀國的地盤了,哈哈哈哈。”
“喔?你們的地盤?”冷不防的,謝容清冷的聲音響起。
“誰,誰在這裡裝神弄鬼?”荒山之內,深信山神的蜀軍警惕頓時打起。
“呼~!碰碰碰!”處月漠龍身形一縱,手中長刀所向無所不勝,幾名追入來的蜀軍連敵人是誰都沒有看清楚,就把小命給交待了。
“呵,多日不見,處月將軍神勇無敵更上一層樓了。”謝容躺坐在地上,幽幽的笑着。處月漠龍並不語,上前直接將人摟入懷中,抱上了馬背之上,而後牽着馬繮往深山而去。
馬背之上的謝容根本反抗不了,此時的她右腿扭傷,右手虎口震裂,左邊腰側被那蜀軍中將劃出一道口子現在都還滲出血跡,無視其他大小無數擦破皮的地方,也渾身痛疼無一處舒服的,只能乖乖的坐在馬背之上,聽候這個男人的安排,那怕心裡對於處月漠龍這突然而爲之事感到生氣,然而心底深處卻沒有任何的危險感,壓根就不認爲這個男人會傷害自己。
“下來。”整整走了數個時辰之後,謝容坐在馬背上都覺得累得慌的時候,終於聽到處月漠龍開口了。
“處月漠龍你再耍什麼把戲?玩夠了,送我回去。”打量着四周窮山惡水之地,緲無人煙的高聳入林,四處荊棘闌珊,就連馬兒所站的地方灌木都埋過了馬肚子,茂密雜叢除了眼前這條小溪旁邊的大石,根本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了,對於在大山之內逃亡過的人而言,這種場景真是太熟悉了,他這是想幹什麼?謝容的心沉到了谷底,坐在高高的馬背之上,冷眼睨視着處月漠龍。
“我抱你。”處月漠龍沒有解釋,反而是親自動手,直接勾住她腰身微微用力,直接將人從馬背上橫抱了下來。
“處月漠龍。”謝容擡眼,兩人之間貼的太近,她只需要微揚一點點就能以臉碰上他的臉,對上那深邃不言不語的眸子,不由的失了聲音,心裡緊了幾分。指尖曲着揪着他衣袖,不動。
“把衣服脫了,洗洗。”這是他停下來的目的,目光凝在她傷口處,凝眉。
“我不~!”謝容坐在石頭之上,瞪着眼睛。
“我幫你。”聽到她這樣說處月漠龍彷彿就等着她這樣說一樣,主動去解她的腰帶,完全就是油鹽不進的狀態。
“處月漠龍,你在搞什麼?我們已經結束了,你不知道嗎?結束了,現在,立即,馬上送我回去。”謝容處於發飆邊緣。
“這衣服太破了,咱不要了罷。”腰帶上的手因謝容的話而微微一頓,而後手指用力,‘嘶~!’的一聲,那破爛的黑袍頓時被處月漠龍撕成兩半,露出裡面明黃的裡衣與嬌嫩的肌膚,及身上的傷口,青紫交錯的痕跡印在她如玉的肌膚之上由爲嚇人,處月漠龍的眼神頓時沉了,駭人的煞氣濃濃溢出。
“你~!”謝容氣紅了眼,直直的瞪着他,一副隨時會撲上來咬人的模樣,然而她又用理智壓制着,明知道自己除了能撲上去不痛不癢的咬上幾口之外,什麼都幹不成,何必要去掙扎?又不是沒有一起洗過,又不是沒有見過,他願意幹直接把他當奴才不就得了。
“乖~!”處月漠龍直接將人抱入水中,溫厚的大手摸過那些傷口印子,心底泛起的溫意幾要將人溺死,一邊的陰戾卻又駭人之極,那如玉肌膚上的傷痕遠比落在他身上還讓他感覺痛疼百倍,那傷她的男人,此時他真後悔讓他死的太乾脆了,若知竟將謝容傷的如此嚴重,他定將那人挫骨揚灰。
“我來遲了。”洗完後,處月漠龍從馬背之上取出準備好的傷藥爲謝容包紮一翻後,又拿出準備好的白袍爲她穿上,一翻梳洗之後那白衣翩翩的少年似乎又回來了,只是那下巴尖了,那目光冷了,心底揉成一團,處月漠龍溫聲低低的開口。
“……”謝容避開,目光遙望天際,酣默不語。
一連三日,每日除了吃喝夜宿之外便是不停的往前趕路,處月漠龍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同樣也沒有攔着謝容路上明裡暗裡作記號。
只是種種情況似乎已經越來越明顯,處月漠龍要帶她走,而這事丑牛他們是知道的。想起戰場之上那幾個傢伙奇怪的舉止,再聯繫現在的處境,謝容眯了眯眸子,那幾個肯定跟處月漠龍達成了什麼協議,而這協議的內容絕對就是她。
否則怎麼可能沒有人追來?否則那日他們怎麼一副將要離別的苦情樣?否則她作記號處月漠龍根本當作沒有看見?
