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萱瞠目結舌,不可置信地驚呼:“姐姐,你竟然全都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
見陳靖蓮含笑不語,只兩手交疊於身前膝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方纔醒悟過來:“嗬,姐姐可真會捉弄人。”話雖如此,她臉上的笑意卻深了幾許,拍着陳靖蓮的手笑道,“還是姐姐厲害,什麼都瞞不過你。”
不過想到自己一介穿越人士,雖沒有女主那般聰慧萬能的光環,卻也總算有些優勢,終於尋到了自己的存在感與價值,她的心裡就越發興奮。
前世的她,從小便不是個優秀的人,學習不好,學業中途而廢,因爲既無學歷又無一技之長,工作也是換了又換。卻不想,前世的那些見聞與稀奇古怪的想法,也能助她在古代賺到不菲的銀兩,當真是令人興奮不已。
“是姐姐無能,讓你小小年紀便要爲生計如此費神費心。”陳靖蓮反握住她的小手,輕輕地摩挲着,臉上露出愧疚之色。
“誰說姐姐無能?”陳靖萱皺着鼻子鄭重地道,“這一路之上,若不是姐姐百般周旋智計百出,我們哪能一路飽食暖居,還順利擺脫殺我們的人?憑姐姐的手藝,要賺多少銀兩沒有。我不過是突發其想,想要試試自己的想法能不能被人認同罷了。何況大哥成親在即,我們做妹妹的總要意思意思,買件小禮物送與他和未來的大嫂吧?其實,要說也多虧了大哥能聽懂我的描述,幫着我畫出來,否則憑我那下三濫的畫技,估計人家見着畫稿就要對我避而遠之。”
想到那還停留在幼兒園階段的繪畫水平,她就臉上一陣陣地發熱。憑着她只會簡單平塗的手藝,是怎麼也畫不出那些層次感十足的畫面來的。
許是同時想到了上回陳靖萱所畫的花瓣一層摞着一層的梅花圖案,陳靖蓮脣角一彎,姐妹二人相視着大笑了起來。
經過一夜的休整,陳靖蓮的身子已經徹底好了起來,不飾妝粉的臉上,也恢復了幾許紅潤。姐妹二人小心地將紅鸞暗地裡給她們的自制妝粉擦在臉上,盡力掩去臉上的嬌俏之色,很快便恢復了各自清麗普通的容顏。
首次上門,必不好空手而去。陳靖蓮思量了一番,便起了個大早親手做了手中食盒裡盛着的幾樣拿手
糕點。梅花糕,玫瑰酥,雞蛋蒸糕外加一個水晶餃子,材料都是普通易得的,卻勝在她的一片心意。她相信紅鸞所在意的,也必不是這些糕點有多麼名貴。
站在姝麗閣門前看着隔壁的錦繡閣,陳靖蓮掩下心頭的酸澀,終是隻向天青問了問陳靖鬆的傷勢,又將特地多做的兩份水晶餃子交到了他的手上,便帶着陳靖萱去往平西王府找紅鸞。
紅彤彤的太陽高掛於空,盡職地將所有的光輝灑向大地,給屋宇、街道與樹木都鍍上了一層溫煦的色彩,也將暖意傳遞給了街道上行走與忙碌着的每一個人。明天便是立春,它彷彿想通過這暖暖的光芒告訴世人,冬天即將過去,和暖的春天就要來臨。
而街上行走的路人,也多在議論關於明天立春日裡的各項活動。其中談論得最多的,便是吳帝親率三公九卿諸侯大夫於東郊迎春之事。陳靖萱聽得津津有味,陳靖蓮則想到了自己選擇今日來到平西王府的初衷。吳帝迎春於東郊這樣的大事,事先必定要做好各種詳盡的準備。作爲平西王的顧雲揚,今日必定不會賦閒在家吧。
她並不是害怕他,只是心裡有些氣惱,更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畢竟沒什麼交情,能不見,最好還是不要見吧。
“姐姐,立春之日還要搞祭祀活動的嗎?竟連帝王也要親自參加?”作爲對古代傳統完全不知的穿越人士,陳靖萱一邊聽着路人的議論,一邊好奇地問着陳靖蓮。
陳靖蓮收回神思,見她一臉懵懂無知的表情,不由得莞爾一笑:“立春這一日,各國舉國上下都要祭祀主管農事的句芒神。而祭祀的最主要活動便是迎春……”
陳靖蓮的輕聲解說,很快被一道怪異而譏諷的婦人之聲打斷:“哎,你們看,這不就是那一日平西王擄上馬背的女子嗎?聽說錦繡閣的陳掌櫃就是因爲她而被平西王所誤傷的。怎麼樣,是不是長得極差?依我看哪,那陳掌櫃要不是被鄧家逼得狠了,便是犯了失心瘋,否則怎麼會看上她?她與鄧姑娘一比,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何況鄧姑娘那是什麼家世?倒是平西王的舉動讓我覺得納悶,這吳國上下,他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怎麼偏偏就擄了她去?我真是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婦人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話,中間連氣都不曾換一下,圍觀之人都聽得眼皮直跳,生怕她一口氣接不上來閉過氣兒去。她倒好,臉不紅氣不喘,完了還不忘向着放緩了步子沉着眸子的陳靖蓮投去一個曖昧不屑的眼神。
“確實長得不怎麼樣,連我家閨女都比她強。”又一人偷偷瞥了陳靖蓮的側臉一眼,撇着嘴接口,“若平西王連她都看得上,明兒我便把我閨女的生辰八字送去王媒婆那兒,說不定王爺一高興,便將我閨女擡爲側妃了呢。”
“你倒是不貪心,沒直接說成是正妃。”身旁有人擠兌地捂嘴取笑她,卻都不忘向陳靖蓮投去好奇、八卦而又失望的眸光。
平西王加冠也已多年,卻還未成親,連個妾都不曾納,原本還以爲是他的眼界多麼高闊,如今看來,莫不是他的喜好古怪?
“哎呀,有些事,豈是我們這些婦人能說得清的。聽說啊,現在滿大街的人都在傳陳掌櫃不識好歹,放着好好的鄧姑娘不娶,偏要去與旁人勾搭。”又一個婦人用手擋了嘴,自以爲輕聲地道。
斜目看着她們越來越曖昧不屑的眼神和被她們吸引過來的路人,陳靖蓮眉頭輕擰,卻一把拉住了氣憤地欲要上前責問的陳靖萱,悄悄地對她搖了搖頭,拉着她快速擡步離開。
流言止於智者,與這些無知之婦爭辯根本不能止住謠言,反而會給衆人再添談資。倒是最後一位婦人的話,讓她雙眸微微眯起。滿大街的人都在傳?這才幾天的時間,其中是否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那些長舌婦們的議論與嘲諷,終究還是將陳靖蓮姐妹二人因即將見到紅鸞而稍稍好點的心情再次擊垮。兩人再沒了方纔聽路人議論迎春習俗的興致,只臉色鬱郁腳步匆匆地拐過街角向着平西王府所在的街道走去。
路上經過一家頗大的銘瓷軒分號,陳靖蓮的腳步微微頓了頓,便又繼續前行。
遠遠地,一輛馬車迎面而來。馬車外快步行走的嚴力低聲對着裡面的俞朗博彙報着近日來的成果:“那邊已經傳來消息,有我們欲蓋彌彰緊緊地咬着那些魚兒,完全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如今那邊已經事成。有了那一紙合約,便不怕再有人覬覦我大齊國土了。”
(本章完)