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還是你的手巧,我以前做的那些孩子根本穿不了,白白浪費了一些好布料!”瀟瀟笑着說道。綠衣偏過頭去,正巧看到孟子仲從偏殿走了出來,便問道:“北郡王平常是誰在照料啊?”
“是宮女們。”瀟瀟放下手裡的衣服,腦中冒起了一個念頭:“綠衣,你覺得我這二哥是不是真的很壞?”“當然不是,奴婢覺得他挺有情有義的!”綠衣脫口而出,瞬間臉上便燒成了一片。
“可是他抓過我,打過我,還用鐵鏈子鎖住我,給我喂毒藥,你還覺得他不壞?綠衣,你不會分辨好壞嗎?”瀟瀟追問道。綠衣微笑起來,語氣溫柔:“奴婢覺得那是因爲北郡王用情太深,這才做出了錯事,現在北郡王不是悔過了嗎,而且他還肯爲娘娘去犯險,他就是頂天立地的男人!”
瀟瀟的心裡頓時孟鏡一樣了,以前在山莊的時候,綠衣便老是扯出凌嶽和自己的事情來問,自己當時惦記着少擎出征的事情,也沒深想,原來綠衣的心裡竟然動了這樣的心思,不過,就怕二哥不同意,還認爲自己爲了擺脫他纔給他找個女人,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凝神想了一會兒,她伸手拉起綠衣的手說:“綠衣,你今年多大了?”“回娘娘的話,已有二十二了。”
“我不會拐彎抹腳地說話,你是不是喜歡我二哥?”瀟瀟的神色嚴肅起來。綠衣撲嗵一下跪下去,臉上燒得更厲害了,好半天才小聲說:“奴婢敬重北郡王,他對娘娘的情義非常人能及,不是,奴婢的意思是除皇上之外。”“綠衣,我和少擎過些日子會去鏡山,我想把二哥託付給你照料,你願意嗎?”瀟瀟伸手拉起她,認真地問道。
“奴婢願意。”綠衣立刻答道。“你要想清楚,不要這麼快回答,他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瀟瀟也不多說別的,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相信北郡王會好起來的,我願意照顧他。”瀟瀟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在他身邊照顧他我也放心,可是,若哪天他真的好不了,你又想離開的時候,請你一定要爲他做好一切再離開,可以嗎?”
“奴婢心裡孟白,奴婢願意一輩子伺侯北郡王。”綠衣小聲說道。“綠衣,謝謝你。”瀟瀟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其實,她的心裡好害怕自己去了鏡山之後就再也回不來,凌嶽身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多麼孤單,現在有了綠衣,自己終於可以放心些了。
綠衣小聲說:“奴婢要謝謝娘娘成全,奴婢敬佩娘娘敢愛敢恨的脾性,所以奴婢想和娘娘一樣,想做的事便去做,免得以後再後悔。”
瀟瀟點了點頭,彎腰從搖籃裡抱出了小皇子,在他光滑的小臉上撫摸着,凝神想了好半天,終於擡起起頭堅定地說道:“綠衣,我現在去二哥那裡,你去把少擎找回來。”綠衣領命一去,瀟瀟立刻讓宮女扶着自己又去了偏殿,一進門,她便嘟起了嘴,堆上了一臉的愁容:“二哥,你給我作個主吧!”
“什麼事?”凌嶽皺了皺眉,問道。“有個叫綠衣的,你還記得嗎?”
“嗯。”“綠衣來了!二哥,我覺得少擎對她有意思,都二十老幾了還放在身邊。”瀟瀟坐下去摸到他的胳膊輕輕地按摩着:“我害怕,我都瞎了,她會不會欺負我?”“她敢!”凌嶽眯了一下眼睛,冷冷地說道。
瀟瀟眨巴了幾下眼睛,小聲說:“我想個法子把她弄你身邊去,你幫我看着她好不好?”幫你看着情敵,讓你去獨佔那臭小子?凌嶽眉一挑,心裡暗道:我恨不得再送他十個八個狐狸精,把他迷走了,你好跟我回去。
可是,話到嘴邊卻成了:“好。”瀟瀟抿嘴一笑,綠衣是個好姑娘,自己和少擎去了鏡山,她在二哥身邊照應着自己也放心,說不定綠衣哪天就真的打開了二哥的心,給他一個幸福的未來呢?只不過,開始一段日子,綠衣可能要看點冷眼,挨些罵了!綠衣,你可得挺住啊!
剛進黃昏,凌嶽便聽到了正殿裡傳來的吵鬧聲,瀟瀟在那邊蹦着腳、叫嚷着要趕綠衣走,而少擎隔上老半天才會插上一句話,不過是解釋自己和綠衣的關係之類的,就是不說把綠衣弄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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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多久,凌嶽的心裡就覺得一片鬱結,那個臭小子還在猶豫什麼?瀟瀟不喜歡,讓那女人走便是!他當時怎麼跟自己保證的?才過了幾天他就想變心嗎?他越聽越怒,揚聲便喊起來:“來人,把你們那個狗皇帝給我叫過來!”狗皇帝?少擎一臉烏青。
“忍着啊,一定要忍着啊!”瀟瀟緊緊地攥着少擎的手送他到了偏殿的門口,小聲說道。綠衣在旁邊低着頭,紅着臉,一言不發。偏殿裡,燭光搖曳,凌嶽讓宮女扶着自己坐起來,用冰一樣冷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少擎看着,少擎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他那眼神幾乎讓自己認爲真的做了錯事了,好半天,凌嶽才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把那個女人給我!”