謝容不是傻的,過了三天的,她已經基本可以認定,處月漠龍帶她走這鬼地方丑牛他們都是知道的,甚至是同意的。雖然不知道具體內容,起碼她知道了,沒有人會來‘救’她,只能這樣跟着處月漠龍走一步算一步。
這三天裡面老虎遇到兩次,毒蛇四次,單憑這些就足以讓她清楚,若是她單獨行走,絕對凶多吉少。
目光落在前方男人的身上,從三天前到現在,她已經足足三天沒有跟他講話了。
“過來。”後面長眼睛一般,處月漠龍感覺到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轉身瞬間便捉到了她來不及收回的目光,臉神柔和的衝着她喊,眼前火堆之上的烤魚也透着濃濃的香味了。
“咔~咔~!”謝容淡漠的撇過視線,啃咬着手上自己尋來的野果,對着眼前的魚彷彿沒有感覺。跟着他走不代表她就是順從,不代表他就可以控制她,別以爲靠着這些吃食就可以將她擺平。
“不吃飽哪日怕是連走都走不動。”處月漠龍沉穩平靜道,暗示她若不過來吃,就算那天可以逃跑也沒有力氣。
“咔咔~!”謝容連望着懶得望他一樣,乾脆利落的將野果啃乾淨後,抽出腰間的匕首,貓着腰在旁邊的叢林裡砍了一枝樹枝,幾下之後修成一把長矛,貓着腰候在水邊,等了片刻之後幾次利落的出手,又快、又準、又狠,那一步都是力求完美的姿態,幾次之後倒真讓她刺中了兩條小魚。
哈,也沒什麼難的,謝容眸光一閃,更是甩都不甩後面男人一下,又貓腰專入林子之內,剛剛摘果子的時候,她做了一個簡單的陷阱,進去一看竟然看到一隻灰兔傻呆呆的坐在哪裡了,運氣好的讓她心情高漲了幾分,片刻之後,謝容用樹杈在處月漠龍正對面生起一個火堆,烤着自己獵到的食物,以實際行動來告訴這個男人,她謝容只要想,本事並不比他差。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處月漠龍眉頭微揚,這是在告訴他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這樣的謝容倒給了他一個全新的認知感,她不知道越是這樣倔強傲嬌,越能激起男人的好勝心嗎?目光侵略性的將女人上下打量着,停在那髒了一角的白袍之上,目光微凝。
一段記憶在他腦海中升起。
“你什麼都不會做?離開屬下跟廢物有什麼區別?”
