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長謀
剩下沈弘文怔怔的站在原地,滿耳都是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聲,有一絲的異樣在他的內心深處橫衝直撞,撞的他的心發疼發緊,又帶着一股蜜一般的甜味。
沈弘文站定在夕陽下,第一次嚐到了傾慕的滋味。
許久,他才挪了步子,走進尤府。
心心念唸的都是那個他不曾看得起的尤小姐,走到岔路口時,他頓住了腳步往凝香院的方向看了看,遲疑了一下,轉了方向去了凝香院。
半道上,就見尤聽雪蓮步輕移,體態優雅的迎面走來,杏核眼含着濃的化不開的笑意,很是親熱的喊了聲,“弘文表哥。”
沈弘文略帶心焦的瞟了凝香院一眼,有種私會是被人打擾的不快感,語氣也跟着有些不耐,“聽雪小姐。”
“弘文表哥。”尤聽雪聲音輕柔婉轉,帶着絲絲繞指的情意,水眸起了霧氣,嘴脣緊抿着看他,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我見猶憐,沈弘文被瞧着心軟了起來,忙道,“表妹,這是何故。”他昨日夜宿在紅顏處,並未歸府,也不知道劉如梅落魄的境地,只當是尤聽雪太過敏感,又爲了些小事兀自傷懷。
“這幾日,我都未曾見到弘文表哥,可是有事?”尤聽雪柔柔的看他,柔柔的問道。
“臨近考試,自是有不少的文章需要背。”沈弘文見她小鳥依人,心下也拋開了尤凝嵐,笑着走上前與尤聽雪並肩走在小路上,一來一往的說着話。
卻不見在他們身後,秋葉正藏在假山後面見他二人的話聽了一清二楚,也瞧清了沈弘文臉上神情的變幻,直到他們走遠後,便從假山後跑回了凝香院。
此時的尤凝嵐正站在書桌前,提筆,寫着大字,定定心神,理清腦中混亂的思緒,呼吸輕緩。
秋葉進屋時,冬雪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忙放輕了步子走到冬雪的身邊,往裡看出……
只見尤凝嵐穿了一席素白色的長裙,袖口繡着點點紅梅,長髮用簡單的木簪簪起,桌旁點燃的薰香的煙霧徐徐上升,在靠近她心口的位置散開,將她的面容籠在了一層霧漫當中……
徒添了幾分飄然的出塵之氣,眼簾微垂着,彎翹的睫毛下是一雙裝了兩潭烏黑古井的眸子,沉靜悠遠。
真美,秋葉不由自主的喟嘆出聲。
尤凝嵐持筆的手猛地收起,甩出一道銳利的字尾,眸光落在紙上流連片刻,表情鬆懈了些,露出一抹淡笑,似是對這字十分的滿意。
這練筆看似簡單,實則耗人心神,不過寫了寥寥數字,尤凝嵐的瑤鼻之上就冒出了點點汗珠。
將毛筆擱在筆架上,尤凝嵐擡眸,冬雪熟練的迎了上去,遞了帕子,幫忙收拾起桌面來。
尤凝嵐輕抹着汗水,走到桌前坐下,見秋葉站在房裡,便問道,“如何?”
“奴婢跟上沈弘文身後,他似是要來凝香院,不過在半道上被聽雪小姐給攔下了,二人說着話,朝翠微院的方向去了。”秋葉微蹙着眉頭,似是在煩惱着要不要說,一副欲言又止的糾結樣子。
“有什麼話直說即可。”尤凝嵐微微一笑,秋葉在這四個丫頭裡,性子最爲保守,對她雖忠心,卻少了幾分親近之意。
說話辦事,循規蹈矩。
秋葉依然糾結着要不要說,夏花手裡提着新摘得曇花,拿了花瓶裡乾枯的牡丹,將花從籃子裡拿出來插。
聞言,撇撇嘴,邊插着花邊道,“要說不說的急死人了。”
“死丫頭,**的花,別多嘴。”冬雪走過去朝着她腦袋敲了一下,嗔了她一眼,“在小姐面前像什麼樣子。”
夏花嘀咕了兩聲,插花不敢說話了。
看她們輕鬆自在的樣子,秋葉眼底露出一絲羨慕,莫名的有了勇氣,迎上尤凝嵐含笑的眸子,“奴婢覺得沈弘文對小姐似是有了旁的心思……”
“旁的心思?”尤凝嵐揚眉重複了一句,表情怪異,在沈弘文的眼裡她就是個路邊的垃圾,連看都不願看一眼,還能生什麼旁的心思?
秋葉心裡一顫,忙用帶着急切的嗓音,詳細的說明了當時的情形,就連沈弘文臉上的表情也描繪的十分的具體。
這分明是喜歡上小姐了。
聽到這番話,夏花呸了一聲,滿是嫌棄,“什麼東西,能配得上小姐嗎!他不是連看不看小姐嗎?整天就跟聽雪小姐廝混在一起,現在倒好了……我看他肯定是病了!還病的不輕!”
夏花跟禹業認識了之後,這嘴皮子越發的溜了,說起話來也帶了些西市的味道,一股油滑的感覺。
不過這話,卻說中了尤凝嵐的心裡所想,她實在想不通沈弘文態度的轉變到底是基於什麼。
“小姐,我看還是防着點好。”冬雪從旁道,“先前就幾度污衊小姐私會情郎,在這些地方,還是要多加註意纔好。”
“是啊,小姐。”夏花咋呼道,“我看他肯定是打了什麼壞主意……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劉姨娘倒黴了,他沒了靠山,聽雪小姐也幫不上他了,所以再轉而對小姐動了心思啊?”
尤凝嵐猛地擡眸,瞳仁快速的收縮了一下,又緩緩鬆開,“你們說的不無道理,日後多加註意就是了。”
“是,小姐。”
幾人都嚴肅神情,如臨大敵。
夜深了,尤凝嵐留下了秋葉,讓冬雪和夏花先離開了房間。
上下打量着秋葉,雖極力的掩飾,卻也蓋不住她眼底淡淡的慌張和懼意,尤凝嵐微微凝眉,她不懂秋葉爲何對她存在這種情緒。
“秋葉。”尤凝嵐剛叫了她的名字。
秋葉便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低垂着腦袋,渾身輕顫不止。
嘆了一聲,尤凝嵐起身扶起秋葉,見她擡頭時,臉已被淚水沾溼,不由吃驚,這到底怎麼了?
她有這麼可怕嗎?
重生回來初次見到秋葉時,她雖沉默寡言,對她卻未曾有過這種情緒,還是說,在吳嬤嬤身邊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所以她纔會突然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