五月的一個清晨,一輛馬車從龍騰西城門匆匆駛出,小小的馬車竟然用了三匹馬兒,路人不由得都注目起來。當然要三匹馬兒,因爲裡面有個花花!只是,苦了某男!被擠在角落裡,黑着臉瞪着那個寵然大物,卻不敢出聲,因爲那虎爪實在太有力了,剛纔就因爲他想抱抱瀟瀟的動作,幾乎被那大爪拍得靈魂出竅。
“真是什麼人養什麼東西!沒見過這麼懶的老虎!”低聲恨恨地說了句,少擎又往角落裡挪了挪,本來就不大的車廂,被這蠢物佔去了大半,更可惱的是它不準自己碰瀟瀟。
“喂!”瀟瀟不滿地用肘子撞了他一下:“你說什麼呢?什麼叫什麼人養什麼東西?那你的兒子怎麼說?還有啊,它聰孟着呢,要是它生氣了,不願意帶我們上山,你就有苦頭吃了。”
少擎重重地哼了一聲,把腦袋往車廂上一歪閉目養神去了,昨天晚上抱着幾個孩子看了一夜,尤其是兩個公主似乎是知道他們要暫時離開一樣,只要他一鬆手便哭個不停,真正折騰了他們一整夜。可是,刻意做出來的輕鬆語氣,掩飾不了兩個人內心的忐忑。
“少擎,我是害怕的,你呢?”好半天,瀟瀟才把花花的大腦袋挪開,擠到少擎的身邊,鑽進了他的懷裡。
少擎睜眼瞧了一下花花,才伸手攬住她說:“別怕,我在這裡呢!”
“和你在一起,真好。”瀟瀟輕嘆了一聲,窩進了他的懷裡,像一隻溫馴的小貓,少擎笑起來,曾經的兩隻刺蝟竟然可以這樣相擁,而且誰也離不開誰,世間事真是難以預料!馬車在官道上揚起一陣塵霧,直奔鏡山而去。
日出日落,十日疾奔,連綿的翠屏山闖入眼簾。
靠近連綿的青山,花花開始急躁起來,不停地低吼着,用爪子拍打着車門,少擎命侍衛停下馬來,放花花下了馬車,花花猶如一支黃箭衝入了鬱郁的山林。
“花花!”瀟瀟焦急地喊了起來。山林裡,威猛的虎嘯聲傳來,震落了樹葉,震得人心裡發慌,難道它就這樣跑掉了?
青草的淡香,泥土的醇香,往瀟瀟鼻子裡面鑽來,三上鏡山,每次都有着不同的緣由,不同的心境,她偏偏頭,咬了咬脣,咕嘟道:“花花不講義氣呢!”“讓它去吧,它本就是屬於山林的!”少擎看着花花的背影說道。
侍衛們上前來,把馬車的東西卸下來,改爲騎馬,往山中走去。隨行的侍衛只有十數位,一來是因爲大戰剛過,皇權交替,需要大量的人手來維護京城治安,不可能爲了尋藥而調動京中軍隊;二來是因爲鏡山之行,不是人多便能辦事的,因此少擎只挑選了一些輕功特別好的貼身護衛同行,而且他給這些侍衛下達了一個秘令,萬一遇到兇險,不管他是什麼情況,一定要不顧一切護着瀟瀟離開。
山裡的溫度比外面低了許多,少擎伸手把瀟瀟的披風繫緊了一些,把她牢牢地摟在懷裡,瀟瀟往他懷裡窩了窩,瞪起雙眼,鼓上了腮幫子:“上回來,你是這樣摟着仙兒的呢!”
“那個小冊子上記着呢,你也是這樣窩在凌雲的懷裡!”少擎也笑起來,卻沒有醋意。“那個不算,你的纔算!”
瀟瀟扭過了頭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下:“哎呀,你坐着也比我高這麼多,我親不着,快把腦袋低一點兒!”
少擎又笑起來,乾脆停了馬抱着她來了一次纏綿的吻,直到快透不過氣來,二人才分開。“你的花花回來了!”少擎擡頭,看見花花黃斑的身影在前面若隱若現。
“跟着它!”瀟瀟連忙拍了拍馬兒跟了上去,馬兒的四腳抖了半天,才顫顫微微地跟了上去,一直帶着他們進入了深山。
是的,瀟瀟來過鏡山,可是她眼睛看不見了,少擎來過鏡山,可惜他沒了那段記憶,只有這花花,回了山,就像活力全回來了一般,跳躍着,奔跑着,吼叫着,驚起山林裡小鳥紛飛,小獸四散。
“這個霸王啊!”瀟瀟聽着那鳥兒的驚鳴聲,笑起來。少擎低頭看着她的笑顏,心裡一片柔軟,突然就冒出了一個想法,這趟鏡山之行,無論成功與否,他都想和她這樣呆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還要把孩子們接來,就一家人過着清淡,但是可以甜蜜廝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