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蠱之案】
美娟笑着走到門簾前,早有絹兒等在外頭,將青花油傘撐了開來,一錦兒將門簾一掀,又爲她緊了緊大紅披風的帶子,她便一彎腰鑽進了傘底下。
後面鄭惜若聽得嬌蕊這麼一說,卑微而謙虛低着頭, 依舊是柔柔一欠身,秋水眸子剪去一抹明媚,換成一排寧和,脣角一如既往,溫順地笑着,黛色眸中露出溫婉神色,幽幽道來:“惜若在這宮中, 無家事無地位,位卑言輕,除了腿腳勤快些,還能有什麼可給孟良娣的?只要孟良娣不煩惜若,惜若自然 會常來叨擾的。”
外頭依舊下着綿綿秋雨, 星星點點打在日漸躁動的太子府的琉璃瓦紅牆頭上,早已成熟的厚實的花木也散發出木葉特有的香氣,在秋風秋雨中,稱不上芬芳撲鼻,卻也清新可人。
步出怡情苑,二人分道而行,鄭惜若並沒有讓小蓮爲自己打傘,而是好不 躲避地走在黃昏的微雨中,撲面而來的溼涼之氣,有些涼, 素手緊了緊披在身上的桃紅色夾緞子 披風,慢慢往回走。記得未進宮前,自己 最是怕那劈頭蓋臉的秋涼,每當下雨,便躲在樓上繡繡花,或是窩在繡榻上睡懶覺。可如今,進了宮,性情變了好多,不僅不怕這秋涼,連先前很煩躁的人際交往,也慢慢練成 得心應手了。
嘆口氣,往高處看,太子府氤氳着纏繞的水汽霧汽,看不到很高。再往遠方看,也是灰濛濛,罩在雨紗 帳裡,看在眼裡,彷彿也是—— 一無所有。
自從邁出了第一步,早已收不回腳步了。周金奴和太子已經在自己的插足下,鬧得勢不兩立,如今藉口周夫人身體不好,回孃家省親去了。
面對她真是有些慚愧,可自己的初衷不是害她這麼難過。亦不過 只是想分她一杯羹,怎奈,太子卻是較了真兒,硬是傳她來侍浴,偏偏拉着自己在場 ,誰受這般羞辱誰都不會好過,可是,這是太子的主意啊,不關自己的事。卻是無處解釋,周金奴早已將自己視爲敵人了。就連這些下人,別看面上見着自己好像十分的恭敬,可是。私底下也聽說不少腹誹的話,說自己登堂入室,強搶豪奪,仗着周金奴好欺負,楞把太子給奪過來了,也有人說自己裝可憐求得周金奴的幫助,接近了太子,後來卻過河拆橋,將周金奴踢到一邊去了。
到底是誰暗放流言,難尋難猜,也不必猜測,後宮裡頭,粉黛萬千,只見花開不記流年,你在位上時,別人諂媚取悅,當然也誹謗猜測,“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人秀於羣人必毀之”。容不得稍微彷徨,彈指間,機會擦肩而過,韶華就要流逝,終究會人老珠黃。縱了我鄭惜若的一生,青絲白髮雲捲雲舒,也不能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那個宮外望穿了的孃親的眼,還等我衣錦還鄉,富貴滿堂,我又怎能不爭不鬥?
可是,這孟嬌蕊平素是霸道了些,和自己也無怨無仇,這麼下手,會不會,太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