“嗤~!說明我比你幸福,越是沒有動手能力說明本公子過得越好。”
“謬論。”
“嘖嘖,不信拉倒。沒有動手能力說明都不必親自去做自有人安排好一切,什麼都會做的人說明都必須要自己親自去做。好比本公子自然比你這什麼都會做的人過得好。”……
……
目光落在那白袍的污點,及毫不在意的謝容身上,處月漠龍整顆心揉成一團,很痛很痛,突如其來的,痛的呼吸不過。
初識時的謝容一身白衣,傲慢潔癖,哪裡容得了身上會有一絲污點?再看現在,冷漠寡言,處理起活生生的兔子也面不改色,手腳利落……
他的女人不需要去做這些,不需要吃這些苦的。
都是因他,因他沒有把她照顧好,沒有把她保護好……
是夜,黑色的夜幕忽然下雪了,伴隨着深山野風無聲飄落,落在樹枝之上立即變成了霜雪,天地一片孤寂,偶爾會叫吼的都收了聲音,隱藏了起來,同樣知道要下雪的處月漠龍也選擇了一個山洞用作居宿,映着火光打量着睡在火堆旁邊的謝容,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冬暖夏涼的罕見物,在沒有風的山洞之內,一身陽光之氣的處月漠龍絲毫沒有因外面下雪而感到寒冷。
然而,躺在火堆旁邊的謝容卻睡的極不安穩,隨着外面氣溫的降底,睡眠之中的謝容不停的往火堆處移動,哪裡溫暖便不自主的往哪裡移去,再來兩個翻身她就能睡到火上面去了,看着這一切的處月漠龍薄脣微抿着,動身走了過去,躺在謝容旁邊直接將人納入懷裡。
“漠龍~!”只見雙目緊閉的謝容乖巧之極的縮進他身體之下,舒服展眉之餘,毫無意識的低喊着,那聲音就如嬰兒喊母親一般,依賴、眷戀,柔情千萬……
處月漠龍微微一愣,快速的望向謝容,皎潔美麗的五官,熟睡之下的神態由如嬰兒般天真無邪,哪怕明知道她無意識喊出來的,明知道豎日醒來她定然又會回到冷漠的模樣,這一聲依戀的低喊足以讓他失態了,手臂收緊,溫溫的脣吻落下,將整張臉都吻了個遍,最後一遍又一遍的描繪着她的紅脣,恨不得直接將人拆了吃下腹中……
阿容,阿容,你可知道你是我的命?
豎日,謝容感覺自己睡了一個許久沒有過的舒服覺了,懶懶洋洋的爬起來伸個懶腰,望着眼前熄滅了的火堆,目光移到外面銀裝素裹的山野之中。
下雪了?這麼冷的天氣沒有火的情況之下她竟然沒有凍醒?仔細打量着身上輕盈的白袍,冬暖夏涼,輕盈柔韌真是件好東西啊,直接將自己沒有凍醒的功勞歸納給了衣服。
而昨晚睡的舒服也肯定是因爲自己這些日子太累了,倒頭就着纔會感覺到舒服的,不然,荒郊野嶺以天爲被以地爲枕的,誰會感覺到舒服?
外面早早起來爲馬餵了口糧的處月漠龍,目光落在她那比往常要紅豔的脣瓣,心裡發酵的回味着昨晚的滋味。
“走。”拉着馬等她坐上去後,直接甩頭走在最前面,若再往深處去想那消魂的感覺,只怕會把持不住將人納入懷中吃個乾淨。
“陰陽怪氣,莫明其妙。”一早的好心情瞬間全無。
“想大雪封山死在這裡可以再拖沓一點。”處月漠龍甩着冷臉,想起她那處處作計號,等後面的人追上來的作法就生氣,他們第一次入山時,她都沒有這樣防備着他。
“處月漠龍,他們跟你有什麼合作,給了你什麼好處,我給你雙倍的,帶我出去。”謝容咬牙切齒道。
“你想給我雙倍?”聞言處月漠龍停下來望着她。
“是。”謝容傲慢的擡起下巴。
“這世上有兩個你?”
言下之意,他們之間商討的東西是她?謝容心底瞬間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